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大人他,是不是在生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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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的事情定得不算仓促,一来她的伤养好了,二来是听说宸徽宫上下忙乱,乳母一时没顾好九皇子,正在学走路又喜欢到处摸索的九皇子从三阶高的台阶上摔下,据说嚎得整个宸徽宫都震了震。
陈筱艾知道晨妃肯定焦急,想赶紧回去帮忙,便回了柳容景,柳容景自然求之不得,定下明日下午回宫的时辰。
卓煜听了陈筱艾的解释,只淡淡点头应下,说不出来是什么神情。刚好石信飞过来回话,他便去了书房,晚饭也留在书房用了。
陈筱艾一边将虹夏放进去的衣裙重新拿出来,一边嘶得一声,回过味来,看向跟她同样坐在床上整理衣物虹夏,犹豫着问道:“虹夏姐大人他,是不是在生气啊?”
虹夏正在理顺几条崭新的腰带,闻言只轻看她一眼,摇头叹气。
“哎你叹什么气呀,不是大人是在生气没错吧?”
陈筱艾越想越觉得自己没说错,赶忙坐直起身体来,仔细回想着。
卓煜每次回来都会跟她简单说说宫里或是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也会问她在府里做了些什么。如果见她写药方子或是研究毒药,还会过来询问两句,陪着她一起翻找药材和书籍。
等到了晚上,还会过问厨房晚饭吃些什么,和虹夏一起,他们三人一起用饭。陈筱艾总是吃多了,便在厅里用茶,或是到园子里走路消化,继续聊天说话这几日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今日,她刚说完明天下午要回宫,卓煜便一言不发,叫上石信飞去了书房,到现在都没看到人影!
除了生气,陈筱艾一时半会想不出缘由来。
难道是生气自己没有提前跟他报备回宫一事吗?这事的确是她有点心急的决定了,但是她迟早是要回宫的啊!
卓煜明明也知道她与柳容景的二年交易,是要满打满算的在宫里陪伴晨妃的,如今已经拖了一些时日,柳容景和晨妃没有怪罪她已经实属很好了,还让她在安国侯府里安心养伤,过了好几日这样的神仙日子。
不过这样的神仙日子明天就要结束了。
陈筱艾一想到明天的到来,心里一时也有些怅然若失。
在宸徽宫里的日子虽然也很好,但总少不了提心吊胆的时候,而在安国侯府里,在卓煜身边只有安心,她吃饱喝足穿暖,有人关心关爱畅所欲言,虹夏姐待她极好极宠溺,就连卓煜虽然也管着,但大多数时候也是放任居多,由着她上蹿下跳的将院子里折腾的一团乱。
说到院子,她前段时间觉得卓煜院子里有块土地,冬天用来种植药材十分合适,不过随口提了一句,卓煜二话不说便让人将地翻了,与她一起撒下种子,只等待熬过这个冬天。
她现在还记得卓煜沾上泥土的指尖,和他温和坚毅的侧脸。
啊——陈筱艾突然低头揉了揉自己刚洗好还没干的长发。
真是生什么气嘛!害得她平白无故地又想起许多留恋的事情来,原本下定决心回到宫中,现在心里藏着这么多事,她怎么能好好干活!这不耽误人嘛!
陈筱艾又生气又沮丧,她心里烦闷,是对必须回宫的无奈,也是面对卓煜生气的不知所措。
虹夏突然伸手碰她,嘴角含笑,比了个手势——要用宵夜吗?
