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张子元昨晚没睡好，很早就醒了，但精神状态一直蔫蔫的，因为怕涂敏蓉看出什么端倪，便决定化个淡妆，遮遮自己憔悴的脸色。

        “小小姐，您今天怎么想起化妆了？”

        说话的是丫鬟小佩，小佩原是涂敏蓉房里的丫鬟，专门给涂敏蓉梳妆打扮的。

        后来张子元来了，涂敏蓉为表示自己对这个外甥女的喜爱和重视，便忍痛割爱把小佩给了张子元。

        张子元本来想拒绝的，一来不好夺人所爱，二来她也不习惯别人这么周密的伺候。

        韩菁虽然也疼她，但一向不在这事上惯她，除了张子元还小时，韩菁会亲自给她梳妆打扮，等到张子元来了例假后韩菁便让她自己捯饬自己。

        说来也奇怪，明明张家也是高门大户，按理不缺这类梳妆丫鬟，怎么会让张子元自己动手呢，别人暂且不说，这韩菁可是把张子元当眼珠子疼的，没道理别的地方把她娇惯的不行，这方面却如此认真呀。

        韩菁没说过其中缘由，张子元也不太在意这方面的东西，所以姑且算作是她们家的一个传统吧。

        涂敏蓉平日里都是和人精打交道，察言观色的本领自是无需多言，自然看出了小外甥女的为难，只说小佩在护养头发方面有一招独门秘诀，可保头发柔顺光泽。

        张子元一听这话就动心了，天知道她有多爱惜她这头棕色长发。从小她的发色就与常人不同，是那种棕色又带点红色的金色，总之很特别，尤其在阳光的映照下，会被镀上一层红金色的光芒，整个人像极了书里说的缪斯女神。

        女孩子有哪个不臭美的？张子元对自己身体的其它方面都是十分自信，但对自己的头发却紧张的不行，说是不爱打扮，可平时花在这头长发上的时间压根不比其她女孩子花在打扮上的时间少。

        因而听到涂敏蓉说小佩有这个绝技，立马欣然接受，首次护理效果不错后，更是恨不得把小佩给供起来。

        “哦，放了这么久的假，都有点玩疯了，精神状态没原先好，化个妆也精神些。”张子元笑眯眯的转过头，对着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头的小佩说道。

        “哦。”小佩点点头。

        其实她化妆技术也很不错，只是小小姐平时不爱化妆，所以她只能把心思都花在小小姐的头发上。

        “小佩，你觉得，这个妆化的怎么样？”张子元左右照着镜子，一边审视自己的妆容向小佩问道:“会不会有点浓？”

        小佩闻言，放下手中的梳子，随即把双手放在张子元的肩上，而后俯身看着前面的镜子，仔细端详一番过后，才认认真真的说道:“不会啊，小小姐，一点也不浓。小小姐的五官本就很明媚，化这个妆更衬得小小姐明艳大方。”

        “真的？”张子元看着镜中略显明艳的自己，皱着眉有些狐疑的问道。

        她还是不太习惯这样明艳的自己，她平时都是走温婉风，而此刻镜子中的自己，显得有些过于张扬了。

        “真的！”小佩笑着点了点头，“小小姐平时的妆容太素净了，所以才不习惯。实际上小小姐很适合这样的妆容，而且偶尔换换风格心情也会不一样。”

        张子元被小佩的这一番话给打动了，是啊，偶尔换换风格也不错。

        那人总是神出鬼没的，从来只有他找她的份，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而且，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她总感觉对方对自己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所以，她其实也很想让在意的人多看看不一样的自己的……

        毕竟，女为悦己者容嘛。

        “那，那你觉得我这样较之平常精神些么？”明明还没有擦胭脂，张子元的脸就渐渐变得绯红，害羞的她不禁微微低着头，不敢再看镜子的自己。

        小佩站在张子元身后，用手拢了拢张子元棕色的长发，仔细比对一番过后，才皱眉道：“小小姐，你不如把头发扎起来吧。虽说披着也好看，但扎起来更适合今天的妆容。”

        说着，就自顾自的用手拢起了张子元的那头长发，继而双眼放光道::“小小姐你看，多精神多好看呀！尤其小小姐的脖子生的好看，修长白皙的，不露出来简直可惜！”

        张子元看着镜中的自己，确实和原先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但正如小佩所说，确实很好看，是一种不同于原先的明媚冷艳的美。

        “怎么样小小姐？就听小佩的吧！咋起来吧，一定好看！”小佩显然有些艺术家的狂热在里面，看到有自己的用武之地，竟激动的不行。

        张子元也已经完全被这种自己从没尝试过的新鲜感打动了，于是点点头，“行吧，就扎起来吧。”

        “好嘞！”小佩得到张子元的准许，就开始乐呵呵的动手，平时除了护理，每天就只是给小小姐不咸不淡的梳头发，对她来讲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而今可算有了她的用武之地了，这次可得好好表现一番！

