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鸿门盛宴篇

“在我面前不必见外，都说了，以后唤我四叔。”白真眨了眨眼睛。

        许千百年，赴一场蟠桃盛宴。

        主角永远只等待心中的主角，胜过一切。

        就好像润玉，从始至终等我出现。

        行至九霄殿门前，白真趁机搂我一下，用扇遮掩悄悄谈话：“一会儿不必紧张，跟着四叔走就行。”

        我点点头。

        空中扑闪不少群鸟异兽，“嚯”地腾空而起，平展双翼翱翔天界，朝霞万里飞旋，天界宴席，定积聚灵气，飞鸟群应感万物生长。

        怀着忐忑的心情踏上云阶层，仙家众目睽睽之下，一身粉衣嫩柔，纱丝绸缎飘飘，眉心一点朱砂，娇艳欲滴，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见到这样大的场面多少不适应，幸好有白真在旁，与他一同，紧捏自个儿的手心，一步一步来到九霄云殿，毕竟白真是上神，在场的仙家无不侧目惊叹。殿内辉光灿然高挂上方，灯燃通明，依稀听得见蜡烛燃蜡“噼啪”的声响。

        御座是至高无上的王，众星捧月，茫然地抬头看去，不知何时，他已经望了我许久，手腕微抖。

        “小仙穗禾，拜见陛下。”

        我的声音很小，仍难以掩盖声线的颤抖。

        润玉今日一身金黄的龙袍，绣有几条暗应龙纹，无过多复杂纹路，顶金龙戏珠玉冠，他习于清冷，金色与白色均素雅风，但金色是孤傲不失高贵的感觉。

        他低垂着睫毛，看上去很平静，刚见过我，前一秒还微上扬的嘴角，在划过我身上穿的衣着之时，脸瞬间沉了下去。

        殿内静得吓人，仿佛在场都是扯线的傀儡。即便众仙不语，我也知，每人心中，各有所思。

        我就静静地福身站在中央，他也不说话，我的心更虚了，开口责罚下我也行呀。还好白真出面缓场，及时替我解了围。

        座席分为两立，一边为悠扬的天界神仙，对面，均是一排黑衣肃寡，魔界众人。

        前排并坐的，依次是掌管魔界的鎏英，魔界尊主旭凤，水神锦觅，投靠魔界的洞庭君主彦佑以及一旁搀扶他的连翘

        扇抵下巴，朝他们处会意一笑，以示有礼。

        旭凤看我一阵定然，锦觅面无表情，眸子不伸缩，我只觉分明。

        再者月下仙人，本应迁怒于我，奈何白真大圣在场，便不敢悻悻然作态。

        这些人对于我而言，熟悉又陌生。

        尤其是旭凤锦觅从前对我的驱赶，折伤过我的身体唯恐不及，至于彦佑，亦不想重提。

        白真引我坐到他旁，左边，是大圣，小声朝我嘀咕：“猪，怎么这么晚才到？”我耸耸肩，表无奈，不敢道出赖床事实。

        “恭迎各路神仙百忙之中抽空到来蟠桃盛宴，本座先干为尽。”润玉站起身，在场所有人皆跟着起立。

        举杯同饮。

        润玉又盯了我良久，随着他一声令下，蟠桃盛宴开始进行，丝竹管弦乐，众仙不再顾及其它，殿内回想清脆的碰酒声，众仙家喜笑颜开，几张座席间来回走动，觥筹交错。

        歌舞月奏不暇，整个宴会进行得其乐融融，然而不是每人都乐于享受欢畅，反正天一亮各奔东西，彼此之间不过寒暄几句，各自攀比。从我一进殿起，有几双锋芒的眼神一直注视着我。

