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卡拉诺布

“项链飞来！”

        安德瑞丝在花园里走走停停，焦躁不安地挥动魔杖检查每一个角落。

        除了成功吓跑几只在草坪上打闹的红松鼠外，什么也没发生。

        “先回礼堂吃午餐吧，”雷蒙德劝说道，“下午我们再一起去冰鸟的巢穴，可能是遗落在那儿了。”

        安德瑞丝紧紧地抿着嘴唇，固执地摇了摇头。

        “雷蒙德，”一位布斯巴顿的美丽女巫迈着优雅的步伐向他们走来，“卡拉诺布教授让你和扎比尼小姐去他办公室一趟，他帮你们找到项链了。”

        “噢！谢谢你帮忙传达消息，柯莱特。”

        柯莱特泊松轻轻甩了甩她那头浅金色长发，微笑着说：“我还没有正式祝贺你成为三强争霸赛冠军呢！”

        “那不值得一提”雷蒙德耳根通红，恨不得立刻咬断自己的舌头。他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感到羞愧不已——她会因此认为自己是个自大狂吗？

        “嘿！柯莱特，原来你在这儿！”查理葛朗台从远处走了过来，亲昵地抬起一条手臂搭在柯莱特肩膀上，然后恶狠狠地瞪着雷蒙德，“那么，扎比尼，你们为什么还不去找卡拉诺布教授呢？”

        雷蒙德觉得，那只因柯莱特的微笑而胀起的气球，在接触到查理视线的瞬间便被戳破了。

        不仅再也没有飞起的希望，还将他空荡荡的胃炸得一阵抽痛。

        他怎么能忘了，圣诞舞会前他去邀请柯莱特做他的舞伴，却被告知查理已经是她的未婚夫了。

        柯莱特是第一个让他动心的女孩，他觉得她聪明且漂亮

        一直到安德瑞丝推开卡拉诺布教授办公室门时，雷蒙德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状态。

        “噢！雷蒙德，是什么让你如此伤神？”杰拉尔卡拉诺布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拍了拍雷蒙德的肩膀，“我们来谈论一件，能让你立刻恢复全部精力的事情吧！”

        安德瑞丝接过杰拉尔卡拉诺布递来的照片盒项链，仔细地检查——掀开刻有浮雕花纹的金制椭形吊坠盒后，一面是由细小闪亮的钻石组成的字母“c”，一面是年幼的佩特拉与两个男孩的老旧合影。

        “谢谢您！卡拉诺布教授！”握着完好无缺的吊坠，安德瑞丝感激地说。

        呼的一声，办公桌旁的壁炉里蹿起碧绿的火焰，升得比杰拉尔卡拉诺布还要高。

        “嘿！你写信告诉我们”

        一个男巫毛毛躁躁地走出火炉，将皮夹克上的煤灰拍得到处都是。他比杰拉尔卡拉诺布还要高半个头，但比杰拉尔更结实一些。

        男巫蹬着一双火龙皮制成的靴子，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耳朵上还戴着一只耳环。皮肤被晒得棕黑，额头上有一道被火灼伤得发亮的大伤疤。

        在视线接触到安德瑞丝和雷蒙德的瞬间，他未尽的话语便被吞进了肚子里。

        在男巫直愣愣的注视下，安德瑞丝不自然地拽住雷蒙德。

        “普罗斯佩，你又让炉灰弄脏了我的办公室。”杰拉尔卡拉诺布皱着眉挥了挥魔杖。

        男巫移开了视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么说，你还没确认他们的身份？”

        杰拉尔不耐烦地瞪着正大摇大摆坐到他的办公椅上的普罗斯佩：“谁让你耐不住性子非要跑过来。”