陈筱艾顶着一头乱发,想起来这几日睡前用宵夜的习惯还是卓煜提的。
大约是最近养得好,她突然开始长身体,晚上总是饿得不睡着,挠心挠肺地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也不知道卓煜是怎么发现的,他身为男子又年长陈筱艾几岁,对此有些经验,说加顿宵夜就是,起码不会饿得睡不着。
而许久不在睡前用宵夜的卓煜,这几日愣是陪她吃着。
听振伯说,因着身体不适应,在她们睡后,卓煜总要在院子里多溜达几圈,才回房里躺下。
寒冷冬夜,他一个人看着冷清月色,静静散步消食。
什么嘛。陈筱艾撇撇嘴,眼里泛上氤氲,心里软得不行,
“用。”陈筱艾朝虹夏斩钉截铁道,“不过,送大人书房里去!”
卓煜的日常居所名叫听雷阁,书房比他的寝室还要大,四周是特制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与各种机关巧物,除此之外还有各大名师的字迹画作。
炭火微旺,卓煜没有叫人添炭块。
他在淡淡茶香气中,放下手中举了许久的狼毫,看着桌面白纸上字迹未干的“静心”二字,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写字也是他的强项,可不过是两个字罢了,他却在书房里待了两个时辰,写了又扔,扔了又写,直到刚刚,才勉强写出满意的。
写字能静心,他所有师父们都是这样教他的,可是此时此刻,却毫无用处。
是为什么?
卓煜想起来陈筱艾的笑颜,她手里还拿着自己给她买的冰糖葫芦,嘴里所说的事情,也是自己早已有所准备并且认同的,可为什么仔细一听,心里却蔓延出不快来?
自己为何会不快?
陈筱艾与柳容景所约定之事乃是板上钉钉,不仅陈筱艾自己不会食言,连他自己都觉得陈筱艾可以很好的完成。
接下来不过一年罢了,陈筱艾足智多谋,又有自己照应,想来一切都能顺利。
他到底在烦躁些什么?
卓煜眉间微蹙,正要提笔再写,窗边突然一暗,转头一看,原来是窗边烛台的蜡烛已经烧完,积了一小盘红色烛油。
天色已晚,虽有家仆守夜,卓煜也不打算呼唤。他收起桌上宣纸,正打算在书房柜子里找出常备的蜡烛。
窗边却似有人影一闪而过,卓煜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影从窗边底下冒出来,脚步不稳,跌跌撞撞,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在门口不安乱晃。
卓煜微微皱眉,后院里没有这样个头身形的家仆,更有他早年定下规矩,除了守夜的人,不许深夜有人在府里乱逛乱晃,振伯办事想来严苛严谨,一丝不苟,从未出过疏漏。
这身影到底是
“我去,这什么啊,会不会坏了”少女小声嘟囔着抱怨什么,虽然压低着声音,但卓煜耳力极佳,立马听出来是谁。
他唰得一声打开房门,往左边窗下一看,就见陈筱艾跌坐在地上,衣裙扑了一地,肩上披风也歪了,手里却紧紧护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两盏白瓷炖盅,闻起来像是药膳。
陈筱艾抬头看到他,尴尬一笑,道:“那啥大人晚上好,我可以问问我有没有将这个踩坏吗?”
