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幼年体监护系统

牧宙反射性地蹲在抱头，这是她在暴力中自我保护的习惯性办法。

        眼前醉酒的男人，正被恐惧控制了头脑，失控地到抓啤酒瓶，狠狠地砸向牧宙的脑袋！

        “怪物！去死吧！”

        “不要！别碰我的孩子！”

        不远处，同样惊愕的张莓正颤抖地爬起来，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还是从男人疯狂的话语中，听出了牧宙的危险处境。

        这一切，在刚刚从游戏中出来的牧宙眼里，仿佛都像搞笑默片的慢镜头动作一样，缓慢而不真实。

        她要死了吗？

        冷风袭来。

        她蹲在地上，茫然地抬头向上看去。

        酒瓶即将砸到她小小的头上。

        张莓发出了惨烈的哭嚎，她无法相信，自己要眼睁睁看着女儿被……

        【警告：幼年体存在生命威胁！】

        【处理：跳过程序，抹杀威胁！】

        【扫描：监护人使用暴力，对幼年体生命造成威胁。严重违反《监护人守则》《星际法》《高科种族最高法》等条文规定。】

        【决定：抹杀监护人。】

        “啊啊啊啊！！！”

        在男人的惨叫声中，他从四肢开始，一寸一寸泯灭消失了……

        不出几秒，牧宙家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宁静。

        女孩儿蹲在原地，还维持着向上看去的姿势。

        回过神，她才扭头，僵硬地看向自己的右手，那里正抓着刚刚发出一系列熟悉的机械音的白色球体。

        是男npc留给她的。

        而刚刚些话，自然也表示。

        是这个东西，杀了那个男人……

        “……嗬！”牧宙猛然扔了那团白色，跌坐在地板上！

        甚至撑着瘫软的四肢，企图后退一些。

        但当她的手，触摸到刚刚男人站立的地方，甚至还能感受到一丝丝温热时。

        她有连忙收回双手双腿，将自己团成一团，颤抖着看向那个白色球体。

        “你……你，你是什么东西！”

        牧宙的质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只有呆立在原地的张莓，失去呼吸般颤抖着，双眼神经质地扫视着全屋，试图找到一丝一毫男人还活着的证据。

        搜寻无果后，张莓看到了女儿惊恐地扔掷动作，还有她令人无法理解的质问。

        “……宙宙？”张莓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抱住自己的女儿。

        却被牧宙瞬间躲开了！

        牧宙仿佛受到惊吓般，大幅度地离开张莓可以触碰的范围，瞪大了眼睛看向妈妈。

        “别，别碰我，妈。”牧宙极为清晰地感知到，活跃在自己【精神】海里的黑色能量团，在离开游戏后长大了那么一点。

        如果说它原来是粒小拇指尖大小的液体球，现在则变成了中指指尖大小的尺寸。

        而这团能量，正饥饿地，毫无节制地，想方设法地想吸收外界的一切生命体。

        只要微微一触碰，似本能一般，牧宙就知道，那人便会失去所有理智，开始哀嚎尖叫，沉浸在混乱疯狂的地狱里，从此非人。

        她不能让妈妈碰到自己。

        “宙宙，这是怎么了？我是妈妈啊，别怕啊女儿，过来，妈妈保护你。”

        张莓脸上还沾着血，惊惧不已的她当然不能理解，牧宙为什么不让自己碰。

        在刚刚一系列的事情中，哪怕是成年人也会失去冷静，此刻的张莓只想抱着自己的女儿，牢牢地抱住她。

        给她，也给自己一丝安全感。

        牧宙抖着嘴唇，一步又一步地后退，试图躲开张莓的手。

        看着妈妈伤心憔悴的脸，内疚和痛苦涌上心脏，在游戏中消失的一切人类情绪又涌了上来。

        牧宙觉得自己可能要崩溃了。

        异样的抽泣声不受控制地从牙关里涌出，酸涩的哭意充斥眼眶，牧宙也想扑进妈妈的怀抱里寻求安慰。

        但她不敢，她不想妈妈变成那种疯狂非人的模样。

        “到底，怎么了啊……呜，啊？”张莓控制不住情绪，抹了把眼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人在恐惧下，再也撑不住了。

        她放弃了拉住女儿的想法，瘫坐在地上，用最为悲伤和无助的眼神看着牧宙。

        “告诉妈妈好不好啊？”

        她哭了。

        哭得那么伤心。

        “为什么，不让妈妈抱啊？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刚刚妈妈没有保护好你，所以宙宙怪妈妈了？”

        张莓自责地抹了把眼泪，将苦水吞到肚子里，哀伤地伸出手：“妈妈错了，妈妈对不起宙宙，宙宙过来抱抱妈妈好不好，就原谅妈妈吧，啊？”

        “妈！”牧宙哀声喊道，“你别这么说！我没怪你！我是真的不能碰你！”

        她直直地指着地上的白色球体说：“我身体里有个黑色的球，它要出来吃人的！我不能让它吃了你！”

        “你没看到，没听到刚刚那个东西说的话吗？像那种东西一样，不管白色的还是黑色的，都是会杀人的！”

