纯臣

　　王敏顺走了后，母女俩生活都回到了正规，王云娘学管家，学规矩一样不拉下，日子过得充实。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一日肖琴的帖子送到了新宅。林五太太问道：“是四嫂娘家姑娘？”肖妈妈点头称是。

　　“我就不看了，就送去姑娘房里吧。”

　　王云娘看着桌上摆着的帖子发呆，红儿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巧儿，巧儿摇了摇头，红儿又看了眼王云娘后无声地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巧儿见了她这样笑了起来。以前的红儿忠心是忠心，但到底缺了份沉稳。现在的红儿经历了卖身契的事变了许多。

　　巧儿见王云娘半响不说话，于是试探地问：“姑娘，这肖家的请帖，咱们去不去？”

　　王云娘想了想说：“去。”巧儿听了没多问，只是准备着要出门的衣服。

　　“我去母亲屋里。”王云娘一边说一边拿着请帖起身往正屋走去。

　　林五太太刚休息了会，正坐着和屋里的丫鬟们说话，见了王云娘进来忙招招手：“今日可有午睡？”

　　王云娘摇摇头说：“昨日睡得舒畅，今日不想午休。”

　　“母亲，肖琴约我明日下午去她那里小聚，说是还有几个相熟的姑娘一道。”说着话，王云娘拿出请帖放在了桌上。

　　林五太太没看请帖，只看着王云娘说：“你想去？那就去吧。”

　　“自然要去，想不想的其实还好。以往她没邀过我去她府里做客，只是她倒是常来找三姐姐。今日这么邀请我，我心里有些别扭。”

　　林五太太开始还没懂，但想了想后明白她什么意思。她拉过王云娘，轻轻搂在怀里一边抚摸着王云娘的背，一边说道：“这世道就是如此，以前你父母兄弟都不出彩，自然也就无人找你，更无需巴结你。”

　　“可是现在不同了，你父亲升了官，圣人器重已是不言而喻之事了，要不几位皇子为何会如此看重我们，三番五次地与你父亲和哥哥结交。”

　　“他们在外都是如此，内外一向是一体的，内宅的变化这不就来了吗？”

　　“母亲说的道理我是明白的，只是想着先前父亲被贬，虽然有大伯与老太君坐镇，他们不说什么，但是真心朋友却是没有交到，就是兄弟姊妹之间除了大姐姐，别的都淡淡的。那时想着要是我也有相当的家世了，自然会有手帕之交。”

　　“如今先是三姐姐从来不来找我的找我，后有肖琴。心里突然不是滋味了。”林五太太听了后有些心疼地说：“四姐儿，母亲之前思虑不周，如你不愿去无需去应付。”

　　说完顿了一下后接着道：“这些天来不知道你看出来了吗？不过，我想着你一向来聪慧自然有所察觉。”

　　王云娘听了林五太太的语气似乎很严肃，便坐直了身子看着她。

　　“你父亲想做纯臣。”

　　王云娘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林五太太说。

　　林五太太见王云娘似乎并不觉得惊讶，会心一笑：“你猜到了？”王云娘点了点头说：“从老宅搬出来，我就猜到了。虽然我也不喜欢老宅人多复杂。可是父亲不应该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搬出来的人。因而我猜想是否是与老宅划清界限？抑或是别的什么？”

　　林五太太说：“不错，纯臣自然是只能跟着圣人的心思走，只是咱们从老宅搬出来了，老太君还在，你大伯他们对你有养育之恩，这些都是不容易割舍的。所以在不违背圣人心思的情况下，咱们还是会和老宅保持着联系。”

　　“但这只能是大房与老太君，至于其他，咱们女眷能帮上什么都是有限的，你可明白？”

　　“母亲是说三姐姐？”

　　“是，抑或不止。”

　　“那这回的帖子？”

　　“由你自己，人不可能遇事就躲，今个这个你可以回绝了，明个他人也许就是你不能回绝的呢？”

　　王云娘点头道：“母亲，我懂了，去面对。”

　　转天来，肖府的清晨刚刚因为两位老爷上朝走了才安静下来，柯太太带着女儿肖琴一道准备去外厅安排一天事物，肖琴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学着管家了。

　　在去的路上。柯太太问道：“今日你请人都安排好了？”

　　“已安排妥当了。”

　　柯太太轻轻拍了拍肖琴的手道：“你做事，我一向放心。家里的事我是一向来都是不瞒你的，你小姑提出来的，以你表妹的心性大约是不会同意，但到底她们是母女连着心的，她们之间商量的如何你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探探。”

　　柯太太说话停在原地，遣了下人到远处，只留了她们母女。方才郑重地说：“咱们家与三皇子有这因缘，而你祖父更是欣赏他。”

　　说完停了一会，才继续说道：“琴儿，你也不小了，我实话与你说，你祖父想与三皇子更近一步，你就是最好的人选，虽然你小姑她们娘几个与咱们一向亲厚，但到底还是远了，你父亲，你弟弟真想要出人头地，靠她们这层亲戚是远远不够的。你可懂了。”

