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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缘起缘灭篇


死神不会轻易饶恕任何宿命渊源,叹息,世间灵魂的黯淡。

        生即苦难,死即炼狱。

        对处即是忘川之河,牵绊花开,我本要走过,踏幽冥路,属于我的那朵妖艳彼岸,在那一刻凋零,缘起缘灭,历经痛苦的疼,可是我怎么也走不出那生死边缘。

        忘川奈河桥,徘徊于彼岸的回忆。

        途经孟婆庄,在垂死边缘挣扎,欲要举汤当酒饮,一口灌下,味浊苦涩,奈何凌乱,下一秒全当泪花排出,我内体莫名压抑此汤。

        灵魂摆渡于黄泉,残月影下,三七言:你未够时辰日,不可再渡此物,得重回凡尘再世。

        问起孟婆汤,她只苦泪不言,对于未够格数的人而言,此物,便是一摊死水。曰:你仍有命劫未了,定,要渡劫。

        在生与死的交界处,绯红的彼岸之花盛开得格外鲜艳,听说,它还有另一个名字,曼珠沙华。

        我第一眼,便喜欢上了此花,即使此花通往死亡的道路。

        灵体发出耀眼光芒,我晓得,要离开这里了。

        被铁锁禁锢的女子奄奄一息,沾过血的青丝随冷风生硬飘动,全身上下无一处肌肤完整,新伤覆旧伤,伤口溢出鲜血滑向手臂,顺着垂下的指尖流下,地面绯红的一片能绽放出朵朵曼珠沙华。

        衣物被划得残破不堪,只露染血的抹胸,锁骨胸前的伤痕显而易见。

        “美人儿,让我们好好疼疼你!”两名侍卫一脸坏笑,拿起小刀欲要划下女子胸前的衣襟,另一人探了探她的呼吸:“老大,不好,她没气了。”

        “没气就没气了呗,又不是不能干尸。已经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务,不干白不干,现在轮到我们了。”

        一把扯掉胸前仅有的纱衣物,肌肤香娇玉嫩,翠绿色丝带抹胸紧紧包裹着芊芊细柔的身段,干涸的血腥味也抵不过乳白胸前的独特香味体,雪白一片肤脂仿佛能弹指就破,风情尽生。

        纱衣柔滑,留存淡淡体香。

        两个侍卫看得眼睛一闪一闪的发光,第一次,想不到天界关押的罪人,别有一番滋味,万水千山总是情,觉得这次死也值了。

        “谁给你们的命令,敢动用私刑!”身后响起一声响彻风雷的冷音,带有一丝温怒。

        二人听声辨出来人,急忙露出惊慌的模样:“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连滚带爬地跪在润玉面前。

        眉宇间推满漠然,透过二人,看见倒在血泊的女子,被铁锁拴紧的手臂被硬生生勒出了血痕,浑身伤痕累累,还有就是,上身衣物被粗鲁扒光,只剩一块抹胸。

        明明他没有下这道命令,相必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润玉双手握拳,心里怎么也镇定不下。今日本打算问罪穗禾,一到来,没想到的是难看的一幕,若是他晚来一步,穗禾就被两个混蛋得逞了。

        “到底谁给你们的命令?”

        二人吓一跳:“启禀陛下,我二人是奉洞庭湖君主妾夫人之命,前来,前来刺杀穗禾。”

        润玉看到他们二人手里还拿捏着穗禾的衣物,心一股烦闷,手里变换出剑将他们二人的双手狠狠砍了。

        顿时,断手双臂均喷射出四条管状鲜血,四处飞溅,突然的痛苦,令他们二人变换失色,面目狰狞全非。

        血一下子溅到了润玉的白色锦袍,在血痕笼罩,润玉的面孔显得是多么无情。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他们跪下头顶地,失声求饶。知晓,惹怒六界之主并非好事。

        “本座说过,无本座的命令,不许听信他人言。天界,绝不允许有你们这样的人存在。”他冷冷注视着眼前这一切,眼神寒如冰,无一丝起伏。

        “来人。”

        “在。”润玉身后其余侍从走上前,随时恭候待命。

        “把他们带下去,每人各鞭打无数下,如果打得昏迷不醒的,用冷水泼醒,直到鞭死为止。鞭刑后,将尸体扔去极寒之地,我要你们,亲眼看着他们的尸体,被雪狼吞噬个干干净净!即刻执行!”语气生硬,不容他人拒绝余地。

        责罚必重,何况是他们二人干出尔等畜生之事,不得原谅,身后待命的侍从毫不犹豫道:“是!”

        二名侍卫即将被拖走,反正横竖即将也是死,干脆不管顾,疯了一般大声叫骂:“润玉,你以为你是天帝就了不起吗,你注定孤独一世,六界,无人真正屈服于你!润玉,你等着瞧吧,哈哈哈哈!”

