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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特设的龙门，需要部分人通关文牒自然是有理有据，作为滇国皇室的御用木质器具产地，多的便是防患于未然，但有的人也不需要，比如钱明雨的老师程达国，外加那平凉的章泗，东海某处岛上的一名年轻道人，大河末端的某位翩翩仙子。

茶楼内坐一男一女，两人年纪看着都不大，男人头顶玉观，身后一柄长剑剑柄之上有刻有一对阴阳鱼眼，女子则是一穿了一身齐胸襦群，脸上戴着一块青色面纱，一双眼眸流落在外，却能从中看到片片繁星。年轻道人泯了一口茶像是在品，而那女子用手顶着面纱，唇尖轻轻一点便将茶杯放回了桌上，只能说雅，活脱脱的一位大家闺秀。

两人此刻目光投向门外带着一个丫鬟路过的女孩，女孩背后的三成气属实深厚，一看便是那根骨奇佳的仙家胚子。

年轻道人开口说道：“你信不信她更有兴趣去远一些的地方？”

女子无奈道：“你说是就是”原是少女背后的三成气地气最高，天气惠道，地气惠势，人气惠和，少女身下脚步轻盈，目光并不拘泥于眼前，什么东西即便是一眼带过，她就有了判断，只是瞧了一眼小贩桌上的朱钗，并已明白不是她心所属，如此玲珑心岂不和眼前这臭道士的意。

女子沉思了一会，还是反驳道：“一女子去你们那破道上修道，远是远了些……”

“他依旧可以和你穿的一样，亦可找寻道侣，贫道也会在百年之内带着她历尽八荒，此番乃是代师收徒，师傅交代一切无碍。”年轻道人知道有些终归瞒不住，还不如自己早些交代，免得她又是一番胡搅蛮缠。

“既然是那位的指定选的人，你自然要去做好功课才是，我们昨日走的后门进来，我还是去打些交道的好。”女子起身离去。

楠木巷的尾巴上，老瞎子门前站着刚刚从茶馆离开的女子。

老瞎子在坐在院子中椅子上说了句：“进来吧!”

女子走进院内对老瞎子行了一礼道：“晚间没能来拜访前辈，还请前辈恕罪。”

这位从高山之上下来的老瞎子哪里不明白，这些人都是来小镇挑人的，不管这场机缘最后，小镇是不是会失去那些明里暗里的依仗，眼前这些外乡人绝对会拿出自己的本事，找到将来的那一条线，顺势锊下去，不管能不能成功，终究一直在尝试，老瞎子脸上有些苍白却还是给了女子好脸，示意她坐下之后，沉声问道：“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还是得有求与舍？”

女子回答道：“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求在外者也，我只能说不属于我的我不要，我能做到的也只有活下当下，有些必要去争去抢，至于最后得失，无法避开而已。”

“大道与你争好，不争差，那你这次说不定能得到想要的”老人说道。

“刚刚我瞧见一个女娃，长得清秀，身后的三成气很高，你应该也知道，和我来的那牛鼻子应该是早就打好的算盘，至于我，您有没有什么人推荐啊”女子询问道。

老人只得故作深沉的说道：“远在天边，尽在眼前。”

这一日，女子在楠木巷坐了整整一个下午，是有几个看的上眼的年轻修道胚子，要说真的感觉到能和早上看到的那个女孩做的了比较的真没有，当女子看到了那塌腰少年的一刻，心里算是落下了，虽然三成气不足，好在心中有那山水拳根大放异彩，这不就是自己所求的那半个好一个差吗？。

少年在得到山水拳根后，夜夜临摹，已然将山水拳根刻在心中，只是少年的的两条肋骨早年消失不见，女子的眼里自然能够看出，少年身上全然没受到小镇的一丝优待，两条肋骨之处被齐齐斩断，肉体之上竟然没有一丝伤口，定然是有人用了大手段，目前三成气不断消退，若是有人能够将他的两条肋骨找回，定然能将那个差字扭转，现在靠着山水拳根不断地提升自己的三成气，已然是有人在为他铺路。只是他身后之人没有出全力，莫不是有不小的祸根？这种事情自然还得小心翼翼，若是不慎失足，只怕能将女子自己搭进去，无奈听了老瞎子的话，心中不得不权衡利弊起来。

现在女子只能是先做好盘问，大可不必让这没有定数的机缘倒向一边。

女子以神通找到年轻道人，此刻的年轻道人在街边支起了一个小摊，上面摆了些算卦的东西，小镇本就以老瞎子算卦很准做了那量心尺，年轻道人看着年纪也不大，想来是没有那么老道，便是人迹罕至，可是年轻道人察觉到女子来后，担心脸面上不好看，随即吆喝了两声，不少人就聚拢了过来，这两声算不准不要钱刚好是击中了这群乡巴佬的命门。

在给好几个人过之后，围起来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觉他还是有些本事的，又算了几人之后，终于从小摊后宅子里出来了一个富态的中年人，说是要算一卦。