        压迫的感觉涌上心头，润玉明显注意到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拆穿。

        左右各坐大圣与白真，我只觉安心不少。

        保持上仙该有的镇定，半晌，应觉深沉目光，无意瞥了一眼润玉，他期间一直留意我，浑身气势磅礴，艳压高照，无人敢与他对酒。

        我叹息。只见他微举杯，遥远对我这边方向，抬头饮下，隐约留视到他握杯子的手布满青筋。

        酒本冷，心间空荡，端起案几杯酒对应，轻抿两口，润润心神。

        白真眉眼总含笑，身子突然靠近我些，摇着他手中扇子，给我扇风。在外人看来相处融洽，白真察觉被润玉直勾勾盯着我与他的互动，笑意更深。

        我不敢再看润玉，转而与白真大圣闲聊起来。

        白真朝我举杯邀饮，眼里满满是清浅的柔光：“小孔雀今日穿得真好看。”

        我害羞地低抿一口。

        大圣也喝下天界的酒：“那是当然，雀儿这身，清雅脱俗。”在场美人都给比下去了。吧唧地嚼嚼舌头，毕竟，衣裳是他送的。

        现如今大圣地位神圣不容侵犯，旁门各路低级神仙都过来想敬酒，巴结巴结，为他倒酒。大圣倒也不客气，手点案几：“好酒，来来来，满上满上。”

        正坐于我们对面的，就是锦觅旭凤，两人深情对望，共饮，绝色美人，配上六界战神，艳光四座，永远是最亮煞的风景。

        不知为何，从见到旭凤那一刻，心泛着隐隐作痛。

        白真随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他们二人，张开折扇，轻摆着，举止优雅：“说起来锦觅是有着六界第一美人之称，原本呀，与润玉结了一纸婚约，后来看上了润玉弟弟，战神旭凤，生下一子，在凡间过着隐秘生活。”他悠然看了我一眼，拿扇子轻敲我的手，忍不住打趣：“不过在本上神看来，她比起你，逊色不少。”

        当初，好一对叔嫂

        我捂嘴，眉目盖下倾城容颜，自然是不敢轻易置信的，半开玩笑罢：“四叔就别打趣穗禾了。”我就一小仙，何曾有资格跟六界美人相提并论。

        白真把酒对青天云霞：“苍天可鉴，四叔决不骗你。”

        “俺老孙也觉得言之有理。”大圣抓了抓腮。

        距离进入蟠桃园还有一阵子，我不善言辞交际，便默默地喝酒，安守自己。

        大圣阻止，不让我喝太多，以免酒后不能自拔。

        我只静静作个陪酒仙，用盏壶给他们倒酒儿。

        事归平静。

        人心险恶，有些人，就是见不得你好。就好比如，一杯白酒，中间必混着黑毒素。

        魔界这边，乌烟瘴气。

        “这个穗禾到底投了哪门子胎，明明被我流放蛮荒永世不得踏出，今日就能亲自飞升上仙，真是活气人。”鎏英性子本就刚练，容不得沙子。见到穗禾今时的模样，不爽咬牙切齿。“早知道当初就该杀了她一解痛快。”

        旭凤放下酒盏，同为不悦，却还是冷静下来，以免惹嫌：“鎏英，现在不是该生气的时候，若想取胜，仍需静待时机。”

        “说起来。”锦觅微蹙眉，“穗禾好像不识得我们的样子，会是故意么？”出奇是，润玉从始至终没再看过她一眼，看的，是穗禾那个方向。到底，是世态变了，还是他们变了？

        穗禾身边如今温暖如画，世道轮回，不是每个人都得围绕你的光圈。

        鎏英嗤鼻一哼，自斟一杯，对于穗禾攀上神，看不过眼罢了。旭凤静等，她可不会。

        魔族一个侍卫站到旭凤身边，悄声道：“尊主，天界四周埋伏了不少天兵，小心有诈。”

        此番前来必其乱，居然这么快就有所防备，旭凤瞳孔猛的一张，杯子重重放下，酒洒出两滴来。

        这一动作惊到鎏英锦觅等人目视旭凤方向，大概已经察觉到多少。

        宴会歌舞为数不鲜，平平无奇，易生厌。

        也不知是谁在底下故弄大叫了一声：“宴中歌舞看得多了，就没点新鲜样子，朝中会舞不多，恳请方才迟到的穗禾公主舞一曲如何？”

        脸笑瞬间凝固，特意望去，竟是太巳真人，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魔界众人方等看我笑话，除彦佑。