        小女孩声嘶力竭地解释着，明明哭得浑身打摆子，却还是努力远离着张莓，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妈妈。

        “宙宙，你在说什么啊？”张莓根本听不明白。

        她看不见白色的球，也不知道自己女儿身体里长了什么黑色的球，更不知道刚刚是什么让自己该死的丈夫，真的去死了。

        但她还是慌乱地摸了眼泪，安慰着说：“咱们去医院好不好？身体里长了东西，咱们就去医院，别怕啊宙宙，就算有传染性也没事，妈妈在呢，啊，妈妈陪着你。”

        牧宙连连摇头。

        为什么妈妈听不懂呢，明明那个球就在那里啊！

        牧宙连忙走到白色球体旁边，想要解释的心压过了恐惧，她伸手拿起白色球体，对着张莓说：“就是这个啊！”

        看着牧宙，张莓呆滞的眼神里突然多了一些担忧。

        女儿空空的手里，只有空气。

        她什么都没看到。

        “宙宙，妈妈……什么都看不到啊？”

        从医的中年女儿，脑子里突然划过了一系列会产生幻觉的疾病，癌症、精神分裂、压力过大等等……

        这些都有因为长期家暴和压迫，幼儿有可能会患上的病。

        张莓蒙了……

        是她没保护好女儿。

        痛苦和后悔一下子涌上心头，她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好女儿呢！？

        眼看妈妈不信，也看不到。

        牧宙急得快哭了。

        她剧烈晃动着手里的白色球体，哭着说：“可它就在这里啊，为什么看不到啊！”

        【警告：幼年体情绪失控，需要及时辅导。】

        【处理：立刻安排新监护人，监护人考核程序启动……】

        【扫描：张莓，女，法历70年出生。与幼年体血缘关系，母女；幼年体信赖程度，99；对幼年体关爱程度，99……】

        【结果：监护人考核，张莓得分75分，判断可作为新监护人建立亲子关系，允许观测幼年体监护系统。】

        【幼年体是否同意？】

        【是否】

        牧宙懵了，妈妈当然是她的监护人啊，为什么还需要她同意？

        但机械音一张串的话中，她提取出一个关键信息。

        允许观测幼年体监护系统？

        也就是说，妈妈可以看到这个白球了！？

        牧宙连忙点头同意。

        【是否】上的是被轻轻点击。

        机械音再一次出声：【新监护人关系建立中……建立成功。】

        【你好，监护人张莓。】

        这一句，张莓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而她，也看到了平空出现在女儿手上的白球！

        “嗬……”张莓倒吸一口冷气！

        牧宙看到她的反应，开心地说：“妈！你看到了吧！就是这个！”

        小手兴奋地晃动着！

        一瞬间，张莓的眼睛猛然瞪大，毫无预兆地起身，一个箭步猛地拉过牧宙。

        “啪”地一下拍开了牧宙手里的球！

        “它在动！”

        没等牧宙问，张莓接着就低声警告道！

        牧宙连忙转头看去！

        掉在地上，滚动了两圈的白色球体，在静止两秒左右后，真的开始缓慢地蠕动，像是内部有什么东西正准备破球而出。

        母女俩齐齐屏住了呼吸。

        【……恢复形态中……恢复成功。】

        机械音响起的同时，那个‘白色球体’也在蠕动中变了个样。

        牧宙正想上前看，被张莓拉住，她只能歪着头，奇怪地看着地上那个‘球’。

        或者不能称之为球。

        更应该说，那是一个白色的、有些透明的、小孩拳头大小的——水母？

        牧宙是内陆北方人，从小到大，除了街上拿透明方盒子装着卖的小水母外，她没见过其他的水母。

        而地上这个，明显和印象里的其他水母有些不同。

        更胖，也更笨的样子。

        上面的伞胖乎乎的，下面的缎带也是厚厚实实的粗短样子，像个糯米团子。

        没什么攻击力的模样。

        更适合捏在手里，揉来揉去的造型。

        牧宙心中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小了一些，毕竟圆圆的，白白胖胖的小动物，在幼崽心里，都很难生出太大的恐惧感。

        这东西还没她大呢。

        但当牧宙冷静下来后，她猛然意识到，张莓抓着她呢！

        小女孩儿猛地要甩开妈妈，就被早有准备的中年女人紧紧拉住不放手。

        “妈！不能碰我！”

        “怎么不能碰！这不挺好的吗！”

        张莓的话让牧宙一愣，她连忙内视，‘看到’那股黑色能量，正安分地待在【精神】里。

        舒服地游来游去。

        诶？

        牧宙奇怪地歪头。

        【提示：幼年体能量不受控，为正常正常与教育，幼年体监护系统会自动分出能量，保护监护人不受影响。】

        【特殊提示：因系统本身能量储存不多，且幼年体能量格外庞大，本保护方法只适用于幼年体与监护人之间的接触。请幼年体在与其他生命体接触时，注意风险。】

        “也就是说，我碰不了别人？”牧宙喃喃道。

        张莓也听到了系统的话，皱着眉看着女儿。

        她需要消化的信息实在太多了。

        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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