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1986年元旦，他们买了几根仙女棒，一起到明珠塔上玩。

        阿骋给梁梦蝉买了一条新围巾，一圈一圈地替她围上，梁梦蝉说自己也有礼物送他。

        让母后她十分神秘地在书包里掏啊掏，掏啊掏，掏出来一张录取通知书。

        圣高勒书院，六年制，相当于初高中合并，然而三年级也就是初三的时候，要进行一次大考，以此来决定学生四到六年级也就是高中的学费和资源分配。

        “阿骋哥，我考到精英班去了。”梁梦蝉说。

        “好，好。”阿骋笑着，拿着那一纸通知书，翻来覆去地看。

        精英班的学费可比普通班便宜了大半，还有奖学金可以拿。

        而阿骋的工作也即将发生变化，他说自己可以挣更多钱了。

        两个人都很开心。

        阿骋燃着了仙女棒，梁梦蝉拿着，在夜空里转圈圈。

        亮闪闪的烟火光亮映照着梁梦蝉日渐甜美可爱的面容，阿骋看着，有些发怔。

        他喃喃地问：“你们学校，有没有男生追你？”

        “啊？”梁梦蝉脸一红，心虚地装傻，“没……没有啊，我家里条件那么差，怎么会有人喜欢我。”

        其实一大把，天天往她抽屉里塞早餐，对着她吹口哨。

        “高中毕业前不要谈恋爱。”阿骋只是说。

        “嗯。”梁梦蝉答应着，却眼神飘忽。

        阿骋没再说话，手揣在兜里，看着远处的市中心，他们都去过那里了。

        十三四岁时他们一定想不到短短三年时间他们便能够有一只脚踏进那所谓的富人天堂。

        只是，不够，要想立足，还不够。

        而后他们坐下来吃零食，梁梦蝉仰头看，天空中漆黑一片，她说：“今天晚上没有星星。

        星河湾虽然叫星河湾，那里的星星却还没有明珠塔上看到的好看，可惜今天没有。”

        “等有星星的时候，我再带你来看。”阿骋说。

        “嗯。”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梁梦蝉突然发困，脑袋靠到了阿骋的肩膀上。

        阿骋的身子一下子变得僵硬，虽则相识多年，他们却鲜少有真正的肢体接触，更别提如此亲密的时刻。

        他僵着，而后感觉到她的手也攀上了他的脖颈。

        软软的、嫩嫩的，女孩子的身体，她的身体。

        阿骋突然反应过来，她是故意的。

        他轻轻地推开她，而后站起身来，到了塔的另一边，点燃了一支烟，靠在栏杆上抽。

        “阿骋哥。”她也站起来，隔了一段距离，看着黑暗中烟头上的哪一点猩红，“如果你喜欢我，毕业后我们就可以谈恋爱……”

        他没有理她，一直把烟抽到两个指甲壳的长度，才在栏杆上把烟头掐灭。

        “好好读书吧。”他说，“梁梦蝉，我不喜欢你。”

        这一年，她十六岁，他十七岁。

        现在的孩子都早熟，梁梦蝉渐渐识得了一些男女之事。

        她想报答他。

        她想他一定是喜欢她，不然怎么会供她读这么多年的书。

        如果他喜欢她，她就和他谈恋爱，也算是一种报答。

        可她没想到他会那样回答她。

        也许是她自作多情了吧。梁梦蝉心里有些发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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