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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出现


清平郡方方正正,规格严整,若是拿出城舆图来看,能瞧出与临阳城有九成相似。

        往前数五朝,临阳其实还不是王都,姜国也不是姜国。那时候天下还没有分割成现在这样,这片土地上小国虽多,但唯一的大国,叫做东陵。后来朝代更迭,东陵覆灭,分为四国,也就成了现在两两相峙的局面。

        东陵还强盛的时候,定都在永安城,也就是现在姜国境内的永安郡。东陵倾覆后,姜国第一任君王迁都临阳,过了两朝,等到百里氏当权的时候,又将王都迁到了更加清灵的淮安城。

        后来百里氏亡国,被齐梁吞并,姜国遗民忍气吞声了许多年,直到蛰伏几代人的陈氏起兵,将齐梁打回次凉河西,收复姜国,又把王都迁回了临阳。

        被赶回次凉河西的齐梁人,将齐梁改为齐,看着安分,却始终不忘与姜国的仇恨。姜国也谨记亡国之痛,不肯相信齐国半点求和之心,故而两国常年纷争,边境你来我往,先王一力主战,正是这个缘故。

        算到如今,从姜国建国,几经周折,到当权的陈氏,已经是五朝了。

        而当年的康州郡,正是根据临阳城的模样修建的,先王当年为陈知沅选中康州,除了地方大,这也是个原由。

        北方这时已经很冷了,陈知沅在临阳待惯了,忽然来到清平郡,被清平郡的冷风一吹,便不免发起抖来。陈知沅打了个喷嚏,吓得迟迟赶紧为她披上披风,生怕她受凉而旧疾发作,在清平郡染上大病。

        陈知沅有时有些娇弱,因她的那场大病,落下了病根,稍微没有养好,就会犯旧疾。好在这些年她一直养的不错,身体康健之余,还能爬树上墙,下河摸鱼。故而陈知沅也就觉得迟迟忧虑过分了,人这一辈子,谁还不会着冷风呢,这是家常便饭。再者陈知沅一个能打架的人,还不至于那么弱不禁风,风都能吹垮。

        迟迟却很忧虑,与陈知沅道:“殿下还是小心些,若真是染了病,可怎么好。”

        “我的迟迟,这不过是北方时时可见的一阵冷风罢了。”陈知沅有些无奈,裹紧了披风装得乖巧。

        说出去也怕别人不信,荣宠无二的清平公主,其实有时挺怕自己的小丫头的。

        “可殿下这是第一次到这样冷的地方来啊。”迟迟答。

        “那还不是因为我与阿桓的约定迟迟没有实现,这北上的时间才一拖再拖。不过这也怪我,给你取了个名字叫迟迟,好像什么事都得迟一些。”陈知沅辩解着,随即又想到裴言常年在更为寒冷的北境边陲镇守,不知会有多难熬,便问向一旁立着捧着热茶的逐影:“你家少将军在边境的时候,怕冷吗?”

        逐影便笑了,看得出他觉得陈知沅问的问题有些多余:“少将军自幼习武,身强体健,并不怕冷。”

        “这也是。”陈知沅回,“他天不地不怕,又怎会怕冷。”

        裴言曾在隆冬时节掉进河里,爬起来的时候抖都没抖一下,未时照样穿着单衣练剑。这样不畏寒的体质,是陈知沅自知无法相比的。

        她裹紧被子,光是想想就觉得冷。

        这是陈知沅到清平郡的第六日。

        度日如年的感觉陈知沅很熟悉,尤其是还在长公主府听学,被先生握着戒尺盯着做功课的时候。可饶是那时煎熬的感觉,也不如这次远离临阳后深刻。

        逐影恪尽职守,时时记着裴言告诉他好顾好陈知沅,便每日寻各种有趣的玩意儿来给陈知沅消磨时间,就譬如这才短短六日,清平郡里会说故事的说书先生,他已经为陈知沅找了个遍。陈知沅每日听着各种痴男怨女、仗剑游侠的故事,却并没能舒解烦闷。

        陈知沅想回临阳,不愿待在这个冠着她的封号,属于她的地方。

        她与清平郡,并不亲近。

        逐影看出陈知沅兴致缺缺,在他前来请示陈知沅要带她去酒楼听曲儿的时候,才发现陈知沅受了风着了凉,正被迟迟包裹成一个粽子,摁在床角,不得动弹。

        迟迟个头不高,劲儿倒是挺大。

        逐影在回答完陈知沅的话后,便要退下,陈知沅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便拦住他:“逐影,本宫着凉的事就不要告知阿桓了,他会担心的。”

        逐影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殿下聪颖,没什么能瞒得过殿下。”

        陈知沅摇摇头,她并不聪颖,她只是了解裴言。

        这是她头一次单独离开临阳城,且还是到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裴言嘴上不说,又岂能不担心。