        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

        见有人带头撩，其余人均一块儿起哄。

        “怎么，听闻从前穗禾公主舞跳得不错。”他是摆明了故意为难不是。

        “简直胡扯！”见不得我被当众取乐，大圣拍席站起，对着太巳真人怒目圆瞪。

        白真赶紧解下大圣怒火，示意不必为此事冲动，以失雅致。

        润玉着眼，意想不到太巳真人会提出此番要求，言：“那不知穗禾公主，可否赏脸一二？”

        润玉的话语大有所在，暗指嘲讽，我可不能让他笑话我才对。

        面天帝，我莞尔一笑：“盛情难却，既如此，那穗禾便献丑了。”

        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裳，对润玉，果真还是有点踌躇。

        竹乐奏响，仙雾迷绕，笼在天界九霄之巅，我踮脚尖飘然转旋，小垂背手斜曳云亦生，春风暖玉屏，空绘一纸魅雨桃花伞掩下一身粉衣飘飘，翠屏罗幕遮前后，舞袖翻长寿，情梦结连理，定是白真幻化。

        润玉定神，挺直背脊，顺势，弹指间悄然一弯，粉黛衣妆瞬间换下，白霓裳羽衣亮丽惊人，霞披绸缎带纵飘然。这是他昨日送我那件，我了然，他送上的东西，定誓派上用场，不轻易善罢甘休。

        遂他罢。轻摆纤纤玉手，千姿万态分明见，惊浮梦召唤，场面蔚为壮观，叹为观止。

        一曲霓裳惊满座，

        一身羽衣艳红尘。

        许，眉眼如花。

        今日，我如一朵娇白彼岸，盛怒绽放。

        润玉尤为满意，回首把酒盏倾斜倒酒，酒落于酒杯的声音清脆，众人焦点投入那盘旋缭际的霓裳羽衣舞姿。

        黛眉流盼婉醉情，轻罗绸缎飞作云烟，随节奏扭动舞姿，钩心动破，风姿迷人，胜昙花一现，曲奏变急，仙雾腾升，灵光四溅，震撼殿场。

        桃花瓣纷飞漫天。

        润玉不动声色地看着我跳舞，与生俱来，让我心里有些发毛。

        我抬头冲润玉一笑，容颜干净纯粹，眉眼弯弯，双目含情，变术桃花纷纷落下，花瓣遮下轻抬红唇嘴角，眼神炽热，千歌百舞不胜数，独有这支霓裳舞整整占据了他的心。

        白真不曾听过此曲，只一听，指尖伴随乐奏点案几，一双勾人眼眸布满□□，那婉妍身影印刻于他脑海里，久久不能消散。

        世人皆醉唯一人独醒，瘪醉杯酒下肚，红了眼，眼底泛水光，看着雀儿，尽是说不出的柔情。

        “哇，真是磨人的小妖精。”魔界有的男子侍卫陆续感叹，含色眯眯，就差两只眼珠子翘出来，被鎏英一瞪，又收敛回去。

        鎏英干下一杯，哼然：“只可惜我鎏英一身武装气概，对极女子情长，一概不知，真心相愧。”鲜少有男子能看上她这般干练之人。

        掌声排山倒海，殿内共享一世繁华。魔界等人逐渐放下防备之心，唯独旭凤见润玉迟迟没有动作不禁皱眉，歌舞中氛围融洽，紧接又想到了什么，眼一紧，着手唤来魔界侍卫。

        “记得速战速决，只许成，不许败。”

        魔界侍卫应声退下。

        曲终，动作舞姿停滞。迷人醉，凝聚光芒恍惚间齐散开漫延整个天界，云雾之巅，无声消失。

        炽火熄灭，低落尘埃。

        “穗禾让各位见笑了。”

        润玉留恋望着我坐回座席，满脑子都是方才盛景，究竟这是一场梦，还是一场盛世实景。

        我本不擅舞蹈，今日一跳，所有感觉都不由自主溢出。

        人生如此，情之情之。

        大圣朝我举起两只大拇指。

        白真刚想作出称赞，润玉已不受控制地拿起酒杯从最高位缓缓走下，来到我面前案几，止步，眼眸只我一人，再容不下其她，众人哑然。一身金龙御袍萧疏轩举，满目皆情柔波，声音一贯清冷：“穗禾公主舞姿惊人，本座敬你一杯。”仰头，先干为敬。

