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五章他的爱情至高无上

尼娜死了。

        除了学习他们，伊潼从没让他们三个人做过替身的职责，他们从没有机会用他们的能力，可最终，尼娜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使用伊潼的能力时，却是她死前最后的时间。

        卡萝哭得崩溃，岸边的家人也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带着卡萝和她死不放手的尼娜一起走了。

        卡萝再也不会知道为什么和伊潼脾性那么相像的尼娜却从来没有向当初的谷凡，也就是现在的部真正表明心意。也许早在最初尼娜就表明情意，她就可以坦然接受失败然后放下，不至于到现在这么痛苦。可尼娜清楚卡萝只差一点勇气，所以尼娜从来不向谷凡表明，一直维持朋友之义，因为怕卡萝学着鼓起勇气，她以自己的感情为例子让卡萝永不去戳破那根底线。

        她可以不悔扑火，但她会后悔让卡萝照样扑火。

        “他中毒了？”温格在一旁看了一下问慕纤。

        慕纤把手上银针一一扎入部的身体，直到第十根准备插入眉心的时候，部制止了慕纤，“尼娜会葬在哪？”

        “丽安葬在哪里，尼娜就会在哪里。”尼娜以为杀了部，她可以安心去见自己的妹妹了。部的手松了，慕纤没有进行最后一针，而是说，“锡尔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从未觉得有任何人可以做到，可我很担心她，希望有人会一直在她身边。如果有一天，你和锡尔一样做不到，你会死在树月手里。”

        锡尔是第一个靠近商歌的人，是最有可能让商歌看清自己的人，可他没能做到。

        针入眉心，部的目光涣散。他想说的话也再说不出口，就像慕纤也不需要他的承诺，只需要他去做。

        亡者之首，恋与天下女人，唯独不敢上前和商歌站在一起。不配吗？原本是很适合的，部的家族有很好的家人，可是丽安毁了一切。

        虽然被列为全球排名的第一杀手，但他从不符合杀手的特性，部的血腥是以家人的爱为代价，商歌的命，你现在可以还了。

        身后有亡者出现，慕纤把部交给了他们，他们会救活部。

        不管在最初贝拉和奎恩率先离开，还是后面李辉狄、卡萝、部的陆续离开，温格都没有跟着一起走。

        慕纤没有开口，温格看了一眼她的表情，转向未知名的方向，“你知道的，阳艾在这里，我哪里也不会去。”

        “贝拉和奎恩有肩负的责任，李辉狄心心念念回国，尼娜为妹妹报了仇，卡萝有家人，部还有守护的人，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有外在的牵绊和你们安排的归处。她用命把我留在这里，已经回不去了。”

        慕纤闭了一下眼，睁开的的蓝瞳深幽无波澜，这是她永远也想不清楚的事情，她不知道阳艾这样的行为到底是解救了温格还是困住了他。“沫色薇回来了。”

        沫色薇提着小包走来，脸上有着奔波的疲累。

        慕纤转身离开，商歌当初拉着她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有太多的原因：商歌难以理解的感情，对他们痛苦挣扎的心软，找出伊潼为他们留下生机的那条路，让慕纤施以援手留有多条后路、、、、、、最终也让他们和学院埋下了更深的印记。

        赶到的时候，慕纤并没有看到在混战中看到伊潼的身影。直到有人攻击过来，慕纤加入其中。

        水氏家族外。

        圣雪娜陨走出去的时候，恰好艳阳被云层遮住，他看向无边的天际，她离开那天是艳阳高照的吗？他记不清了。记不清自己脑海念念不忘的究竟是谁？让他痛苦的又是谁？

        “嘭嘭嘭、、、、、、”

        威力强大的炸弹一个个炸毁，圣雪娜陨在其中看着水翌从极远处向他跑来，他笑了笑，如果他的三个女儿在这，一定会很开心，这一刻幼年时期抱着她们成长玩闹的父亲回来了。

        他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武器，她留下的那把武器也已经交给了水氏，他伸手紧扼住咽喉。

        他是那样偏执的人，为所爱之人丢失自己，为失去她疯癫多年，最后因为爱人的死去，一起跟随，虽然，爱人从不爱他。

        他其实死得很快，手放上去一瞬的用力就解决了。

        水翌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已经死去的圣雪娜陨，时间让他来不及多想，示意身边的人立马带着死去的圣雪娜跟着一起离开。

        水翌想起圣雪娜陨在水氏说过的话，我不是要见她，也不是想知道她的死、、、、、、请你们让她们活下来，我的三个女儿，我的失败不能成为她们的悲剧。她们三个人承诺的事，只要一个打破，就可以活下去。

        作为父亲他其实很骄傲，也很欣慰，他的孩子终于长大。

        他们逃出炸弹圈的时候，碰见了枫，枫接手了圣雪娜陨的后续处理。

        岛下水底世界。

        玻璃罩起一个世界，同样也并不看得出来水中世界的相隔。

        血溅到玻璃罩上，海物们好奇的看了看，里面是杀戮的战。

        一天后。

        难得满身浴血的伊潼站在刚结束战斗后的场地正中，拿着树叶状的口琴徐徐吹奏，安抚海中动物。

        看到枫背着人，伊潼停了下来，她哑着声音说，“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总归她不用亲手杀了父亲。