　　肖琴听了有一瞬间沉默下来，柯太太见她这样担心地叫了她一声，肖琴才展颜道：“母亲所想的，琴儿明白，表妹那里我会打听的。”

　　柯太太觉得肖琴避重就轻地回了她，只是现在并不是促漆长谈的好时机，只好作罢。

　　肖家母女的心思如何，王云微不清楚，她坐在梳妆台前泛起了愁。秋儿捧着首饰盒道：“姑娘，今日打算带前两日刚送来的头面吗？”

　　王云微皱着眉头想地出神没有听到秋儿的话，秋儿只好再叫了一声：“姑娘？姑娘？”

　　王云微诧异地看着秋儿，秋儿无奈地举了举首饰盒。

　　“姑娘，打算选哪个？”

　　“哦，自然是前几日送来的。”

　　秋儿把首饰盒给了小丫头，自己拿起首饰对着镜子给王云微带上了，王云微左右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道：“秋儿，表姐与我谁好看？”

　　“自然是姑娘了。”秋儿笑道。

　　“是吧？不过表姐一向端庄，母亲常说要找宗妇就得找像表姐这样的，有着七窍玲珑心，有着端庄秀丽的容貌。还有句古话，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表姐向来拔尖，在京都闺秀里面也是人人称赞地，还有的当家夫人直言要娶表姐回去做宗妇。而我呢？”

　　说着话有些低落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般小声地说：“那日要是表姐，他怕是一眼就能看中了。”

　　秋儿没听清最后一句，有些疑惑地道：“姑娘说什么？”

　　“无事，首饰带好了吗？”

　　“带好了，这套头面款式颜色带在姑娘头上真是好看。”

　　王云微对着镜中的自己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秋儿见了，挥退了小丫鬟有些担忧地说：“姑娘自从送了五老爷以后就一直有些闷闷不乐。”

　　王云微摇摇头看了眼天色说道：“四妹妹没有去过我外祖家，表姐让我陪着四妹妹一道去，你且去看看马车都准备好了吗？”

　　秋儿还未出门，外头小丫头来报，马车已经备好了。主仆二人便不在耽搁坐着车去往王家五老爷的新府－－王宅。

　　巧儿听了小丫头来报说王云微已经过来了，立刻回到里屋，里屋里面王云娘已经装扮好了，正在交代红儿再看看今日准备送去肖府的礼品。

　　王云娘见巧儿进来了说道：“三姐姐可是出门了？那咱们到门口等吧。”

　　“咱们也不是不知道路，三姑娘何苦绕路过来与姑娘一道去呢？”红儿嘟囔了一句，见巧儿瞪了一眼她便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了。

　　王云娘笑了笑没说话，领着红儿带着礼物一起出了门。刚到门口就见王云微的马车缓缓驶过来。

　　马车停稳当，秋儿便快步下了车，掀起了马车帘子一角，王云微探出脑袋来，笑着说：“四妹妹等久了吧？快上马车，暖和暖和。”

　　王云娘笑眯眯地说：“不曾等久，我与三姐姐心有灵犀，前后脚到的。”

　　王云微抿嘴笑道：“可不，还是四妹妹心中有我，快上来吧。”

　　王云娘扶着秋儿几个上了马车。里面升着碳盆，把车里烘得暖洋洋的。王云微倒了杯茶递给王云娘，说道：“暖暖手，这天渐冷了，可别冻着了。”

　　王云娘接过茶小饮了一口说：“不知道这次肖姐姐都请了谁去？”

　　“没几个人，都是咱们相熟的。忠勇伯府里的何家姐妹，还有几位是翰林院家的姑娘，你之前都是见过的。”

　　王云微说完像想起了什么道：“你参加宴会的时候少，不用过于担心，表姐请了咱们自然会顾及倒每个人，同一个圈子的才会来，不同的人不会请的。”

　　王云娘点了点头，两人各怀着心思谁都没在说话。

　　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肖府，二门里肖琴的贴身丫鬟芍药等在那里，见着王家姐妹到了忙快步上前扶着两位姑娘下车。

　　“表姐呢？”

　　“回表小姐的话，我们姑娘本来正等着你们呢，只是方翰林家的二姑娘来了便先送了她进去，姑娘就让我等在这里。”

　　“方翰林家的二姑娘？她是？”王云微疑惑地问道。

　　“是刚与广德侯世子定了亲的。”

　　“广德侯世子定了亲了？什么时候的事？”

　　“回表小姐，就是上月初的事。这事没有公开，但两家已经走了礼。方翰林一向与我们老爷交好，所以才知道的。”

　　“真没想到，广德侯到底是军功起家的，文武少有通婚的，世子会与一位翰林家的姑娘定婚，着实让人没想到。”

　　“三姐姐，广德侯世子去年就考取了进士，虽名次不靠前，到底也是文臣了，他与文臣家的姑娘定亲倒是合理。”

　　王云微听了笑了笑说：“是这么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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