卓煜顺着她的手指一看,是前两天刚打造好的一把九曲枪,昨天上手熟练时不小心弄脏了枪上的枪缨,石信飞清洗过后放在门口,大约是忘记收回库房了。
黑灯瞎火下,陈筱艾不熟悉路,又顾着手上东西,一脚踩在靠在墙上的九曲枪,一人一枪一起翻在地上,怪不得在窗口看到她的人影一闪而过,原来是摔倒在地上了。
这种情况下,她还死死护着手中托盘没倒,昏黄的烛光下,卓煜看到她手心上一片殷红的擦伤。
“怎么自己过来了?”卓煜上前将她扶起,看到她小小手心上滲出来的血迹皱起眉头,一手扶着人,一手端过托盘,将她扶进书房里。
“我刚刚叫了虹夏姐的,可是她看起来好像很困的样子,我就自己过来了”
陈筱艾的脚其实也扭到了,她抓着卓煜的手磕磕绊绊地在椅子上坐下,“振伯说晚上不许有人随处走动,我怕麻烦别人,就自己摸过来了,没吓到你吧?嘿嘿。”
“你的夜视能力不是很好吗?”卓煜转身取来药箱,“怎么还会摔了。”
“我不确定大人你在哪间屋子嘛。一进来听雷阁里,到处都是你身上的茶香气,分辨不出来,我只能到处看看。”
陈筱艾对此十分有理,见卓煜朝她伸手,便乖乖将受伤的左手放到他掌心里去。
烛光下,她掌心的血珠仿佛上好的红玉珠,一转动间就滴落到他的虎口处。
那一滴血,让卓煜心头微微一颤。
但他表情丝毫不显,用干净柔软的软布轻轻轻按压止血,再取来上好的止血药粉,轻柔细腻地撒在伤口上面。
他抬眼看陈筱艾,陈筱艾正盯着他手上动作看,黑眼珠里闪闪映照着一旁的烛火,还有自己紧抿的下巴线条。
“不疼?”卓煜看她眉头都没皱一下,轻轻捏了下她细细的手腕,上面空无一物。
陈筱艾正盯着卓煜骨节修长的双手看,这双总是十分温暖的手掌结实有力,偏偏又长得很好看冷不丁听卓煜一问,她一抬眼就撞进了卓煜的眼睛里。
陈筱艾一时顿住,卓煜也没移开眼睛,只静静地看着她。
如此近的距离,卓煜身上的沉静与淡漠通通消失不见,只剩下温暖的身躯和安静的眼神,却又十足的放大这个男人在深夜里的魅力。
我去,这个杀伤力有点太过了。
陈筱艾匆忙移开眼神,吹毛求疵道:“大人,你捏痛我了!”
卓煜挑眉——连药粉撒在伤口都不喊疼的人,居然敢挑剔他手上动作,他明明如此小心。
将纱布缠绕包扎好,卓煜才放开她,一边收拾桌上残物一边问道:“你端来的是宵夜?怎么不在房里和虹夏姐一起用。”
“虹夏姐说她不用了”
陈筱艾有些不自然的左顾右盼,看到对面墙面上挂了一副浓墨重彩的山水图,瞧着名字,是某位名师之作,市面上重金难求的那种。
“晚岭峡观图,原来真迹在大人这啊。”
“你知道这幅画?”
陈筱艾狡黠一笑,道:“我不仅知道。章大师当时还嫌弃带过去的墨不好,书童跑遍了整个镇子都买不来他满意的画墨,气得他直上头。我师父便让我去给他送下头的汤药,那汤药色泽偏偏是他想要的颜色,你猜猜他做了什么?”
卓煜将眼神移到画上颜色稍浅的景致上去,扯了扯嘴角:“那树木是用药汁画的?”
“答对啦!”陈筱艾咯咯笑道,想起来当时场面很是滑稽,“药汁怎么可能用来作画嘛,颜色又无法上纸,还将纸张给毁了,经过好一番折腾才抢救回来,章大师又不肯放弃,所以那一片的树木景致,看起来颜色不太一样,还因此给人误会是赝品。”
章大师性子暴躁孤傲,哪里能忍得别人说他作品是赝品,索性自己收着,说这晚岭峡观图只打算送给有缘人。
没想到这个有缘人居然是卓煜,还真是巧了。
“那日我从北境回京,路上见有人遇上匪寇,便搭救一把。章大师说他近日毫无灵感,只有晚岭峡观图在身,便送与我了。”卓煜摇头叹息,“他送画和作画一样随意。”
“他就是那样的人啦。”陈筱艾笑道,“我倒是满喜欢他的,每次他到昌州找我师父配药,师父总能和他掐起来,从这屋打到那屋,整个人精神十足,上蹿下跳,也没时间挑我毛病了。”
“章大师脾气暴躁,你师父也不遑多让。”
陈筱艾看他表情温和,心里也终于稳定一点,想起来桌上还有带来的宵夜。
“大人,这是我早上配好的药材,振伯让厨房做了药膳粥,补益气血,晚上也好入眠的,尝尝?”