        碧绿的火焰再次呼啸着蹿了起来，玛莉提丝从壁炉里走出来，把手中的空白相框递给杰拉尔，然后对安德瑞丝和雷蒙德安抚般地笑了笑。

        普罗斯佩不自觉地直起腰背，紧张地看着杰拉尔对相框施了一长串奇怪的咒语——画布渐渐地起了变化，各种色彩凭空出现，相互交融成一间古朴的书房。随后，佩特拉走进了画框。

        “噢！佩特拉！”普罗斯佩惊喜地站了起来，一把推开碍事的椅子。

        杰拉尔捏着魔杖的手也微微颤抖。

        “抱歉，但谁来给我们解释一下。”雷蒙德说。

        杰拉尔从抽屉里拿出一条与安德瑞丝手中一模一样的项链，掀开挂坠盒，指了指佩特拉左边的男孩：“这是普罗斯佩卡拉诺布，佩特拉是我们的妹妹。”

        “另一边是我，普罗斯佩比我小两岁，佩特拉比我要小七岁。”杰拉尔深深吸了一口气，“许多年前”

        “杰拉尔，让我来说吧。”佩特拉微笑着说，语气轻松得仿佛是准备讲述别人的故事，“二十一年前我刚从布斯巴顿毕业，我的父亲是时任魔法交通司司长。显然，他的野心不止于此。”

        “他决定将我嫁给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亚历山大·卡列宁[注1]，”佩特拉瞥了眼坐立难安的杰拉尔，“我的丈夫比我大了整整十七岁，他是个伪君子。”

        “所以，你们没有阻止这件事发生吗？”安德瑞丝与雷蒙德手指紧紧扣在一起，质疑道，“雷蒙德就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是不是？”

        “我很抱歉，当时我被唾手可得的权利迷昏了头。”杰拉尔低下头，仿佛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

        “佩特拉的离世，让你良心不安了是不是？”普罗斯佩轻嗤一声，讥讽道，“所以你辞掉了魔法部的工作，躲进布斯巴顿当变形课教授。”

        “我是个傻瓜！”杰拉尔吼了起来，声音真大，吓得安德瑞丝差点把项链掉在地上，“我是个白痴，我是个爱虚荣的笨蛋，我是个——是个——”

        “是个只爱魔法部、跟亲人脱离关系、野心勃勃的混蛋。”普罗斯佩说。

        杰拉尔咽了口唾沫：“对，没错！”

        “佩特拉，我真抱歉。”杰拉尔打破了快要凝固的气氛。

        “能收到你的道歉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佩特拉愉快地挑了挑眉，也许是因为她只是一幅画像，也许是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她原谅了杰拉尔。

        “结局不算太坏，听说学生们都很喜欢你的课。”佩特拉继续说，“婚后第三年，我在德拉库尔的婚礼上认识了奥斯维德扎比尼，后来我们私奔去了英国。”

        “扎比尼？我以为格林德沃倒台后，扎比尼家族就绝嗣了。”普罗斯佩懊恼地说，“我们忽视了扎比尼，否则我们早能重逢。”

        佩特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问道：“他呢？”

        “在他成功当选部长的当夜，悄无声息地去世了。”杰拉尔说。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普罗斯佩走向安德瑞丝。

        “你是安德瑞丝？”普罗斯佩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愿意来卡拉诺布庄园做客吗？”

        安德瑞丝听到邀请，先是一瞬间的茫然，然后惊喜地张了张嘴，她意识到还有许多疼爱自己的亲人存在于世。

        “当然啦，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理解，”普罗斯佩说，“但是嗯考虑一下吧。或许你愿意拜访一次年老的外祖母，你和佩特拉长得真像”

        普罗斯佩不自在地摸了摸唇边新生的胡茬，止住了语无伦次的话头。

        “噢！我当然愿意！”安德瑞丝高兴地说。

        “你愿意？真的？”普罗斯佩松了口气，兴奋地看向雷蒙德，“你叫雷蒙德？真遗憾没能看到你比赛，我曾经代表布斯巴顿夺得过三强争霸赛的冠军。那么，我想你也愿意与安德瑞丝一同做客卡拉诺布庄园？”

