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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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家的餐厅和客厅没有多余的空间进行明确的分区,名叫餐厅,实则就是靠墙搭了个老式折叠桌,桌面是木头的纹理,但就是一层纸糊的塑料膜,上面的油渍怎么擦也擦不掉。三个塑料凳摞在一起,其中一个的横梁已经断掉了。彭斯看到凳子就想起小时候他吃饭很不规矩,坐在凳子上脚都不知道盖放哪,不是踩在凳子上,就是踩那根横梁,为此爷爷没少骂他,说他跟个皮猴似的没有正经样。
一览无余的客厅里唯一显得神秘的就是那台冰箱了,冰箱上面还盖着个钩花帘子,顶上堆了些瓶瓶罐罐。可惜的是,冰箱里并没有彭斯想象的那般掉出头颅或是其他可怖的东西,而是漆黑一片,并散发出阵阵腐臭。
“我|靠,这是停电多久了?”炮仗捂住鼻子,立马退到十米开外的距离。冷冻层有两块湿哒哒的冻肉,已经完全化了,冷藏层放着发霉的馒头,烂菜叶,还有一些散发着酸味的酱菜。
彭斯将冰箱关上,凑到窗外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转过头对大家说:“傻子该不会是被遗弃了吧?”
“他已经二十八岁了,如果他的母亲不管他,会构成遗弃罪吗?”宋至远提出疑问。
“可是,刚刚傻子的邻居,不是给他送来了一袋馒头吗?”肖憧回忆起傻子的妈妈的模样,那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忽略性别的女人,梳着毫无造型感可言的短发,发尾和刘海都参差不齐,纯粹是为了干活方便。她的一双眼睛不大,很难流露出什么情绪,再加上年纪上来了,随日月浮现出来的皱纹将她的面容侵蚀干净,她走路总是低着头,步子很快,更难有人看到她在想些什么。
“要我说,那个邻居才可疑呢。进了人家的屋子,说明他明明知道这屋里面没人,还要逗留那么长时间,不会是来偷东西的吧?”彭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希望能得到大家的认同。
“偷什么?”宋至远摇头否认道,“这屋子里根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算有,我相信傻子的妈妈离开的时候肯定一起带走了,放在身边才放心。”
“别猜了,”白衿发现这个房子找到最后根本一无所获,连女主人的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更别提会留下什么外人的东西。
眼看着快到晚上七点半,是个已经无法找到理由搪塞的时间段了,他们几个都有了回家的意图,好在坚持几天即将等到学校放假,可以有大把的时间放在这些事情上。
白衿是第一个出去的,她刚一推开门,因为警戒心不够强,就碰上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拎着个菜篮子晃晃悠悠的往楼下走,那是三楼的姓张的人家,幸好排在第二个出门的肖憧反应够快,他听楼上有声音传下来,连忙将后面的三个男孩忘屋里推,只有白衿正好和老太太打了个照面。
老太太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她故意停在台阶上两阶,虽然身体佝偻,可还是站在有优势的高度,她毫不遮掩打量的目光,看了看白衿,问:“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这家的吗?”
白衿强壮淡定,幸好她的性格也足够应付得了当下的危机,她扬了扬手上的钥匙,说:“楼上的爷爷拜托我来送吃的,我不住着,就是来亲戚家住几天。”
老太太看小姑娘一脸淡然地背过身关好门,也不好杵在那里问太多,干脆和她一道出了楼道。白衿在门口等了半天,正不耐烦要进去催那几个人,他们终于灰溜溜地出来了。这个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常年无人光顾的小区突然来的几个不速之客。
“你们觉得体育老师和那个送饭的老大爷谁更可疑一些?”在回去的分叉路上,炮仗忍不住提问:“他们好像都知道傻子死了,但是为什么都不声张?”