卓煜点头,转身去净了手,回头见陈筱艾已经放好碗筷,正打算从炖盅里小心翼翼地盛出粥来,卓煜伸手去接,示意她坐下,陈筱艾只能乖乖坐下。
两人一起低头吃粥,一时无话。
拖泥带水,话说一半向来不是陈筱艾的性格所在。
她吃完碗里的粥,放下汤勺,正打算张嘴问卓煜什么,卓煜一边挑碗里食材,一边将一块剥了骨头的瘦肉送到她嘴边。
“这肉我不要,你吃。”
“大人你还说我挑食,你自己也不是,”陈筱艾下意识张嘴吃下,肉炖得酥烂,她认真咀嚼的样子好似那些总和她打架的貂鼠。
“人总有不吃的东西,不是你说的?”卓煜挑眉。
陈筱艾无言以对,心想这人真是什么话都记得,一点都不给人留余地。
“你大晚上过来,是有话与我说?”
陈筱艾挠了挠脸,轻轻点头道:“那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想多了,总觉得大人好像在生气。”
卓煜并不言语,只放下手中勺子。
“是不是因为我没有提前跟你说要回宫的安排啊?”陈筱艾抿了抿嘴,小心翼翼看着卓煜的侧脸问道,“这段时间大人不是经常与我们一起吃饭吗?可是你听完之后就一直待在书房里不出来,连晚饭都不出来跟我们一起吃。”
像是有些受了委屈一半,陈筱艾说着垂下头去。
“我这段时间一直受大人你的照顾,没有提前与你说安排是我的不对,我我太不知礼数了。”
“不是。”卓煜一推碗盏,侧过身来面对陈筱艾,认真说道,“不是你的问题,更不是你不知礼数。你把我当信得过的人,在我面前才没有瞻前顾后的做安排,你没有做错,别怪自己。”
“是这样吗”陈筱艾微愣,她在小脑袋瓜里有些混乱。
“我回少爷话的时候,少爷问我大人怎么说,我、我只说大人肯定支持我回宫,又不是以后不能见面了,大人还在府里给我留了漂亮裙子,还有那么多的药材”
“没错,你只记得这些就好。”
“那大人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啊?”
陈筱艾还是搞不懂,男人的心思怎么那么难猜!
卓煜搅着碗里的粥,他思绪微乱,见陈筱艾朝他投来不解的神情。
她似乎只对自己的美貌只有一知半解,并不擅长使用,这样疑惑不解的神情下眼神依旧纯澈,毫无任何防备。
说起来,一个姑娘家,深更半夜的进入一个男人的书房,若是换成刚认识时的她,是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她恨不得远远避开。
如今毫无防备,浑身上下充满信任大约就是自己给她的信任感足够强大吧。
想起这点,卓煜隐约心里安心。
“大人你干嘛不说话了?”陈筱艾越发不解,长发披散在单薄的肩上,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滑下,一股凉凉的桂花香味。
凉凉的?
卓煜伸手一摸陈筱艾垂下来的长发,脸色顿时黑了。
“你头发没干就出来了?”
