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拍摄（3）

“哎！”身旁人低呼一声，似作提醒，手已经自然而然的托在暮然的臂弯下，稍微用力，就让倾斜的人找到了支点，立起上身。

        那大手像铁钳一样，稳稳托在暮然的关节处，抓紧了她的衣服。虽然天气入了深秋，外套大衣都有了明显的厚度，但暮然就是能感受到那只大手的温度，透过衣服，传到了她的皮肤，带着一点颤栗，滑过了她的毛孔，侵入到了灵魂的深处。

        “呀！”还是一个语气词，满是懊恼，上一秒还残存温度的手，下一秒就飞速的撤开，“我真是管不住这乐于助人的手啊！”纪忆咬牙切齿的小声嘀咕。

        这些字之所以能零零星星的飘进暮然的耳朵里，因为当事人已经跑开，奔向吵得最凶的拍摄现场。

        “我说你有脑子吗？！不做功课就敢来采访？你喊谁白白呢！白白你大爷！你赶快从我眼前拜拜吧！太来气了。”白生的戏剧服装还没更换，道士袍的系带已经被拆散搭在腰间，人此刻叉着腰，趾高气昂的站在凸起的石阶上，对着简凡一通乱卷。

        “对不起白生老师。是我用词错误，我是看有粉丝这么称呼您，所以才…我只是想表示亲切一些…”简凡平时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对待工作还是很认真的，之所以称呼白生为白白，一是因为圈内的另一位白白（白拉普）已经达到了大神级别，用同样的称呼算是对白生的一种期望与赞许；其二说来，简凡就更加委屈了，在白生的超话里，很多大v粉都用白白这个爱称来指代自己的偶像。难道从粉丝那里得到的也是误导信息？

        是以，简凡根本没想过，这位爷居然还没碰就爆炸了，一个称呼的功夫，就把这次的工作给搞砸了。

        “你是谁呀！你算老几啊！还拿我粉丝跟我叫板，我粉丝怎么称呼我都行，我乐意！”白生伸出手指，盯死简凡，再往前一点就能戳上她的额头了，他嚣张至极的一字一顿，说，“但你——就！不！行！”

        “生哥怎么发这么大脾气了？是不是有我的原因啊？”jojo小心翼翼的走来，略带不安。

        “切，跟你有什么关系？”白生听得糊涂。

        “我这儿没能一条过，是不是耽误生哥吃饭了呀？”

        “你当我饿死鬼投胎啊？”白生虽然嘴上仍然不善，但脾气有所收敛，“而且我说过，今儿明儿两天受伤戏，我辟谷。”

        “快别开玩笑了，生哥你这怎么吃都不胖的体质还用辟谷吗？快别内卷我了！”jojo用着撒娇的鼻音和讨好的笑容彻底缓和了紧张的局势。

        白生哼了两声，没再多说，人就跟着自家助理回到保姆车上了。

        暮然赶来时，白生已经离开，场面已经平静。

        “jojo，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简凡哭丧的脸，就快埋进文件夹里了，两手作揖，施以抱拳礼。

        暮然清楚，简凡没有再用言语来化解自己的尴尬，这就是她最大程度的伤心了。

        “那就以身相许吧！”jojo此刻的笑容较之前讨好白生时的笑容有些不同，眼神更纯粹了，笑容幅度也更自由了，果然是当红的女团，活该她有流量，表情拿捏得真叫人心旷神怡。

        “呜呜呜，可是我追耽美，不追百合。”简凡简直了，一秒回血，暮然忍不住拍了她后背一巴掌。

        “呵呵，白生可不会演耽美剧，你注定追不上他了。不过…”jojo话锋一转，“你叫他白白还真是喊错了。”

        简凡瞬间立直了耳朵，打开手头的录音笔，一副认真好学的模样，又惹得jojo轻笑出声。

        “我要是告诉你了这个秘密，等你写我稿时可得写得漂亮一些哦！”

        “我的天，你本就是九天帝女下凡来拯救我等贫苦打工人，就算你不再理我，我也要把你重新夸回到天上去！”简凡这番表忠心的言论，让jojo笑得更加欢快了。

        “你朋友一直这么有意思啊？”jojo这次讲话是对着暮然说的。

        “她是疯癫了一些，但做事很有谱的。毕竟生活不易，总要自找乐趣。这话是她的口头禅。”暮然说着伸手勾搭上了简凡的肩膀，这是一种拥抱，也是一种依靠。

        “嗯，挺有道理的。”jojo言归正传，“白生出道有六年时间了，大火只是最近两年。他很宠粉的，所以新入坑的粉丝喊他什么他都不介意。但如果你再往前多了解他一下，或者问问那些从刚出道就追他的老粉，应该知道他并不喜欢白白这个名字。”

        “为什么呢？”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但白生他脾气比较大，圈内的同性艺人他都敢怼，异性的话，出于男女礼貌，他还能稍微客气一些。所以没有人八卦过白生的隐私，大家都选择敬而远之。”