“也许,”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肖憧的眼前闪过体育老师和邻居大爷的面容,接下来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也许他们只是不想惹祸上身,对他们来说,傻子压根不重要,生或死都不重要,但是如果要由他们本人去说出那个傻子死了,就必定会卷入一场大麻烦,我想我们都懂那是怎样的麻烦吧?”他看了看那几个人,就连炮仗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僵硬。
“明天是最后一天上学,明天下午三点就放学,我们午休的时候可以做个计划,”白衿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宋至远,他算是在这五个人中最不容易配合的了,看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回望她点了点头,她才稍微放下心来。
肖憧推开家门的时候母亲稍微埋怨了几句,但是好在他比父亲回来的更早些,于是躲过了最激烈的暴风雨时段,他洗了手,比平时更早一些坐在了餐桌边,桌上摆着母亲的几道拿手菜,但父子俩已经习惯到不再夸奖一句就吞到肚子里。他吸了吸鼻子,瞟了一眼离他最近的躺在餐盘中的五花肉,向还在厨房里煲汤的母亲开口询问:“妈,老家的房子,就是西街和爷爷住在一起时的房子怎么处理了?”
或许是他不会变通,问的问题太直接,母亲在嘈杂的剁菜声和高压锅蒸汽吱吱响的时候拿出一点注意力分散过来,母亲回头看了一眼儿子,问:“老家的房子怎么了?你管它干嘛?”
“哦,没什么,就是……我好像有一些书放在那边,现在想看看。”肖憧随口扯谎道。
“什么书,小学的书你还有什么用?都快毕业了。”母亲不以为然。
“是,是爷爷送我的书,孙子兵法,还有,还有一套《西游记》,班上的同学说,老版本值钱,我想找来看看……”肖憧不擅长对母亲说谎,他的脸有点红。
母亲是典型的神经质,好发脾气,但这次她的反应出乎了肖憧的预料,当他以为母亲会一点不耐烦地否决时,母亲竟然心平气和地说:“回头列个单子,我替你去那,西街那边你还是少去,扒手多,好像还出现过人贩子,你放学后早点回家,不要乱跑了。”
“好,”肖憧偷偷塞了一口肉,含糊不清地回答。这时候父亲的传呼打来,工厂开会,要晚些才能回家,父亲让母子俩先吃。母亲没有在背后有什么诋毁,只是问了句儿子吃饭前洗没洗手,就回厨房盛饭去了。
肖憧觉得平时有些聒噪的母亲最近有点反常,但他不知道此刻同样反常的自己此刻的觉察还是否准确。吃过晚餐后,肖憧趴在桌子上写作业,他的思绪怎么都离不开傻子家那间漆黑的屋子。那间屋子曾经住了很多人,似乎有些拥挤,现在空无一人,又突然迎来了一波陌生人,想要探寻其中隐藏的秘密。不知不觉,肖憧睡着了,口水浸湿了作业本。他正在那间黑屋子里游荡的时候,突然被父母争吵的声音吵醒,他瞟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快十二点了,作业还剩下大半没做,他打算明天早上去学校找同桌抄一下。这样想着,他就推开凳子起身,直接瘫倒在床上,睡死过去,这一次他并没有做梦。
第二天虽然放半天假,却是个许久未见的阴雨天,午休的时候雨下得很大,全班同学都被困在了教室里,他们几个相互看看,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说话。肖憧实在是坐不住了,打算去上厕所的时候,碰到白衿从外面抱着作业本回来,她将他的本子抽出来,故意摊开给他看了看上面被老师批的大大的叉,然后悄声对他说:“老师看到你的作业很生气,本来打算要留你放学后在教室里写作业的,我替你求情了,让你放假在家写,开学再交。”
肖憧的脸红了红,点点头,正要躲避开,白衿又继续说:“放学的时候在昨天那条小道见,门口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搞不好会被体育老师发现。”
“我知道了,”肖憧下意识地要躲开白衿,他的目光没有一刻停留在自己那惨不忍睹的作业本上,在外人看来,似乎是两人只是因为作业问题而短暂有了交集。最后一堂课是班主任的课,她近来脸色很差,看起来生活很不如意,这么说来,这几天都是城里来的实习大学生来上体育课,体育老师最近都没有出现过。为此,班级里有了传言在悄悄蔓延。
“体育老师害得班主任在全班面前下不来台,他们会不会离婚啊?”
“不,绝对不会。”一个女生一脸自信,等着别人来问她答案。但是大家都默契地看着她,等待她主动说出来。“我听说,班主任最近在备孕,怎么可能会离婚呢?”