        “小小姐的后脑勺圆圆的，就扎个高马尾怎么样？”小佩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征求张子元的意见。

        “可以。”张子元轻微的点点头。

        不一会儿，一个技术含量极高的高马尾就扎好了。

        虽然有点用词不当，当此时此刻，只有一句“浑然天成”能形容出这个高马尾扎的到底有多完美！

        长长的棕色长发如瀑布般从上面倾泄下来，发尾垂落在张子元圆润的肩头，周边的其它头发压的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杂乱无章。

        张子元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同于往日的温婉可人，倒有一种明媚飒爽在里面。

        对着镜子照了又照，不觉十分满意，满意到即使向小佩表示感谢也不忍把眼睛从镜子移开半步:“小佩，真是太感谢你了！真的很少能见到有人把头发梳的这样完美，看来我原先只让你给我护理头发实在是屈才了。”

        “小小姐满意就好。”小佩被这么一夸心情也不由得大好，其实这次算她超常发挥，最主要还是小小姐的发质好，她才能发挥出出人意料的效果。

        为了不辜负今天的高马尾，张子元特地选了件珍珠白裙摆半镂空刺绣的连衣裙，这件连衣裙是韩菁送她来雍州时和涂敏蓉一起购物时买的，风格简约而不简单，做工极其繁复，不仔细看和平常的连衣裙没什么两样，可这质地确是连涂敏蓉这个行家看了都不禁连连称赞的，真正的低调奢华。

        张子元也知道这件连衣裙的贵重，只是原先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把它穿出来，没想到今天倒派上了用场。

        涂敏蓉一贯早起，等张子元慢悠悠的出来吃早饭时，她都已经吃完了。

        张子元和涂敏蓉一起生活后也逐渐习惯了这的生活节奏，涂家不像张家，张家是不管早中晚饭都要人齐才能开动，涂家就是谁先饿谁有急事谁先吃，不用等谁，开心自在就好。

        其实张子元还挺喜欢这样的，一个人吃饭比一大群人吃饭自由自在多了。

        “哟！这是打哪儿来的小美人呀！”涂敏蓉对打扮一番后施施然走出来的张子元打趣道。

        张子元听到涂敏蓉话中的揶揄，不由得又是羞红了脸，而后别别扭扭的坐到了离涂敏蓉较远的位置上，拿起筷子就准备吃饭，希望借吃东西来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

        “哎呀别害羞嘛，来！坐过来，让小姨好好看看，今天的元元是不是比原先更好看了！”

        “小姨！”张子元闻言羞得跺了跺脚，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诶好好好。”涂敏蓉见张子元急了，忙哄道：“小姨不说了，不说了。嗐呀，既然我亲亲外甥女不过来，小姨我就亲自坐过去了。”

        说着，起身坐到了张子元身边，“谁叫小姨我疼你呢。”涂敏蓉笑眯眯的对着一个劲儿埋头吃东西的张子元打趣道。

        而后又看着张子元此刻面若桃李的脸，感叹道:“这年轻就是好，稍稍打扮一下就明艳不可方物。”说着，涂敏蓉的脸上竟出现了片刻的失神和些许的落寞，似是在感叹自己已逝的年华。

        只是表露的不是很明显，只有站在涂敏蓉身侧的周褚察觉了出来。

        周褚心神微动，而后笑道:“小小姐原本底子就很好，如今打扮一番，确实明艳不少，说来，和小姐年轻时也很有几分相像呢。”

        涂敏蓉经周褚这么一提醒，也皱眉打量了一番，而后将皱着的眉舒展开来，惊喜道:“诶！阿褚，你别说，还真是。确实和我年轻时很像，你看这鹅蛋脸，杏仁眼，可不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吗？”

        原本还羞的快要无地自容的张子元一听这话，立马放下手中的筷子，一本正经的道:“小姨，你这么说，岂非在借着夸我的档口夸你自己？既然你说我和你长得像，那说我好看就是在说你自己好看。吔～”张子元故意在话尾拖长声音，而后挤眉弄眼的看着涂敏蓉。

        没想到涂敏蓉非但没有气急败坏，反而被张子元这一副滑稽的模样逗的哈哈大笑，连一向严肃庄重的周褚也不禁面露笑容，“诶呦呦，真是，笑死我了！阿褚，你听听，你听听这丫头，当真是伶牙俐齿。我才不过打趣她几句，她倒反过来说我''自卖自夸''，当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哟。”

        说罢，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张子元尚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颊。

        手感真好呀。涂敏蓉感叹道，到底还是年轻好。

        “哎呀小姨，你轻点，别把我妆给弄花了。”

        涂敏蓉闻言，忙松开手，“好好好，不揉了不揉了。”

        “不过元元呀，你怎么忽然想起化妆了，小姨记得你不是一向觉得化妆麻烦的吗？还有这头发，我听表姐说你从小到大就没扎起来过，怎么突然之间想起把它扎起来了？”

