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情潮褪去，室内氛围渐渐冷静，周聿说完这话就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明显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

        温昭尔自觉心虚，小声如实说：“感觉你那天挺生气的，所以有点不敢找你，但我有想着等明天医院报告出来就给你打电话的……”

        没等她说完，周聿就把人拎到跟前，让她抬头直视自己的眼睛，神色难得认真：“我说电话里聊不清楚就是怕你会自己瞎脑补，我承认我当时有点情绪，但那不是生气。”

        温昭尔抿唇：“那你在电话里说不想听道歉，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是想听你道歉，”周聿叹了口气，坦白道：”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们之间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沟通的，但你这个人经常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憋着，甚至于有时候一声不吭就给我们的关系判死刑，这点确实让我很头疼，但不至于生气知道吗？”

        他说完，不轻不重地捏捏她的脸。

        温昭尔和他对视，沉默片刻，才道：“好吧，这点可能真的是我的问题，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自己解决事情了，肌腱炎也是以前受的伤，我就没想着需要跟你说这件事，至于高中那次，”她犹豫两秒，似乎想着怎么开口。

        “那事过去了，”周聿打断她，懒懒道：“我这个人不爱回头看，所以以前的事在我这都算过去，你以后改正就行。”

        “你不想听吗？”温昭尔以为他挺在意那件事的。

        “你不是不想说吗？”每次一提到这个她都是吞吞吐吐的，周聿再想知道也没法了，再说也不是什么非得知道的事，就像刚说的，他不看过去只看将来。

        “没有不想，我只是没想过怎么说。”温昭尔回。

        “那就等你想好了再说，不急。”周聿不甚在意地笑了下，摸摸她的脑袋：“别老给自己那么多压力，跟我谈恋爱，除了刚强调的那点，其余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温昭尔心头烘热，点点头，投桃报李地轻声道：“你也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我都可以的。”

        周聿挑了下眉，忍着笑道：“我还是不了，我太舒服的话你可能会不舒服。”

        被他话绕晕，温昭尔懵懂地“啊？”了声。

        “没听懂？”周聿俯身在她耳垂上有意无意地舔了下，随后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有点危险。

        温昭尔耳尖瞬间热烫起来，脊背一阵酥麻直窜天灵盖，心口砰砰乱跳，脸也红得不像话，头低下，磕巴道：“听，听懂了。”

        “紧张了？”面前的人还淡定地抱着胳膊笑她。

        “有点，”温昭尔诚实地点点头，随后仰起头，小心地问：“你现在……就想吗？”

        她是第一次谈恋爱，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之前听万巧妙也说过，她跟段扬好像就是定关系当晚就上床的，所以不确定周聿在这事上是不是也是那种雷厉风行的风格。

        周聿笑得不行：“我要说现在就想，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为了骗你上床找你谈恋爱的？”

        温昭尔一愣，摇摇头：“没有。”

        “真的？”他看着她，眉梢微抬。

        对视片刻，温昭尔微微点下头：“是有那么一点怀疑，但我觉得你应该不是。”

        周聿勾勾唇角，闲闲地靠在身后的玄关柜上道：“那你紧张什么？刚不告诉你了，你怎么舒服怎么来，这话不是哄你的，所以你不用管我现在是什么想法，只要你不想我做的事，我就不会做。”

        温昭尔愣了愣，他这话里既没肯定回答现在想，也没否认说不想，只是在强调她只要关注自己的感受，有些女生会为了迎合男朋友的想法而委屈自己，但周聿让她只关注自己的想法，一切以她的想法感受为第一位，不用考虑他的想法。

        空气里静得能听见心跳声，心口犹如暖流淌过，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是在那一刻懂得为什么说一段健康的关系，是以自我独立和尊重为前提的。

        下意识走近两步，双手攀上周聿的脖子，侧着脑袋趴在他锁骨的位置，半天没吭声。

        “怎么了，”周聿笑笑，下巴压在她头顶处，右手拇指在她后脖颈上轻轻摩挲着：“这么感动？”

        温昭尔点点头，没否认，正要开口，手机闹钟突地响起，这两天她为了调作息每天都定了入睡闹钟。

        这会正好十一点半。

        “你是不是该睡觉了？”周聿看到上面写的入睡提醒，佯装不经意地问道。

        “没有，”温昭尔丝毫不察，低头把闹钟按了，人还伏在他肩头，小声道：“我随便定的闹钟，现在还不困。”

        话音刚落，明显听见面前胸膛里传来闷闷的笑声，温昭尔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这么问的，面色赧然，刚想从人怀里离开。

        周聿就捉着她的脖颈从怀里拉出来，眼底的笑意还未收敛，说：“既然不困那再亲一会？”

        说完都不等她反应，便低头咬住她的唇，这一次没方才那样大刀阔斧长驱直入，舌尖先是浅尝辄止，再一寸一寸地深入，在她口腔里细细地磨着，待温昭尔喘不来气时又适时退出，转战到在她耳后颈侧，折腾到后面，温昭尔攀在周聿脖颈上的双手都脱了力，整个人都飘飘然，从来没想过原来接吻也会让人头晕。

        周聿直接把她一把抱起，温昭尔窝在他怀里缓了缓，过会觉得有些渴，轻声道：“你渴吗，要不要喝水？”

        周聿瞥了眼客厅茶几上那个玻璃杯，冷不丁问：“什么水？”

        温昭尔这会脑袋还有点发懵，没听出什么，回说：“白开水啊。”

