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颜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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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夜之中,司千寒来不及阻止姜辞卿的动作,只能瞪着眼睛瞧着,他同清安仙尊一道进了国师府,独留他一人在暗处,茫然不知所措。
怎么办?要跟上去吗?
可是跟上去了又能做什么?
他自己都还没搞清现在的状况,而且姜师兄出去后,明显瞧见了清安仙尊的脸色,如黑底般暗沉,自己要是看不清形势跳出去,怕是要惹对方嫌弃了。
心底泛起委屈,最终只能憋着气,嘟着唇等着他们出来,可等了莫约半个时辰,国师府的大门一丝动静也没有。
正当昏昏欲睡时,一声微弱的清脆响声传入耳帘,那声音就好似,木头被人蓦然踩断般,发出的咔吱声音。
司千寒一呆,睡意立马消散,趴在房顶的他,下意识的往后缩了几分,秀目带着锐利与警惕看着下方的路段。
此时,早已入深夜,长安城的六百声闭门鼓敲完已有两个时辰,能走在街道上,要么是官府的巡逻队,要么就是半夜来偷鸡摸狗的歹徒,再往下猜,就只能是——敌人。
想到此,手不由的将袖口攥紧,试图用掌心实物的紧致感,让跳动不止的心得到缓和,让自己得到一缕安全感。
全身紧绷的实在感,将周围的声响变质得极大,远处的马蹄声,近处的轻微脚步声,都被放大到极致。
清凉的风声混夹着声响,映入耳膜中,掌心尽是冷汗。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压抑不住的法术波动,慌乱之余他翻身躲过,身体滚过瓦块房顶,发出碰撞的声响,但惊奇的是,法术击中房顶却一点事也没有。
惊讶之余,司千寒连忙爬起身,足尖轻点白影闪过,落到地面,不带任何停息钻入七拐八绕的巷口中。
奔跑的过程中,司千寒听见自己胸口处,不停跳动的心跳声,以及快速奔跑而急促的呼吸声,这两种声音覆盖住了耳膜,让他听不清其余声音。
许是因为为逃跑,让紧绷的神经崩塌,越跑越发觉不对劲,毕竟以对方偷袭自己时的法术波动,不难发现那人实力不低。
追他一个低修为的人,可谓是轻而易举,至于这么久都没追上来吗?
还有,一击不中,为何不赶忙发动第二波攻击?看着他跑掉?
越想越觉得不对,快速奔跑的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扶着墙急促的喘着粗气,微抬头望向身后,根本没有任何人影。
只是发生了那件事,他也不敢在呆在那里,再三斟酌还是踏着步伐,走回了客栈。
在出门之前,仙尊就说过,等他独自进了国师府后,就让他和姜师兄回客栈等他,虽然姜师兄脱离轨道,只有他一人回客栈。
如出去时那般,施展轻功自木窗翻进自己的房间中。
走时燃着的蜡烛,因为进时所带入的凉风,被吹得摇曳,仿佛青烟被风吹散,差点熄灭。
上前护住微弱的烛火,掌心传来的暖意,总是让他将心底的恐惧吐出。
可当他一回眸时,好不容易平息的心脏,差点直接给蹦出来。
“你,你谁啊!”半夜无声无息出现在他床榻上,这谁看见不心慌!
“仙君莫怕,朕不是坏人。”
床榻上端坐的人,如沐春风,风华绝代。
声音更是如山间泉水流过石岩,所侵染的低洌。
司千寒因为劫后余生而有些后怕,“坏人都不会说自己坏人吧!”后背抵着桌子,双手死死的握着桌沿,心底开始呼唤起姜辞卿和唐清安能出现。
颜鲤还未释放的笑容,因为少年的一句话而凝固住,话虽如此但……
“可朕真的没有害你的理由。”
他们素未谋面,他又怎会去害他?
司千寒不信:“那你为何半夜出现在这?!”
颜鲤:“实不相瞒,朕在此已经有段时间了。”只是你刚刚进来就往桌边跑了,但凡中途余光撇过来一下,都可以发现他。
只是……
“那你为何不做声?!”司千寒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他今夜已经不想受到惊吓了好吧!
颜鲤表情有些许古怪,但还是如实道:“因为仙君进来时,面露惊恐带着恐慌跑向火源,要是朕出声的话,许是会吓到仙君。”
“……但你不做声也吓到我了!!!”