        说着，涂敏蓉缓缓靠近张子元，言语神秘，面色高深莫测的道:“你是不是最近交小男朋友了？”

        张子元正喝着牛奶呢，一听这话，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庄以临那挺拔的身姿和轮廓清晰的下颌角，差点没呛死，乖乖，就算她对他再不了解，也能凭借常识判断出他不“小”！

        怎么可能是“小”男朋友？八竿子打不着好吧！

        张子元为防涂敏蓉察觉出来，只能掩饰性的喝了口牛奶，而后尽量面色如常的道:“怎么会小姨？只是今天天气热了，把头发扎起来凉快些罢了。”

        “哦——，真的吗？”涂敏蓉还想再问，周褚就适时提醒她，时间快到了。

        于是，涂敏蓉这才“放过”张子元，张子元见涂敏蓉出门，才松了口气，好险，差一点就要暴露了。

        阿乐把张子元送到校门口，在张子元下车前，又再三和张子元确认了放学时间才回去。

        雍州中学的学生午饭都是在校内吃的，当然你也可以自己带饭，但是校内有众多类型的餐厅，中餐西餐，八大菜系都有，最重要的是够便宜，几乎相当于是学校免费提供的，而且校长也是和大家吃一样的饭菜，故而家长们还是很放心自家小孩在学校吃的。

        平心而论，张子元算不上最顶尖的美人，但却是人群中看一眼就能被注意到的美女。

        但其实各花入各眼，每个人的审美都不一样，有时候你觉得某个人平平无奇，但在其他人眼中却是个大美女。

        比如现在，张子元一改往日的温婉风，一路走进教室，就吸引了不少男女生的目光。

        原先的张子元也好看，可是打扮的太过温婉，反而遮盖了她原本那种略带野性飒爽的美感，如今这个高马尾，反而误打误撞把她这种隐性的美给展示出来了。

        杭楚客就一向钟情这种健康飒爽的美人，于是，他对张子元“一见钟情”了。

        站在他的视角中，张子元是这样的：晨光下，一位高挑纤细的美人从树荫下走过，斑驳的阳光洒在她洁白的连衣裙上，露出修长的天鹅颈，长长的红棕色马尾在早间阳光映照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清冷和明艳并存的气质……

        这简直就是按照他审美长的梦之女神呀！

        这一刻，杭楚客沦陷了……

        在看到张子元走进（2）班后，杭楚客立马向（2）班比较相熟的同学打听张子元的信息。

        当然这些张子元是一概不知的，这一路走过来，张子元并未觉出有什么异样，主要是她有轻微的近视，平常走路都是目不斜视看起来十分高冷，但其实是因为她看不清路需要时刻注意着才这样。

        张子元来到座位坐下，见程宜定已经来了，于是笑吟吟的跟他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程宜定抬头，看到和以往风格截然不同的张子元，明显顿了顿，随即又恢复原样，而后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不管怎么说，他好歹也算是回应我了。张子元心里有些许欣慰，总归不像原先那样不冷不热。

        张子元在书包翻找一通后，拿出一盒糕点，盒子不大，也就一个成年人手掌大小。

        张子元把糕点递给程宜定，“这是我娘给我亲手做的糕点，晋州特产，可好吃了，你尝尝。”

        程宜定说了句谢谢，然后就收下了。

        嗯？？他竟然没有推辞？就这么痛快收下了？

        她都已经准备好一大通说辞准备和他扯皮一番好让他收下呢。

        竟能，如此干脆？

        “宜定，你，你……”

        想了想，张子元还是没问出口，算了，收下就好，不管别的了，想多了烦恼，就顺其自然。

        程宜定的态度也不是凭空转变，也是事出有因，事实是，张子贞去新罗国前，特地找程宜定谈了谈，具体谈了些什么，谁也不清楚。但看如今程宜定颇为友善可亲的态度，只能说，男人更了解男人。毕竟张子元原先那么努力，程宜定都依旧对她不冷不热，但张子贞的一通谈话就让程宜定态度发生了转变。

        第一节课是班主任文荔的课，文荔教的是算数。

        于是，教室里开始东倒西歪的睡倒一大片，其实这也不能怪这些孩子，如此费脑细胞的课竟然安排在第一节，纵使文荔有班主任这个身份作威慑也不好使，该困还是困。

        文荔性情倒也温和，见状也没生气，只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强调大家打起精神来。

        程宜定是几十年如一日的聚精会神的看着黑板，张子元嘛，多亏了张子利从小到大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监督，让她身体素质较之同龄人好不少。

        看她每顿吃那么多都不胖，面色又红润也知道，这些年的药膳没白吃，身体底子够好，就算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也依旧精神抖擞。

        于是，在一片睡意沉沉的孩子中，文荔一眼就注意到坐在一起全神贯注听着课的张子元和程宜定。

        心中不禁甚觉欣慰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从这以后，这两人就成了文荔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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