        “可我有点想喝柠檬水。”周聿说。

        声音听着不冷不淡的。

        温昭尔这会终于反应过来，搂紧他的脖子，道：“你别乱想啊，刚才是源东哥喝醉了，我才给他弄了杯柠檬水，平时都是给他倒白水的。”

        “平时？”周聿说：“看来他来你家来得还挺频。”

        温昭尔摇摇头，迅速道：“没有，一点都不频繁。”

        周聿低头觑她，温昭尔被看得不太自在，往他下巴上亲了口，道：“这事先说好，你别生气啊。”

        “你先说说看。”周聿抱着人往沙发走。

        “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发现源东哥可能对我有点，”温昭尔搂紧他的脖子，想了想道：“好感吧，之前其实妙妙有跟我说过，但我一直觉得他是把我当妹妹的，所以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周聿靠坐在沙发上，把人搂在怀里，说：“那怎么突然发现的？”

        “就那天杀青后，”温昭尔说：“我跟鸣鸣在大堂等代驾的时候正好碰见他，后面他说了些话，我就感觉不太对，但那会有点喝醉了，就没有深想，后面我第二天醒来才隐隐有感觉的。”

        “然后刚才，他忽然来我家，又问了我一些问题，我就差不多确定了，但他没有说出来，我就觉得按他的性格这事应该就这么过了，所以你别乱吃醋。”

        “我就说了个想喝柠檬水就变成乱吃醋了？”

        “那你现在还想喝嘛？”温昭尔抬眼瞧他，说：“厨房还有刚剩的半个柠檬。”

        “算了，”周聿哼笑了声，抬手用拇指蹭了下眉头，道：“不爱吃人剩下的。”

        “……”

        --

        翌日大清早，温昭尔迷迷糊糊睡醒，昨晚周聿在她家沙发坐到大半夜才走，也不知道两人哪来那么多话聊，现在回想都挑不出两句有营养的。

        拿手机看了眼时间，瞥见半小时前周聿发来的消息，让她睡醒后下来。

        温昭尔这才想起昨晚说好今天一起去医院拿报告的，赶紧下床，洗漱好，换了件白衬衫和黑色的小鱼尾裙就匆匆下楼。

        早晨的医院没那么多人，取片都不用排队，报告出来，没什么问题，恢复得挺好的，也没有复发的迹象，温昭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返程路上，周聿开着车，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忽然道：“待会有什么安排？”

        温昭尔又看了眼报告，随口回：“怎么了？”

        “雷腾飞还记得吗？”

        “雷腾飞？”温昭尔侧头看他，想了下道：“是不是以前坐你同桌的那个？我们班体委？”

        “嗯，”周聿说：“他前段时间回国，在城郊那开了家篮球馆，带你过去玩玩？”

        “好啊。”温昭尔点点头答应下来，结果话音才刚落，就接到之前舞院老师的电话。

        前几天晚上，她去宜市大剧院看宜芭年度考核汇演的时候，在后台碰到吴思思，聊了会天，吴思思告诉她，丁老师私下跟她打听了好几次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温昭尔知道后其实挺不是滋味的，本来就想着这两天就去人家里拜访下，谁知道反而还是丁倩主动给她打的电话。

        篮球馆是去不了了，丁倩约的地方在宜市一家挺高档的餐厅，周聿把人送到餐厅门口，说：“结束了给我电话。”

        温昭尔正要解安全带，闻言顿了顿道：“不用，我到时候自己打车回去吧。”

        “别客气，”周聿俯身帮她解了安全带，笑说：“你男朋友乐意给你当司机。”

        男人的气息忽然逼近，那张清俊的脸就在眼前不断放大，极具诱惑力，温昭尔心口没出息地跳了起来，没忍住在他脸颊上啄了口，然后就跟干了什么坏事一样，匆忙地推门下了车。

        周聿降下车窗，似乎不太满意：“你这告别吻是不是有点敷衍？”

        餐厅门口人来人往，温昭尔脸皮薄，佯装没听见，一脸正经地朝他挥了挥手：“拜拜，你慢点开。”

        周聿哼笑了声，忽然余光察觉有道视线，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动作一顿。

        “怎么了？”温昭尔也跟着看去，隔着透明的玻璃墙看见二楼餐厅里，丁倩坐在靠墙的位置，而她对面坐着的，这会目光正往他们这儿看的那位，正是前不久温昭尔在宜市大剧院碰见过的，宜芭的副团长，阮千仪。

        温昭尔心一紧，没心思再想其他，匆匆跟周聿道别：“我老师已经到了，我先进去了啊。”

        “你等等，”周聿挠了挠眉，觉得有必要跟她说一声：“你老师不会是二楼靠墙穿黑色衣服的那位吧？”

        温昭尔又回头看了眼，阮千仪这会已经没再看他们这个方向了，转而跟丁倩聊起天来。

        她“嗯”了声疑惑：“怎么了？”

        周聿平静道：“坐她对面是我姑姑。”

        “啊？”温昭尔瞳孔震惊：“你说阮老师？”

        这话音刚落，周聿手机便进来一条消息。

        阮千仪：杵人餐厅门口做什么，带那小姑娘一起上来。

        “算了，我跟你一块上去。”周聿熄灭手机，下车，落了锁后绕过车头走过来。

        温昭尔还在震惊中：“那阮老师知道我和你……”

        “我也不清楚，”周聿脑子这会也在思索，边往餐厅走边说：“不过知道也没什么，我们家不管我这些。”

        “那，”温昭尔犹豫道：“如果她不知道的话，我们能不能先不……”

        周聿脚步刹地停住，“你不想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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