        所有交易完成，枫放下圣雪娜陨离开。

        走到出口的大门时，枫看到了另一个“伊潼”，她神情冷凝，眉眼热烈如火，机器大门正在打开，慕纤的脸伊潼的神色性情，机器已经确认是伊潼本人。

        他们把这个人当做了伊潼，也是，除了容貌，她全身上下像是被换了魂的伊潼本人。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不会告诉你。”枫看着慕纤说。

        慕纤步步果决快速，“对。”

        枫伸手拦住了慕纤，“树月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等一等，好不好？”他的语调甚至带了轻哄。

        慕纤快速打开枫的手，两人打了起来。“我已经等了太久。”她靠近枫，枫看到慕纤身上的一道道伤痕，“你真的要拦我？”

        他想拦，想阻止，想参与，想了太多，只有这一件，就这一件，他要付诸行动？他已经禁住了慕纤的双手，结果已经分出。

        慕纤动了动手，枫松了手，她快速跑了进去。

        场地正中，伊潼跪在圣雪娜陨身边。

        “啊啊啊啊啊啊啊…”伊潼那么凄厉的发声，所有难以言述的，那么那么多的伤心、痛恨、无能为力、不甘、、、于是，喊着喊着，眼泪流下的时候伊潼捂着脸哭泣起来，没有人看过这么崩溃的她，她从来没有这样声嘶力竭的哭过，即使是一同长大的两个姐妹。再也没有人告诉她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再也没有人，清醒地折磨自己逼迫疼爱的女儿去经历所有残忍的事情。他终于放心离开了，剩下三个依旧彷徨的女儿。

        慕纤过去跪着抱住伊潼，她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地上的父亲，只是叫着她：“姐姐。”她看到了伊潼全身都是她自己划下的一条条伤痕，致死的伤，手边是带着血的树叶状口琴。

        伊潼在慕纤怀中清醒了一点，她混乱说着：“他想要和母亲一样让我们强大足够自保然后去死。我为什么要让他成功，我要让父亲知道是他毁了我，毁了他的女儿。他的爱情至高无上，于是就可以丢弃我吗？我是他们的女儿，既然养育我又凭什么丢下我。”

        “父亲在做着和母亲一样的事情，在离开之前让留下的人强大，就像母亲要父亲做着世界首富，而父亲要我们无所不能，父亲要我们无人能敌，无人可欺。甚至他不再教我们，只是让我们去学每一种知识和力量，他怕他会毁了我们，怕他死的时候会带着我们一起走。

        我们其实都知道，父亲的每一天都是在跟我们道别。他忘不掉母亲，又怕我们成为孤儿，死不得活不下。我计划那么久，甚至都开始害怕他不死，开始计划自己动手，他如果不死，这种折磨要多久呢？”两个妹妹，一个精神世界混乱，一个身体沉浸冰雪越来越虚弱，再加上父亲的爱恨交杂的折磨，她看着，恨着。该怎么办呢？

        于是她计划毁掉这个囚住父亲的国家，激化各国矛盾，制造敌对一方的强大，在庞大的混乱中找出一条生路，一家四口安全遁世。她不敢沾染任何一个人的性命，让两个妹妹动手，主谋让父亲去做，她在其中干干净净，只为了最终目的的逍遥。

        直到她知道，树月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父亲的爱人并不是母亲。于是一切才开始彻底失控。

        慕纤和树月都以为是父亲知道母亲已死的消息开始折磨锻炼她们的时候，那只是计划的开始。父亲的爱人并不是母亲，但父母亲的亲生女儿是树月才走向了绝路。父亲太偏执，树月太混乱，她再无法挽回。唯独慕纤本可以抽身，但她知道了树月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以自己为代价留在了家人身边。

        而她自己在其中“病入膏肓”，为了最终目的让父亲继续病下去，让两个妹妹沾染人命，最终荒诞一局，害了所有人。

        她成了最终祸首。

        伊潼突然目光清澈，抬起头直视慕纤，是从未对过慕纤的狠厉神色，“你为什么在这里？”

        慕纤没有说话，只是和伊潼一样的神情看着她，伊潼在她蓝瞳之中看到了两个一样的人。圣雪娜学院的真正管理者表面上是树月，实际上是她们三个人，就像圣雪娜·瀛从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一直都是。

        只有她自己才可以不惊动任何人进入这里，可树月和慕纤本身就代表了她自己。

        我就是你，世上可以做你的人只有我和树月。

        伊潼明白了。

        从慕纤开始不再保护自己开始，从她再也不动手那个实验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慕纤慢慢的废了。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比不了圣雪娜瀛的奇智，比不了手掌学院的树月的诡谲。可她把自己沉落深渊，最终只要自己的两个姐妹活下去。谁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因为谁都想要她再次真正“活”过来，因为她本身所做的是放弃，是不去做。却不知道，她以自己为代价把最终结果扭转过来，要两个姐妹脱离父亲造成的痛苦，要她们一生安好去体会这个世界。