“备孕?那她可真得改改自己的脾气了,都看我干嘛呀?”一个大大咧咧的男生说:“前几天我妈去体检,乳腺结节变大了,我爸说都是因为我妈好生气……”
“都给我安静,那几个人,不知道什么叫自习吗?”班主任的脸色异常苍白,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厥似的,但她似乎只是凭借着长期训练出来的惯性在训斥学生,她已经没有那么多力气了。班主任交代完班长管好纪律,扫视了大家一眼,抱着讲义就要离开教室。大家觉得奇怪,班主任向来很少会安排学生自习时间,大家通常会选择在学校完成作业,甚至曾经还出现过聚众抄作业的情况,而这次班主任竟然早早地就安排自己,并且不是自己亲自看管,班长也觉得奇怪,回应的时候显得迟疑。
当班主任颤颤巍巍地走出教室时,班级里没有一个学生抬头看一眼,她才三十过半,精力却像是耗费了大半一般,一头长发异常稀疏地用一根皮筋绑着。但是好像除了她自己,没有人会关心她到底掉不掉发。
这是班上的同学最后一次见到班主任,假期七天结束后,他们将得到班主任去世的消息。当那五个孩子得知班主任死去后,他们回想起仓库里消失不见的猫的尸体,有些后悔为什么那次没有将它带出来。
放学时间一到,肖憧就背上书包往外跑,其他几个人都磨磨蹭蹭,这次他是第一个来到约定好的地方的人。他的心情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一点雀跃,虽然他很不好意思承认,因为他们明明是因为一个人的死亡才选择聚在一起的,在他人的死亡上,肖憧找到了一点自我价值,他还是会尽量隐藏住情绪,但就在一点一滴的行动上,将这种想法暴露出来了。
“等很久了吗?”白衿和宋至远从校门方向走来,另外两个人炮仗和彭斯从校门口的小卖店慢悠悠地出来。他们的手里拿着沾满辣椒粉的脆皮烤肠,另一只手捏扁了刚才一口气灌下去的听装可乐。虽然炮仗是这些人中最不待见肖憧的一个,但是他在就能将整个队伍的气氛变得更轻松,说实话,肖憧并不排斥他。
“喂,接一下,”炮仗做作地向白衿抛了个媚眼,同时抛给她一包话梅,那是白衿最爱吃的零食,平时总会将分装塞进包里随身携带。
“好了,别耽误了,”白衿瞪了晚到的两个人一眼,并不领情,催促着他们快点出发。
老居民楼里已经没剩下几个孩子了,大多都是一些懒得搬家后和儿女分开住的老人家。下午四点左右,那些刚刚散步完的人都往家走,准备提早准备晚饭,院子里一下变得冷清许多。
“你有什么计划?”白衿不耐烦地捶了一下炮仗,这一路上他表现得异常活跃,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有什么话要说。
炮仗的眼神倏地一下被点亮,他故作神秘,走在最后,等前面所有人向他靠拢后才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别再绕弯子了,直接把那个老伯绑了,就在傻子家拷问……哎哟。”
炮仗用双手捂住被白衿狠狠敲打的额头,痛得快掉出眼泪来,白衿是将整个书包甩出去糊到他脸上的,在疼痛之余没有半分亲昵的体现。
“这是犯法的,”肖憧在一旁小声附和,被炮仗作势踢了一脚:“你傻吗?那个老伯也做错事了,他要是被我们抓到把柄,肯定会乖乖全盘脱出的,根本不可能举报咱们。”
炮仗想到自己的哥哥炮筒,在当打手的时候没少威胁过人,严重的时候甚至还会砸东西、让那些欠债的人吃点皮肉之苦。但炮筒告诉炮仗,那些人都是欠债不还,言而无信的人,所以自己采用以暴制暴的方式也是无奈之举。那些被暴力威胁的人根本不敢随随便便报警,因为他们自己也不是绝对的清白。他们通常好吃懒做,喜欢打牌酗酒,连家人都已经放弃了他们,所以他们在高利贷的漩涡中深陷。炮仗认为,那些人是不值得被同情的,所以也无需选择更为善良的对待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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