司千寒几乎是低吼说出这句话的,但简单的几句谈话,已让他心底的恐惧消散的差不多。
而对于少年抱怨的颜鲤,只能露出无奈的善意微笑,略微抽搐的嘴角,以示着他的尬意。
只不过,既然有求于人,总得要低声下气,放弃掉贵为皇室的气质。
虽然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很年轻,但至少是仙,总能帮到自己的。
微垂着眼眸显得有几分空洞,颜鲤端坐在床榻之上,腰板如竹,气质如兰,脸上的神色带着恍惚,随着星眸的流动而变化。
在昏黄的烛火照影下,被填上几分朦胧,司千寒平息住情绪,瞧见他这般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
人看起来不好不坏,但突然出现这点真的很让人怀疑。
话音落下,司千寒还未弄清到底是何情况,这人猛然下跪给他磕头,轻灵的声音似箜篌般响起,“朕,请求仙君能救朕一命!”
将额头抵在手背上,挺直的腰板直生生弯下,将帝王的尊严尽散抛弃,只求一命。
这下,司千寒不淡定了,他如狗急跳墙般,下意识的蹦出老远,随后又意识到对方磕着头,根本看不见。
“你,你拜我没用啊,这里我谁都打不过。”
连忙去拉拽颜鲤起身,但那人的身体如磐石似的,拉了半响没有反应,就认定司千寒能救他。
“仙君莫要谦虚了,若是仙君不答应颜鲤便不会起身!”
这是绝无仅有的机会,任何一次都不能放过!
“可是你拜我真的没用,我不过是介刚入门的弟子,就连最简单的幽魂于我而言,都有些许困难!你拜我还不如去拜仙尊,去拜姜师兄!”
司千寒说着,也不忘去拉扯颜鲤。
俗话说得好,男儿膝下有黄金,况且这人气质非凡,绝非普通的老百姓,像他这般人能曲膝下跪,必然是不易。
闻此,颜鲤的身体才僵了几分,司千寒见有戏连忙继续道:“虽不知道你为何求救,但若仙尊在,必定能帮你一帮。”
“真的?”颜舒抬头,目若秋水带着微光闪烁。
司千寒点头,在对方沉默的时间中,将他自地上拉起,随即很小心翼翼的替他轻拍下摆并不存在的灰尘,非常自信道:“那是当然,仙尊可厉害了!”
就算渡劫失败落下病根,真与同阶人相斗时,绝对是拿捏的死死的!
颜鲤伸手拦住对方的动作,问:“那你所说的仙尊在哪?”
“这个……”事关去国师府探密的事,要保守秘密吧。
况且眼前之人自称朕,虽不知真假,但既然敢自称,而且能看出仙人身份,必定是不简单的人物。
看出少年的迟疑,颜鲤便知自己问到了不该问的,礼貌道歉换个法子,“既然仙尊现在不在,那仙君可否同朕一起?”
毕竟,眼前的少年郎是唯一,一个能联系上希望的希望。
经过这短短一刻时间的相处,司千寒对于这人并没有太大的防备心,甚至打心底都有点莫名其妙的相信他,认为他不是什么坏人。
或许是因为这人真的太有礼貌,也懂得进退。
正当他要同意时,蓦然想起姜师兄同他说过的一句话,‘人往往没有表现的那般好,等你成为猎物坠落陷阱中,等着你的便是地狱般的折磨,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
心底莫名咯噔一下,身体本能让他收回手,与这人保持安全距离,随后吞吞吐吐道:“不行,要是仙尊回来未能发现我的人,会着急的……”
“……”颜鲤低垂下眼眸,羽睫轻颤掩饰住眸中的神情,不知想到什么,他将腰间的配饰取下,递到司千寒跟前,缓缓说道。
“既然如此,朕也不为难仙君,这是朕的随身配饰,见此令牌如见朕,还望仙君等来仙尊后,能来大明宫找找朕。”
“等等,你真的是皇帝?!”
司千寒审视着令牌上紧致的雕花,指腹摩挲过令牌,只觉光滑细腻,入手的沉重感让司千寒惊讶的叫住他。
颜鲤疑惑:“仙君何意?”他也没有隐藏身份,从刚见面就自称朕,只要是个人就能猜出来吧。
“……没有。”只是没想到皇帝真的会这么闲,半夜不睡觉出来找仙人。
颜鲤:“既如此,朕先行告退,还请仙君帮帮朕……朕明日再来。”
微一行礼,正欲离开时,司千寒再次叫住他。
“皇上能说说是帮何事吗?”
身为万里江山之首的人,到底是有何事,必须寻求仙人帮忙?
颜鲤神情有些许恍惚,但他知道想要别人帮忙,就必须将自己的事讲清楚。
“仙君能答应,朕所讲的故事不告诉任何人吗?”
司千寒点头,表示可以。
昏黄的烛火中,两道人影明明散散的,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如幽魂瑟鸣拍打着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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