        安德瑞丝和雷蒙德一起肯定地点点头。

        当天下午，安德瑞丝、雷蒙德和玛莉提丝便一起拜访了位于法国南部的卡拉诺布庄园。

        几天后，雷蒙德不得不随大军回到霍格沃茨复习准备即将到来的owl考试，玛莉提丝返回福利村和阿尔法德一起筹备婚礼。安德瑞丝则留下陪伴外祖母。

        七月初，雷蒙德再次拜访卡拉诺布庄园。他与两个年龄相仿的表兄很快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安德瑞丝也和表姐相处愉快。

        老卡拉诺布夫人是位优雅的老妇人，性格和蔼，总是温柔地注视着交谈者，仿佛没有什么能惹怒她。

        这些年里，对佩特拉的愧疚和思念让她显得过分苍老，但她那头金发依然有着闪亮的光泽。

        自从安德瑞丝在庄园住下后，老卡拉诺布夫人每日最喜欢的活动便是和她一起躺在花园里的藤椅上，闲谈或是单纯地躺在阳光下打发时间——整座庄园都被施过魔法，即使是在七月份，正午的阳光也只是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外祖母，您知道妈妈的旧魔杖杖心是一根媚娃的头发吗？”安德瑞丝看着外祖母柔顺的金发，问道，“这根魔杖非常地趁手，但这并不寻常，不是吗？”

        “那是我母亲的头发，佩特拉的炼金术也是和她学的。”老卡拉诺布夫人端详着安德瑞丝的脸庞，眼里渐渐泛起了水光，“你和佩特拉真像啊。”

        安德瑞丝知道外祖母又想起了母亲，跳下藤椅紧紧地搂住老人。

        想必对于任何一位的母亲来说，最难受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晚餐时，普罗斯佩小心翼翼地搂着妻子出现，让老卡拉诺布夫人好一顿取笑。

        然而，普罗斯佩带着幸福的笑容，高声向众人宣布：“玛尔塔怀孕了！医生说很可能是对双胞胎。”

        大家都愣了愣，随即纷纷向他们表达祝福。

        玛尔塔是一名德国籍麻种巫师，有着健康的古铜色皮肤。普罗斯佩与她的工作是在罗马尼亚研究火龙，结婚数年却未孕有孩子一直让他们十分遗憾。

        “噢！这值得我们好好庆祝！”杰拉尔拿出他珍藏的葡萄酒，与普罗斯佩举杯轻碰——现在他们两人的关系融洽多了！

        杰拉尔的妻子阿波琳吩咐家养小精灵为玛尔塔换上橙汁。阿波琳供职于魔法法律执行司，育有两子一女。

        勒内卡拉诺布刚从布斯巴顿毕业，现在正在参加为期三年的傲罗培训。拉扎尔卡拉诺布与雷蒙德同一年级，塞西莉亚卡拉诺布与安德瑞丝也是同一年级。

        晚餐后，一只来自霍格沃茨的雕鸮飞来进来，疲惫地降落在桌子上，右腿上绑着大大的包裹。

        “噢！应该是我们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塞西莉亚解下信封递给安德瑞丝，“可惜我昨天已经写信回复了塞万提斯先生了。”

        安德瑞丝打开包裹，随即笑眯眯地看向雷蒙德：“是你的猫头鹰[注2]到了！需要我帮忙吗？”

        雷蒙德强装镇定地撕开信封，展开里面的羊皮纸：

        普通巫师等级考试成绩

        合格成绩：优秀（o）良好（e）及格（a）

        不合格成绩：差（p）很差（d）极差（t）

        雷蒙德奥斯维德扎比尼成绩如下：

        天文学：（a）保护神奇动物：（o）魔咒学：（o）黑魔法防御术：（o）古代如尼文研究：（o）草药学：（o）魔法史：（e）魔药学：（o）变形学：（o）麻瓜研究:（o）