这么冷的冬夜,她居然顶着一头还泛着湿气的长发,跨过那么大的院子来找自己。
而自己坐在她旁边说了好一会子话,竟然也没有发现。
“啊?虹夏姐帮我擦过了”陈筱艾摸着自己凉凉的长发感觉还好,她爱干净,经常洗头发,有时候洗好甚至不理会,反正都会干的。
就见卓煜黑着脸起身,将炭火盘里的炭火挑得旺一些,又取来一方厚实干净的帕子,示意陈筱艾坐到炭火盘旁边的卧榻上去。
陈筱艾正要摇头拒绝,卓煜拿着帕子一指卧榻,姿态不容拒绝。
陈筱艾有点怕他将帕子搅在自己脖子上,乖乖走了过去,一本正经地坐到卧榻上去。
卧榻被炭火烤得暖暖的,还挺舒服。
陈筱艾忍不住摸了几下,感觉头发被轻柔的撩起,卓煜正拿帕子,垂眼认真仔细地为她擦干头发。
她浑身一炸,差点没从卧榻上蹦起来,连退两步差点摔到地上去,她的长发又在卓煜手里,一拉一扯,捂着头皮苦不堪言。
“你到底闹什么?”卓煜给她的行为弄得十分无语,伸手轻轻为她按摩被拉扯到的发顶。
头顶上大手温暖,手法又轻柔,陈筱艾捂着脸不敢退了,只小声道:“大人,我自己来擦吧”
明明只是头发在人家手里,怎么她的心里却跟被搓揉的头发一样痒痒的
“我不信你。头发没干就敢在冷风里走,也不怕着凉头疼。”
卓煜将黑色顺滑的发丝用指尖轻轻梳开,心里居然有点想要编辫子的冲动。
他明明不会编辫子的。
“这个大人你就小看我啦,我们这种不分冷热昼夜在外面活动的人,身体要比常人强健许多的!你别看我一入冬好像弱了点,其实我压根儿就不会着凉感冒的,一来是我常年服药,体质特殊,二来身体习惯了这种环境”
陈筱艾侃侃而谈,打算为自己这段时间因为冬天而弱小的身体情况正名。不见卓煜回话,又感觉发丝在卓煜手中一动一动的,还以为卓煜正一边听她说话一边给她擦头发。
不愧是大人,这种事情都如此仔细认真!
陈筱艾刚在心里赞扬完毕,突然头皮一扯,她哎哟一声,赶忙回头——
就见她的长发在卓煜手中,已经被分成几把,这几缕又分开,在卓煜翻飞的指尖中,被编成了麻花辫?
这是麻花辫没错吧??
不是这怎么能歪成这样?她头发也不毛躁啊,这一股咋编着编着还乱成一团了呢?
厉害啊大人!上面是麻花辫下面就不知道是啥了,怎么编着编着还能跟旁边的一块错乱呢!
梳头嬷嬷都想赞你有天赋!
当然是不要拿她的头发做实验的情况下!
发丝在手中乱开,卓煜嘴里轻啧一声,抬头就见陈筱艾抓着还没到自己手中的长发,一脸纠结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卓煜一看,人家好好的长发,在自己手中已经成了乱开的绳团了。
这能解开不?
卓煜也犹豫了。
“大人,”只听见陈筱艾诚恳道,“您的手,还是适合拿刀枪武器,写写字什么的不要在意,不要介意这个!没事的!人总有不擅长的事情!您看您这样多鲜活真实啊”
看陈筱艾一脸由衷感叹,卓煜反倒不服了。
书房里没有梳子,又不愿叫人取来,卓煜索性取来一张被褥扔给陈筱艾,又再点亮了一盏烛火,低头捧着她的长发,在烛光下固执又细细地解起来。
何必呢。
陈筱艾缓缓打了个哈欠,缩着手脚靠在卧榻上,见卓煜认真到话都不说了,她一个人无聊,不久便犯起困来。
虹夏在房里许久等不到陈筱艾回来,起身穿衣,提着一盏灯笼一路来到听雷阁书房门口,见里面只亮了一小盏烛火,她轻敲房门,得了卓煜的回应后进去。
陈筱艾卧在塌上已然熟睡,还是那个手脚蜷缩的姿态,这张卧榻明明不大,她却容不满。
烛光下能看到她睡得脸蛋红扑扑的,长发铺散在被褥上,只留下一小束还在卓煜手里。
卓煜轻捻手中发丝,转身对虹夏说:“外面冷,让她在这睡吧,你留下陪她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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