年轻道人开口道：“老爷您是不是要算，三代以上皆富贵，还有一女在闺中。梦有仙人指路来，不知应往何方送。”

贾进财随即一激灵，怎么自己最近做的梦都被人猜到了呢？贾进财拿出一个金元宝放进年轻道人袖口，说道：“道长真的神了，那请问这梦何解？”

年轻男人拿出贾进财放入袖中的金元宝，还到贾进财手中，然后又将手伸进去掏出了一幅画卷，问道：“您看到的可是这画上的地方？”

贾进财放元宝进去的时候明明摸了一下，其中什么都没有啊！

贾进财看着画，一下就被拉进了一座浮空的小岛，想看清却觉得云雾袅绕始终探究不进去，只觉得这座山很大，比小镇大，与他梦中那个地方虽有相差，却也大相庭径，只能暗自责怪自己长了双凡人的眼睛。

贾进财过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道士先一步开口：“我入我和您进屋，将小姐叫在一起，我再和你们好好说道。”

贾进财急忙吩咐下人将东西搬到屋内，围观的人也一哄而散。

女子就眼睁睁看着道士脸笑意进入贾府，还朝着她眨了眨眼睛，仿佛再说，我自己的事处理好了，还能管的上你？

女子在外气的一只脚直跺地，只能看着贾府的大门合拢。

女子又来到楠木巷，看着眼前少年家的大门，她知道只要是手碰上那扇大门，就有无尽的因果向着自己涌来，若是退而求其次，自然是有的选的，无非就是落得个空手而归。

其实老瞎子就站在另一边墙下，老瞎子紧紧握住手中的龙头拐杖，身边站着钱明雨和自己的老师。

钱明雨问道“老师，若是名女子不去敲那扇门，将来陈思齐将会怎样。”

程达国看着钱明雨，慢慢回答道：“若是她不愿意去敲那扇门，那少年自然是依旧过着那浮萍般的生活，将来任由这个世界翻来覆去，他也就是如今这个样子，说不定，经过数年或者数十年，这个世界就没人再记起他了，不过若是某日他若是将他心中那个字感悟的全，将来在小镇成为身旁这瞎子一般的人物，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一切都是一半一半。又或者那女子将他带走，依着那少年目前心智，为他强行续命，他将来领悟到那一丝精髓，再加以辅导，在外界也不是不可能做那人间砥柱，但是他目前的最好的选择就是留在小镇，因为出了这个小镇，以他的程度，凡事都要忍者让着，可是这个世界可是不同于这个小镇太多，不是忍者让着就行了，他还得学会去争去抢，若是契合不了，有可能半个月一个月就会彻底的倒在外面。  ”

钱明雨又问道：“难倒老师不能将他带着吗？”

程达国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是能将少年带着出去，朝堂之中本就要分出心来照顾钱明雨，哪里还有心思多照顾一人，做相国不是捧着书简就能把国事一一料理的了的，将来可能还要各国奔赴。本来给他的时间就不太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孩子，别为难你老师了，你的老师还有很多事做，带着他你的老师也确实不适合，他自有他的命。”老瞎子解围道。

女子就这样站在门口，如此一个烫手山芋，如今落在手上了，捧在手心怕烫，丢掉又觉得可惜，真是叫人头疼。

最后女子离去了，钱明雨敲响了少年家的大门。

在少年一脸懵的情况下，钱明雨抱住了少年，少年以为这一次拥抱是因为明天过完元宵，钱明雨后天一早就要走了，只是这一走，来时的路绝不可能再是县城回小镇那三五个时辰的路程。

少年不知道他刚刚错过了什么，钱明雨没有讲，那是一条登天路，或许也是一道催命符。

两人坐在门口，聊了很多，第一次偷跑出木工厂，第一次抓鸟，第一次偷偷喝酒，两个少年很难得的同时哈哈大笑，钱明雨说：“那个时候你太傻了，胆子又小，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最后却还是要出错。”

白衣老者走来，少年猜测到了到了这人是钱明雨的老师，老者就站在不远处，似乎无心听他们说话，他知道人这一辈很短，这少年的一辈子也许更短，就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少年开口道：“去了国都，要常来信，别写那些高深莫测的话，比如你上次说的什么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命薄似纸应有不屈之心，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祝我们飞黄腾达，前程似锦。后来我去找了一趟吕先生，才知道这些话未免也太过肉麻了，下次通俗点，就说你一天吃几顿饭，每顿翻都有那些菜，每天几点睡觉，这样我才知道你过的好不好。  ”

钱明雨停了一下，一本正经的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要当神仙啊？”

少年鼻尖一酸，低下头，又仰起头看了看天君府那边，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最后还是诚恳的说：“想过，不过现在不想了，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乌鸦变凤凰的故事。”

钱明雨又说道：“如果有机会了呢？可能只有几个月，几天，你还想吗？……”

少年回到：“你也说如果，如果真的有机会，那我也不想了，快去吧，别让你老师久等了。”