        雷蒙德拿着羊皮纸反复看了几遍，呼吸越来越自如了。还好，魔法史和天文学他实在是抽不出更多的时间复习。

        而古代如尼文研究——他完全是因为想要理解安德瑞丝的喜好才选的！他整个五年级都没能上课，居然也勉强通过了！

        安德瑞丝接过雷蒙德的成绩单，忍不住侧过身抱了一下他，然后假装嫌弃地把成绩单递给外祖母看：“雷蒙德的古代魔文竟然都没能拿到‘良好’！”

        “你个鬼丫头！”老卡拉诺布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满是骄傲地说，“通过了十门owls！七个‘优秀’——勒内六年级时一共也才拿到七门owl证书。”

        勒内无奈地笑了笑。

        拉扎尔在接触到杰拉尔的视线时不自在地扭了扭，他开始为明年的考试焦虑了。

        “噢！我要去写封信！”雷蒙德率先站了起来，等不及想要去信问候一下毕夏普。

        安德瑞丝悄悄数了数餐桌上的人数——十一个。轻轻吁出一口气，她想起了菲奥娜的预言。

        “那么，安娜，你要不要和塞西莉亚一起去布斯巴顿？”普罗斯佩笑着询问。

        “是呢！布斯巴顿是全欧洲最好的魔法学校！”老卡拉诺布夫人也充满期待地看着安德瑞丝，“雷蒙德要是舍不得转学，等他毕业后，让阿波琳也安排他进魔法法律执行司工作。”

        安德瑞丝纠结地站了起来，她决定去听听雷蒙德的意见。

        雷蒙德兴致勃勃写信的模样，让安德瑞丝想到了几天前，西尔维娅寄信告诉她，她的霍格沃茨通知书已经到了，并催促她尽快返回英国一起采购。

        安德瑞丝拿起那封淡黄色的信，上边用翠绿色墨水写着：法国，卡拉诺布庄园，安德瑞丝扎比尼小姐收。她抽出信读了起来：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

        (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大魔法师、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

        亲爱的扎比尼小姐: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

        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

        副校长米勒娃麦格谨上

        第二页信纸上写着：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制服]

        一年级新生需要:

        1三套素面工作袍(黑色)

        2一顶日间戴的素面尖顶帽(黑色)

        3一双防护手套(龙皮或同类材料制作)

        4一件冬用斗篷(黑色，银扣)

        请注意:学生全部服装均须缀有姓名标牌

        [课本]

        全部学生均须准备下列图书:

        《标准咒语，初级》，米兰达戈沙克著

        《魔法史》，巴希达巴沙特著

        《魔法理论》，阿德贝沃夫林著

        《初学变形指南》，埃默瑞斯威奇著

        《千种神奇药草及覃类》，菲利达斯波尔著

        《魔法药剂与药水》，阿森尼吉格著

        《神奇动物在哪里》，纽特斯卡曼著

        《黑魔法:自卫指南》，昆丁特林布著

        [其他装备]

        一支魔杖

        一口坩埚(锡蠟质，标准尺寸2号)

        一套玻璃或水晶小药瓶

        一架望远镜

        一台黄铜天平

        学生可携带一只猫头鹰或一只猫或一只蟾蜍

        在此特别提请家长注意，一年级新生不准自带飞天扫帚

        安德瑞丝似乎能够理解西尔维娅那种，迫不及待想要去进行开学采购的心情了。

        她想，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这样一张录取通知书（虽然她还没有打开阅读过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寄来的信）。

        她拿起一支羽毛笔，匆匆蘸了些墨水便在一卷羊皮纸上落墨，打算给麦格教授一个肯定的答复。

        安德瑞丝放下羽毛笔时，发现雷蒙德已经封好了火漆，正高兴地看着自己。

        “霍格沃茨是全世界最好的魔法学校！”他说，“我们以后可以利用暑假来拜访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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