        慕纤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做，直到那一年她受伤发现伊潼的不理智，直到枫来到学院。她从来不插手任何人的权利势力纷争，因为这样她才能做所有局面的场外人，才能做到想做的事情。唯有伊潼，无论她如何做，都不会是家人的局外人。所以，以放弃雪境的代价，放弃自己为代价，来换一次带你们回到这个世界的机会。

        谁都救不了父亲，因为于他而言最重的已经不在。

        可从来不是父亲一个人，在这日夜的折磨中，伊潼太恨了。父亲要的是她们站起来，伊潼要的是毁掉所有被利用让她们受尽折磨的东西，包括因为她来到圣雪娜之城的自己，她受伤太重，无法痊愈。

        她们的身体被人植入了一样东西，一人死，三人同时死。树月的在圣雪娜之城被伊潼取出，慕纤的被自己毁在自己身上。

        只有我放弃生，你才会放弃死。姐姐。

        她想要大姐和小妹一直都在，因为这个世界很美。

        慕纤知道要论实力她赢不了伊潼，所以她要的是伊潼自己放弃。她要伊潼输给自己的心。

        可是，“真抱歉啊，慕纤。”她太累了。

        “树月还没有到，你不见她吗？”慕纤声音喑哑，强忍着不哭泣。

        “我撑不下去了。”她不想把慕纤带走，她想要慕纤和树月有新的开始，想要她们一生平安自由，如果当初没有握住她的手，没有跟着她一起进入圣雪娜之城就好了。

        慕纤抱着伊潼，“好，我陪你。”为了你们放弃梦，也可以为了你们放弃生路。

        “砰砰，”枪声响，伊潼闭着的眼睛不安的挣扎着想醒来，可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

        伊潼，不要难过，你要做的都做到了。囚禁父亲的国家已经毁了，父亲得到了解脱，学院的人安全离开，树月好好的不知道真相，而我从不后悔一家四口走过的这段路，荆棘虽多，可是我有家人一路的呵护，这是我可以庆幸一辈子的事情，请你放过自己。

        你说所念者皆是星河，所以，你的星河一直在身边。

        作为家人，作为朋友，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水底世界，玻璃罩外海物不断在旁边游动，像是在找之前戛然而止的乐声。

        枫和水翌在最后一道门口，各种方法尝试破门，直到两人合作打开门之后进去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血泊之中，圣雪娜陨已经死了，伊潼和慕纤相拥倒下，气息全无。

        小森林。

        水翌冻着一张脸在雪境之地不安地徘徊，他不相信能够建造出这座学院的人会这么脆弱，甚至她们身上他人造成的伤都像是自己毫不躲避的，至于她们自己造成的致命伤她们早该经历过更多更重才对，到底是什么让她们昏迷不醒？是什么让她们放弃了生的意志？

        一旁的枫靠在门口看着里面躺在床上的慕纤，不发一言。

        水翌看他这个样子不禁叹息他们之间的艰难，却又只能看着，毕竟，插手的后果他再也不敢尝试。于是也只能看向房内床上的慕纤和伊潼。

        雪境之地有人进来，枫看到了树月。

        她的样子极为狼狈，就连之前及脚踝的长发也变得长长短短，最长的到腰上、最短的到耳边。

        她说，“她们在哪里？”枫和水翌率先走进去，树月跟了上去。进去一看到两个姐姐的时候，树月悬着的一颗心才开始慢慢放下，快步过去，她查看两个人的情况，有人吊住了她们的生息。

        “她什么时候可以醒？”枫在身后问。

        树月抬头注视枫，“很快，我会把她完好交给你。”

        枫盯着树月，伊潼也不清楚，树月知道了什么！

        “她画地为牢是在等你吧？她等了很久。直到我们的情况让她不得不去放下等你的这件事。”树月转移了对视的目光，“我并不清楚所有事情，就连水翌对伊潼也绝口不提，我所知道的也只是那个人抛出的一个引子而已。”

        枫看着慕纤，目光沉沉，“我要去做一件慕纤醒来之前完成的一件事，麻烦你了。”

        “你去做吧，我会守着她们。”树月了然的承诺。

        枫离开小森林，在已经变得空旷的岛屿上了直升机离去，他看着底下小森林的方向，这一次，依旧没有人来送他。

        树月不出声用唇语问水翌，“你的妹妹是谁？是伊潼？慕纤？还是我？”

        水翌神色百变，树月紧盯的目光抓住了冰冷神祇的心虚，她不再看水翌，只是出声说，“你走吧，除了我们三姐妹，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门被关上，树月爬上床坐躺在慕纤和伊潼中间，玻璃室看得到外面的情况，外面却看不见里面，她看到水翌懊恼的神情，冰雪一样的人，可情绪比大多人都更丰富一些，这就是伊潼用着水氏三小姐的身份搭档并决定爱上的人。

        而慕纤，你只允许他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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