        “我原本是想喊他白老师的，但我怵头他的脾气，觉得喊亲切些，像粉丝一样，说不定可以拉近一下距离…”简凡懊恼，后悔自己画蛇添足。

        “或许你下次可以试试喊他白二爷，他早年在贴吧里有回复过粉丝，白二爷这名儿是他自己取的。”

        “jojo你好厉害，什么都知道啊！”简凡忍不住挑起了大拇指。

        “要对自己的对手保持最全面的了解。”

        “哦？白生是你的对手？”

        “演对手戏也算对手啊！”jojo临别赠言，“再告你个消息，白生特别特别喜欢喝奶茶，几乎到了什么也不挑的程度。”

        “可是他说这两天要辟谷。”简凡此时谨慎极了，白生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用复刻机刻进了脑子里，随时可以查阅。

        “你也真信啊？他从来不减肥的，一天四顿，顿顿不拉。”

        “天哪！”简凡惊呼，“那jojo你有什么忌口吗？”

        “千万不要给我买，我可没有这种好体质，我在戒糖期。”

        剧组拍戏为求效果逼真，选的是郊区实景。简凡连午饭都没吃就跑出去求购奶茶。等人再回来时，已经接近吃晚饭的时候。

        简凡拎着三袋子星爸爸，先给导演屋送了一袋，算是对中午闹剧的一个赔礼，紧接着又敲响了jojo的保姆车，递上了第二袋。

        还剩最后一袋，简凡深吸了几口大气，怀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怆，向西而行。

        “你这个点儿给我送？”白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简凡，“你不会是刚毕业的实习生吧？”

        简凡真真儿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答，所以到底是送对了，还是送错了？她只得抿嘴沉默，万一又点了炮仗，被轰出剧组事小，影响了暮然的病情可就事大了！

        “我敏感体质，刺激性的饮料只能上午喝，晚上喝我会睡不着觉的！明天还是拍受伤戏，你是打算让我肿着脸去拍啊？”不知为何，简凡从白生的话语里听到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简凡晃了晃脑袋，清除杂念，正与高手交锋，最忌讳分心了，“白生老师，您误会了，我买的是奶茶，不是咖啡。”

        “奶茶里没有茶？”白生一个反问，直接一枪打爆了简凡的残血。

        越贵的奶茶里，加的越是好茶。白生你赢了。

        回到宾馆，简凡连外套都没脱，仰面朝天就摔进了团成一团的被子里。

        “问题没解决？”暮然听见动静，走出卫生间。

        “嗯。我想要份鱼丸粗面，但是他没有鱼丸，也没有粗面。”简凡答非所问，颓废的摊尸中。

        “那你就吃空气吧。”

        “是啊，我也想这样回答他，那你还喝个淡啊！”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简凡就打着专车重新买回一袋奶茶，早晨8：30，就送到了白生的助理手上。

        20分钟后，他助理又原封不动的把奶茶送回到简凡的手里。

        “我家爷说了，他有代言的奶茶，不能喝其他品牌。”

        “我…”简凡咬牙哔掉了自己的口吐芬芳，“买都买了，这里面也有给你们的，就分掉吧，不用特意还回来。”

        “那位爷说话是圣旨，他做的事，我们也要步调统一。如果看见我们喝星爸爸，额，会被骂死的。”小助理吐槽自家艺人毫不嘴软。

        “那你还当他助理？”简凡快人快语，确实很不理解。

        “工资高呀！”这是一个最直观的问题，“其实他人还挺好的，只要我们不犯原则性错误，他是不会诚心找人麻烦的。”

        “喝其他品牌的奶茶？”这算什么原则性错误？

        “哈哈，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嘛。毕竟星爸爸是我家爷比较喜欢的几个牌子之一了。他一直催着我们去要代言，瘾已经忍了好几个月了。你说，我们要喝了，不得被骂死？”

        “也是。”简短对话下来，白生的形象貌似丰富了些许，比起属炮仗的只会骂人的初印象，此时的白生倒真是符合他敬业不倒的人设。

        “不过你下次采访真的要好好做功课哦，实在拿不准，你提前问问我也行的。”小助理人憨憨厚厚的，“我家爷跟你吵架这件事，就不要写了吧？”

        “确实是我有错在先，咱俩加个微信吧？”

        送走小助理，简凡看时间还早，就拨通了徐行的电话，叮嘱他先去进口超市买noname奶茶，救命用的。

        徐行来得很快，不到11点就打电话让暮然来接人了。

        他手里提着noname奶茶的混合装，另一只手从双肩背的书包外侧拽出一瓶果汁饮料。

        “给，补充vc。”暮然接过，是鲜榨橙汁，她的最爱。

        “假都请好了？”

        “当然了，一心不可二用嘛。”徐行轻描淡写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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