少年手中捏了一张纸条递给钱明雨，上面写着两段极为感人的话，你走我不一定能去送你，你来我一定去接你。

……

十四的月亮也很圆，都已经子时了，月光下的村口还坐着不少人，且多数都是一些外乡人，

等到老瞎子拄着龙头拐杖从槐木巷中走了出来，大手一挥，一道金色的光芒包裹着村口的栅栏门，一道道金光从那道门喷涌而出，飞向小镇的各家各户之中，有的人试图抓住一道金光，怎料到被金光一下洞穿了手掌，小镇很多人家门口都站了有人，一是防止自家选中的修道胚子获得了什么不得了宝贝，被人强迫做那李代桃僵以物换物的生意，二是越到了末尾越要做好那一防万一的准备，不能出现半点纰漏。

小镇大门光柱四道。

楠木巷光柱十八道。

槐木巷光柱二十道道。

龙骨街光柱二十七道。

吉安巷光柱十九道。

平安巷光柱十九道。

安龙巷光柱二十五道。

塌腰少年数着这一百三十二道光，却没有一道在自家院子上方亮起，醉汉说过要请自己在元宵最早的时候看上一场焰火，少年就傻傻的院子里等待，殊不知这一百三十二道光亮就注定有一百三十二件宝物现世，虽说品秩不定，但随手拿出去一件便是价值连城。

少年不知此刻的宅子外台阶上也坐着一位女子，女子把玩着手里的一对鸳鸯手链，这是那个叫钱明雨的少年交给他的，说是无论如何，请她帮忙带着那个塌腰少年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若是那少年不愿，这对手链便当做谢礼送与她了，女子在村口的时候，那道金色大门之中的光芒就直接没入了这对鸳鸯手链之中，再拿出来仔细观望时依然不是最初那般模样，鸳鸯栩栩如生，流转这红色光芒，代表着这是品秩极高的灵器，只是还不知如何使用，此刻想来这莫大的因果与自己已然是摆脱不干净了，既然是动了那番心思，那就……。

这一夜女子就坐在少年家门口，陈老大悄悄打开大门，拿着一个食盒两壶酒从门缝中溜了出来，径直走到女子身边，将食盒放下之后说道：“仙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我是这家少年的大伯，不妨说来听听。”    

女子皱着眉头，自己竟全然没察觉到这乡野村夫来到自己身边，只是觉得自己走神的有些厉害，当遮住月光的云朵走开时，女子才发现这人是当年在八荒名动一时的枪仙陈老大。

女子起身抱拳道：“小女子刚想事情有些入迷，老大枪仙到了身边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陈老大将酒递给女子，又慢慢将食盒打开，哈哈大笑道：“早就不知道来了这个小镇多少年了，能记起我的人也是凤毛麟角，居然还能被你们天衍山记得，真是荣幸啊！你如今想收一个男娃做弟子，那就是你的师兄收了个女娃咯？”

天衍一派，数下来最多有六人，最强的也就是天衍宗主，早些年便跨入了山巅境，  一师收一徒的规矩及其繁琐，不仅有阴阳之分，还有优差之分，想来女子在考虑收少年做弟子，那他的师兄必然是收了一个天资绝顶的女弟子。

女子自然是知道这男人和自己师兄的关系的，当年在八荒的逐鹿台，男子凭借手中的一杆雷鸣枪硬生生击败了一百零七名同时代的翘楚，夺得了第二名，刚好惜败在自己师兄手上。

陈老大拿起酒坛喝了一口，低声说道“你叫落依对吧？”

女子顺势接下话，说了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两人喝起酒来也是十分爽快，没一会酒坛就见底了。其实翻起这种老黄历其实陈老大心里还是有些舒坦的，少年英雄的时候大放异彩，无不是每个人老来谈资，想起在大河之边多少男儿舍生忘死，他陈老大总是第一个冲在前头，无奈人生比不得这酒坛中的神仙水，并非能越久越香，做人就得思量就得改变，有时候变味了也不自知。

两人聊了一两个时辰，那名名叫落依的女子小声说道：“为何你不自己教他，若你带着这少年游历江湖也会比我要好上许多，你又是这孩子的亲伯伯，哪怕是你身后的宗门以及自身的实力，都有更多的优势。”

陈老大打断女子“你相不相信那么一个缘字，这个缘字莫不就是看着最初有那么一丝恻隐之心，到最后来发现者件事情或者这个人刚好能够与你契合，你们天衍收弟子规矩我也知道，若是你们能把思齐带走，我也不会有半点意见，他的身世和你虽然差了些，但你终究能体谅他，你经历过他要经历的，自然与他有更多的话可以说。只是你也要明白，优差之分高下立见，不是每个人都入你这般幸运，，尤其是修道一途，不仅要与天争，还要与人争，他本就不易，争天没争过，现在好不容易在小镇刚稳住脚，说不得还能再体验几年人生，若是你也没有太多的希望，那就还望三思。”

陈老大走后，落依御剑落到贾家院内，年轻道士此刻正在院中入定，落依一剑挑落道士头发上的束带，拿在手中便匆忙离去，心中暗道：祝你生气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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