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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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打来电话的时候，南怀青刚刚见完一个客户出来。接起电话，听到母亲的语气特别焦急，南怀青的心马上咯噔一下子，她知道，只要听到母亲是这样的语气，一定有事情。
”你爸住院了。”母亲的声音低沉。
”怎么了？“南怀青顿时停了下来。
”心脏不好，医生说要动手术。“母亲回答。
”做手术？“南怀青顿时心一紧。
”是的，我觉得咱们县城里医院不太好，毕竟是心脏方面的手术，万一有个闪失就麻烦了，你看看能不能联系你们海城的医院？”母亲试探性地问道。
”好，我联系好了马上告诉你。“南怀青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南怀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己在海城飘了三年半了，前几年是一分钱也没攒下，不仅没攒下，信用卡里还欠了一屁股债，这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刚刚好转一点，父亲又生病了，弟弟妹妹都还在读书，自然是没有经济能力的，父亲母亲土里刨食供着这几个孩子，自然手头是没有积蓄，这手术费用毫无疑问落到她身上了。
南怀青拿起手机看了看卡里的余额，一声叹息。骆一夏说得是没错的，哪里不要花钱？特别是对于她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好像怎么努力，也无法爬出生活的泥潭。突然有点心酸，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平日里那些奋斗的激情一下子全被现实给浇灭。
就在她为父亲的手术事情焦虑的时候，南怀青又接到了一个客户的电话，本来订好的团队的房间因为客户临时改变行程而取消了，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好像坏事情总是接二连三地跟着来，让人措不及防。
心情极差，下了班的南怀青也没有加班的心思，而是一个人出去散步了。公司离江边不远，差不多走路二十分钟的路程。她一个人朝着江边走去，经过路边的便利店的时候，她买了一瓶啤酒。她的烦燥没有什么排遣的渠道，唯有借酒消愁。
“去他妈的生活。”南怀青一个人走到了江边，她独自拿着一瓶易拉罐装的啤酒，已经喝掉了半瓶，她开始骂骂咧咧。
已是寒冬，特别冷。她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这是她从网上买的最便宜的一件。裹着围巾仍觉寒冷。江风特别大，吹乱了她的头发。
她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霓虹闪烁，星光灿烂。江面上的游船来来回回地穿梭，炫目。
此刻的她，就像一个一直充满气的气球被针扎了一下，所有的斗志昂扬都在此刻偃旗息鼓。她这样的出身，她这样的资质，比那些天生条件好的人多努力十倍也很难达到人家的高度。
拿出手机，犹豫了半天，拨通了顾明远的电话，似乎每个身处谷底的人都试图去寻找安慰，南怀青也不例外，平日里披荆斩棘，这个时候也是脆弱到需要一个怀抱。
”喂。”电话那头是顾明远的声音，温和，平静，与她完全不同，急躁，暴烈。
”在干嘛呢”南怀青问道。
”刚下班，正和几个同事在外面吃饭呢。”顾明远回答，电话里听起来像是从一个暄闹的环境里躲到了安静的角落。
”有女的吧”南怀青有些醋意地问道。
”有，也有男的啊。”顾明远笑着回答。
”有喜欢的女的吧？”南怀青故意试探地问道。
”哪有。“顾明远否认道。
”我不信，咱们那小县城就那么点大，你也算得上排名前十的帅哥了。”南怀青揶揄道。
”你是看不起我们这小县城吧”顾明远说。
”哪有，你这么说，说明你不了解我，那是我的家乡，我怎么会不爱呢我不想在那里，只是不愿意，一辈子就这样。平淡无常。”南怀青说。
”我知道。”顾明远回答。
南怀青没有说话，电话里便是一阵沉默，安静，好像谁都害怕提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谁都害怕提到未来，但是谁也没有提要分开。
”你今天心情不好“顾明远说话了，总有人要打破沉默。
”嗯。”南怀青回答。
”怎么了工作上受挫了”顾明远问道。
”没事。”南怀青想说，她的父亲生病了需要住院手术，想说本来确定的单子被客户放了鸽子，想骂一句“fuck“。但她仍然什么也没说。
”不要太逞强。”顾明远说。他还是懂她，知道她要强，但或许他比她更现实，知道生活并不是靠理想支撑的。
”你工作怎么样”南怀青转移了话题，其实她流了眼泪，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只是让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将那些坏的情绪全被带走，她一直示强，从不示弱。
”我还是老样子，没啥追求，胸无大志的样子。”说完，顾明远自嘲般地笑了。
”这马上春节了。”南怀青低声说。
”你回来吗”顾明远顺势问道，好像一直在等着谈论这个问题似的。
”不回去了。”南怀青回答。
”要不，我去看你吧。”顾明远的提议带着试探的语气。
”好啊。”南怀青几乎条件反射般的欣喜。可能又觉得太过直接，没有一点矜持的感觉，于是赶紧补一句：“看你时间吧。”
”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顾明远追问道。
其实在听到他要来海城的那一瞬间，她的心情就一下子从谷底弹上山顶，好像眼前的那点困难都算不是什么困难，南怀青就是如此，爱也是她，恨也是她。
”还行。“她仍然故作镇定。
”我要去吃饭了，同事们还等着我呢。“顾明远暗示要挂电话了。
”去吧，拜拜。“南怀青开心地挂掉了电话。
就在几分钟以前，她还觉得这是人生至暗时刻，恨不得全世界的不幸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但是此刻，她又像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一只快乐的小鸟，一直在歌唱和欢笑。刚才还觉得天空昏暗，此刻却觉得天也高江也阔地也远。
坐公交车回家，晚高峰刚过，但车上的人依然很多，前胸贴后背。她能闻到别人的身体传来的各种怪味，她尽量将身体缩小，不和别人有身体上的碰触。车厢里的每个人都神情冷漠看着别处。
到家花了四十分钟。终于到站了，所有的人从车上涌下来，四散各处。南怀青走到小区，夜晚静谧，有人三三两两地走过，下楼扔垃圾的，遛狗的，散步的。
回到房间，打开门才发现家里是暗的，她们几个没一个回来，这让南怀青有点不适应。虽然这是她们几个租的房子，但是这个点回来，总会听到她们几个的欢闹声，就像是自己亲人一般，但此刻，有些冷清。
一个人洗漱完毕，洗了衣服，然后躺到床上学起习来，脑海里又想到顾明远说春节来看她的事情，内心一阵窃喜。但转眼又在提醒自己，没必要这么兴奋，谁也不知道明天是什么。
”我回来了。”南怀青正躺在床上各种思考的时候，听到了骆一夏的声音。
”这么晚”南怀青起身走出房间，看到一脸疲倦的骆一夏。
”有吃的吗赶紧给我找点。”骆一夏边说边拿起杯子喝了几大口水。
”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南怀青也是一脸惊讶。
”今天公司搞活动，这段时间就一直忙活这个事儿，今天算是圆满落幕了，我到现在忙得一口饭没吃上呢。“骆一夏边说边喘大气。
”我只有泡面。”南怀青说。
”泡面就成。“骆一夏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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