        润玉袖子一挥,施法将他们二人的舌头腾空生生捥了出来,举于掌心之间,鲜血淋漓,随后厌恶地扔在地上。

        润玉深吸一口气,将痛苦咽下,当了帝王之后,他就没有一天觉得真正了不起过,他以前当夜神殿下时,处处受尽他人打压,他又何曾怨过,如今,终于位高皇权,终于识得,六界对于他而言,并非五颜六色。

        他又想到了一个人,唇语道出一字一句的冷意:“至于洞庭水君的侍妾,先毁了她的样貌,再处以同样的惩罚。本座绝不允许有这等人在我天界四处作恶!”

        侍从犹豫了片刻,面露难堪:“只是,她是洞庭湖水君的人我们动手,怕是”

        “区区一介水君,连手下的人都掌管不好,本座还需要顾及他的面子么?”润玉挑眉反问。

        “是!”侍从即刻出去行刑。

        润玉明白,自己的确变了。

        是的,当一个人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就会变得越来越冷,不复如初。

        四周只剩润玉及死去的穗禾,空气一瞬间凝结,润玉漫步走向倒在血泊的女子,足下踏朵朵红莲,大袖一挥,铁锁脱落,穗禾的身子随之向前倾去。

        润玉双臂张开,稳稳接住了她。

        似沉睡那般,静静躺在他的怀里,虚弱如她,真的想不到与以前狂傲不羁的她连在一起。

        可惜她再也没有了呼吸,润玉的眉心紧锁,像戾气那般锋利精光。

        手忍不住抚上她的肌肤,他以为他会厌恶穗禾,当触到她柔软的一处,刺红了眼眸。他的脑海,总是回想那一刻,只对望一眼,便朝朝暮暮。最好闻的,是来自她身上殷红的腥香。

        一下觉得,穗禾似乎比锦觅还要柔嫩。

        他好迷恋这种气息。

        到底是为何呢。

        脱下披在身后的厚袍,盖在她身上。

        打横将她抱起,禁锢于双臂间。

        唯一的念头,是能够将怀里的人起死回生,哪怕过程艰苦,或甘甜。

        一路面色无情,路过多少神仙,无一不露出惊愕的脸色。

        穗禾一头伏在润玉的怀里,本就破烂不堪的衣物,虽有了厚袍遮掩,依稀可以看见她垂下手臂的血痕,浑身上下,一道一道交接,触目惊心。

        润玉一身白衣锦袍,被穗禾身上未凝固的血染红,但他毫不在意。白中带红,像雪地怒绽的殷红曼珠沙华。

        血滴落一地,像铺盖一条彼岸之路。

        润玉定是疯了,亲眼目睹他们走过的神仙们这样想,上辈子他们怎么也扯不到一边去的,这次居然相抱一块。

        来到璇玑宫,不顾邝露的神色,吩咐下去:“去帮我找药王。”

        “是。”邝露不敢置信往里看了一眼,神情有点恍惚,福身走了出去。

        小心翼翼将她放置床上,血倾染了她整件衣裳,缓缓渲染凋零的弦月。

        润玉施法褪去她一身腥红,幻化干净的丝质白衣。

        脸色苍白,眼睛紧闭,透着多少不甘。没有呼吸,身体本应渐冷的状态下,润玉及时渡入灵力,稳住了气息。

        奈何润玉属水性,穗禾属火性,本就水火不相容,强行渡,定会遭到反噬。

        一阵下来,润玉捂住心口,面露难色。

        邝露请来了药王。

        “小神拜见陛下。”药王恭腰。

        “不必行礼了。你给本座看看,穗禾还能否有救。”润玉把药王拉到床边。

        药王将手指放在穗禾的手腕上,一手托了托胡须,探着脉象。

        没一会药王站起身,无奈摇头:“启禀陛下,恕小神无力。穗禾公主遭鞭刑毒打,本来全身经脉已断,又经寒气侵蚀,灼灼其伤,现魂体出窍,恐怕已是无天乏力之术。”

        “药王,本座这次当真需要你的帮助,无论是用什么方法,本座定竭尽全力。”润玉茫然若失盯着床上的女子,仿佛下一秒她就真的永远死去。

        邝露敛下哀沉,虽然她也对此事不明不白,但是见到润玉望穗禾的每一个眼神,动作,以及双眼深陷眼窝的担忧,都被她看在眼里。

        “药王,你就尽你所能,帮助陛下吧。”

        药王为难的看了一眼四周,确定安全后,小心翼翼道出:“只能违背命道轮回了。穗禾公主因失血过多,灵体散失,需及时渡入灵力。小神且先施法阻止穗禾公主的灵魂步入黄泉,一旦她喝下孟婆汤,就来不及了。”

        “可是陛下与穗禾水火不相容,难以渡啊。”邝露说。

        “这个魔尊旭凤真身是一只凤凰,可以请他前来”

        “不必了。”润玉冷然打断,“你不是说,她失血过多么,由本座亲自渡血给她,有了龙的血脉,这一切就好办多了。”