        天帝敬酒哪有不回之理，我赶紧举杯回应：“穗禾舞姿平平，谢陛下过奖。”

        舞曲有奏鸣终乐，天下无不散宴席，浓浓情意永久不忘。

        “一会儿，可否随本座周围转转？”

        怀着笑意，清风皎皎明月心。

        “自然。”

        我不懂他的盛情邀约，是产生情爱初开，但，大圣看出了，白真看出了，在场傻眼的人，都看出了

        彦佑一直沉寂许久，眼前一幕，气得只想摔酒离去，奈何腰枝传来不适只好作罢，苦笑，润玉就那么喜欢争。

        当润玉坐回御座，天庭一名侍卫走了上去，趁倒酒之际，低语说着什么，润玉脸上的笑意瞬间拉下，并不明显，事情可不能惊动在场的人。

        “今日是天界蟠桃最热闹鼎沸的盛宴，乃老天撒福于天界，为表敬意，蟠桃园蟠桃已结实圆满，请各路神仙尽情享用。”

        仙娥福步彩云随，一朝来回蟠桃园，众仙把诗碰杯酒，仙子环林，歌婉转，舞徘徊，蟠桃几度熟，瑶池伴，相邀浮梦丘。

        春色宜人，润玉与我一同行走在一片日迟烟暖下，没经我同意，他拽过我的手，十指相扣，做出一副天帝轩然之态。我们之间在旁人看来太过暧昧，煞尽风景，不，我可不想与他扯上什么。

        欲要挣开，他轻笑一声，扣紧，不让我挣扎，完了，他得逞了似的，被自大偏得有恃无恐。

        我得持有一副上仙该有的矜持，时时注意周围动静，众仙乐意于享用蟠桃，实则，暗自都将注意力集中于我们这边，尤其是魔界。

        大圣不放心，偏要在后面跟着，白真折扇拦下，笑吟吟的：“由着他们罢。”大圣一心想我周全，肯定不同意，白真无奈，与大圣并肩，默默跟随于我们后面。

        “为什么不穿本座送的衣裳？”

        “现在不是穿着么，如你所愿。”

        “先前呢？”

        “没必要。”

        我们此时就像和言不欢的爱人，拌着嘴。干脆用法术变回，他倒好，施了定咒那般，怎么也变换不回来。

        不远处一双红眼睛盯了我们许久，含了多少不甘，一把拳头捶在树上，顺带垂下几片树叶。

        月下仙人问：“彦佑你可还好？”

        彦佑不理，径直上前，月下怎么也劝不住。

        “你什么时候放开我？”我咬牙作出警告，这样牵着让我很不适。

        润玉不语，脚步猛地停下来，我以为他又要生气，看向前面拦住一人，蓦然一惊。

        许久未见，彦佑，越发憔悴许多，眼里似乎与决定作着斗争，他是从哪里突然站出来的。

        “洞庭君主彦佑，拜见陛下。”

        “什么事？”润玉回得不冷不热。

        一惊一乍的，后方大圣与白真相望一眼，走上前来看看，接着露出一副看戏的样子。

        彦佑和手抱拳，摆出彬彬有礼的样子：“今日难得众神欢喜，趁宴之势，我，我想宣布一件喜讯。”

        喜讯？在场的人睁大了眼睛。

        彦佑面色微红的看了我一眼，有点含住，随即镇定过来。道：“彦佑心仪穗禾公主已久，特意前来为穗禾公主提出婚事，求请陛下成全，彦佑感激不尽。”

        没等润玉答话，彦佑变出一份礼，双手呈上，以表诚意。

        彦佑虽坏，这次所谓是用了诚心，但我并非记仇之人，所以我有点不知所措。

        手要从润玉身上抽出，猛地被一股力量重重压制，怎么也抽不开来。心一颤，茫然的看向他，浑身冒出一股寒气。

        “本座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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