        裴言其人,从他嘴上是听不出他的心思的,他从来不喜形于色,也不会将情绪挂在嘴边,只有相识多年的人,才晓得他嘴上不说,只是因为习惯于直接行动。

        就比如逐影。

        逐影是他的贴身侍从,自幼跟着他,形影不离,他让逐影跟着陈知沅,除了要照顾陈知沅外,更要紧的,是要通过逐影,时时知晓陈知沅的近况。

        逐影每晚都会飞鸽传书回临阳,他以为陈知沅不晓得,实则心如明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缘故,是陈知沅也想让裴言知道自己安好。

        所以她此刻不太好,也就不必告诉裴言了。

        陈知沅受凉以后,不再有说书先生登门说书,迟迟每日守在门口,一点儿风也不放进来,自然陈知沅也出不去。陈知沅觉得不能更烦闷了,这才终于想起裴言装了满满一车的话本子,便打开这些话本子翻看起来。这些话本子像是被人整理过的,个个故事都很精彩,读的陈知沅津津有味。其中有一个故事旁边被人用蝇头小字做了批注,让陈知沅格外留意起来。

        那些小字看上去有些时候了,墨色虽然清楚,但字迹已然难辨,只能依稀读出“心向”“所求”这几个字来。陈知沅仔细地翻看起这个故事来,才发现这是个青梅竹马终成眷属的好故事。

        守城将军家的小儿子,与城主家的小女儿自幼一起长大,两小无猜,两人十六岁的时候缔结姻缘,结为夫妻,从此琴瑟和睦,儿孙满堂。

        这是个简单平淡的故事,没什么跌宕起伏的恩怨情仇,放在说书先生那里,也留不下什么“下回分解”的悬念。可陈知沅看着却比别的故事要喜欢几分,那个先前读这个故事的人,也将它视作特别的一个,留下旁批,倒可以称作为陈知沅的知己。

        看完这个故事,陈知沅连着又打了两个喷嚏,这下迟迟连话本子也不让她看了,瞧她那个架势,竟是恨不得陈知沅就粘在床上,不能动弹一般。陈知沅这不过是着凉而已,亏得迟迟这样谨慎,她每次爬墙捣蛋的时候却也不见迟迟阻拦。若是迟迟拦着,没准儿自己现在还端庄不少。

        陈知沅被迟迟约束了好几日后,终于不再打喷嚏,身上也不再发热,迟迟终于打开房门,放陈知沅出去走走。

        院子里放着陈知沅从临阳带来的一月春,半年前裴言将它从北境送来,半年后陈知沅又将它带回北方。这株一月春含着花苞,北方的春天要来的晚一些,要等到明年三月一月春才能开花了。陈知沅盯着那花苞看了看,伸手戳了戳,起身的时候觉得饿了。

        陈知沅受凉的这几日,被迟迟限制着只能吃清粥小菜,胃里早已耐不住,她可是能连吃两只肘子的人。故而解禁的这一日,陈知沅发觉自己饿了以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拖着迟迟出门去买烧鸡。清平郡有名的烧鸡铺子,烧鸡肥美可口,吃起来满嘴流油,陈知沅垂涎已久,一口气买了三只。她算得清楚,自己一只,迟迟一只,逐影一只。

        陈知沅拎着烧鸡欢欢喜喜,连带着走路也蹦蹦跳跳,于是很不意外地,她在回程的在路上撞上了一个人。

        陈知沅自知理亏,很是愧疚,做错事的羞愧感油然而生,可当陈知沅看见那人的模样时,她旋即明白过来,不是自己无意撞上了人,是那人故意来讹自己的。

        此事要讲明白,就得说回到陈知沅拎着烧鸡,脸上的喜色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恨不得能飞到头顶上去的那一刻去。

        她的声音轻快,有着少女的灵动,正转过头与迟迟讲等下去买一壶桂花酿,她这小病痊愈,今夜拉着逐影,大家喝几杯。迟迟秉着顾念陈知沅身体的念头,垂眼斟酌着要出言阻止,眼睛一个没跟上,陈知沅便撞倒了一个人身上。

        陈知沅原本就蹦跶着走,又转过头与迟迟说话,人没看路,重重地撞了上去。那人比陈知沅高出一个头,她感觉到,自己撞上了那人的胸口。

        那人的胸口很结实,但不算宽厚,胸前的衣料滑滑的,是上好的料子,这还是个公子哥。

        陈知沅连忙退几步抬头,要与那人道歉,“抱歉”二字还在喉咙里,却在抬头看那人的那一瞬,都咽回肚子里去了。陈知沅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连手里的烧鸡也落下,幸好那人及时出手,替陈知沅接住。

        陈知沅张了张嘴,却好像不会说话了,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在她身后的迟迟察觉到陈知沅撞了人,赶紧抬起头来,却惊呼出来:“少将军!”

        这不是别人,正是裴言。

        本该远在临阳城的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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