        药王一听,急忙跪下:“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日理万机,本来身子就不复以前,若是再渡,只怕你的身体,会越来越糟糕,小神恳请陛下三思!”出了事,大家都担待不起。

        润玉淡淡回答:“无妨。”反正他在位的时间已经不长,在他风光的时候,以后就让他风光了去吧。

        他要让以往投靠旭凤的人看到,他一个孽子,靠着隐忍,一步一步,终登上帝王之位,是如何坐拥天下,把六界玩弄于掌心之中。

        正当他们说着,外头传来月下仙人不满的叫声,不顾仙娥阻拦,直接进来璇玑宫,颤抖柱着拐杖审问:“陛下,那天在殿堂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穗禾明明已被流放,现在还敢伤了彦佑,本应严惩,你非但不予以判处死罪,为何还要救她?”

        润玉蹙眉。

        敬你不过因为你是叔父,其实你什么也不是。

        “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本座自有安排。来人,请他出去。”

        不顾月下大声嚷嚷,说是请,实则两名侍从一得命令,连拖带拽地将月下仙人拖了出去。

        寂寞的夜,清风透着丝丝凉意,任他凡世清浊,沉痛,独自承受。

        “陛下”

        准备渡入灵力,邝露还是有点不放心。

        润玉手撑着额头,瞥了一眼邝露,轻喘一息:“本座知道你要问什么。这是我欠她的,事情因我而起。”

        “邝露不明”润玉到底是欠了穗禾什么。

        到底是欠了什么呢从前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就这样撞连在一起,润玉仰头,任由心结堵住喉,瘆的慌。

        那抹脂柔纱衣,青丝飘散凌乱间,触电即眸,他每每想起,总是把控不住,穷奇反噬之力也愈加强烈。

        “你先退下吧,无本座命令,不许他人进来。尤其是月下仙人,若是他再来捣乱,无需顾及本座面子,尽管驱赶便是。”

        低饮一酒罢。

        “是。”邝露应声退下。

        开始施法,润玉只身躺在穗禾身旁。

        转过头看那沉死过去的女子,润玉嘴角微微上扬,目光清澈,有时,看她如云雾般朦胧,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副容颜,上辈子为了追随旭凤,打打杀杀,最终还不是落得这种下场。

        魂绕牵绊,贪婪吸允她的体香,从前不知,穗禾的身体竟如此好闻。

        轻轻握住她的手,润玉苦笑,瞧,他们是如此相像,只是大家都瞎了眼,爱错了人。

        那时他处处受尽天后荼姚打压,为防止他登上帝位,长年居于布星台殿,无人问津。她,是被天后利用的一颗棋子,为一步步往上爬,不惜陷害他人,以获得天后信任。

        均被灌上心机深沉的名号,他们太像了。

        爱一个人无错,重要是,那个人也要关心你背后的伤口才行,但背后付出的代价,太过沉痛。

        过往,刺痛难受。

        默念法诀,手中白色柔和的光芒积聚散发,围绕穗禾的身体,灵力运转,穗禾身上的衣物随风飘浮,渡灵气体。手一下紧握,一股殷红的光芒覆盖在白色上方,笼罩在他们身上。

        白即灵力,红即鲜血,呈双柱齐聚,飘散四周。润玉握紧穗禾的手,十指相扣,一点一点地渡进她的体内。水系法术与火属体质相交融合。运转过程艰辛,润玉的额头逐渐溢出细腻的汗珠。

        体内注入龙的血脉,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穗禾逐渐拥有了气息。

        身上所有伤痕一条一条缓缓褪去。

        润玉施法卸去穗禾脑海里的记忆,还有关于牢狱的侮辱回忆。

        眼角无意间留意到,她脑袋还有另一道佛光照耀

        渡完灵力,润玉的身体几乎无了半条命。脸色开始变青,眉心紧皱,穷奇之力在体内又要开始作恶,用手紧紧按住胸口,控制反噬疼痛。

        药王来到他的身旁,告诉他:“魂魄是保住,但身体还没有完全修复。”

        “还需要什么?”润玉忍痛问。

        药王从怀里拿出一把冰刃,双手奉上:“此物为冰刃,能排出体内寒气。穗禾公主被关押在牢狱,定是遇上不少怨鬼亡魂,大数都充满寒意。陛下需在穗禾公主的身上连刺下三刀,方能排下寒意,以换得身子体温平衡。”

        润玉接过冰刃。

        刀体用极寒冰炼就而成,密布隐秘的龙纹,反射透明光辉,刀身散发冰冷寒雾。

        若凡人握在手,必冰成冻人无疑。

        寻思片刻,药王询问:“陛下,是否现在排寒。”

        “不必着急,本座另有打算。”

        寒夜,他的脸色苍白如透,好不容易压下撕裂般的痛楚,身子累觉,半支撑着头静赏女子容颜,直到眼眸划过躺在她胸口的红宝石,发出暗淡微光,润玉神色变得复杂。

        是此物指引着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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