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8似曾相识

“你说什……”苏青鸾话没有说完，就被沐行之又把脑袋掰了回去。
“不要动，我手里拿着梳子，”男人含笑的嗓音从后面传过来，“若是新婚第一天，新嫁娘就在卧室被木梳扎伤了头，总不是一件美事。”
“干什么突然给我梳头？而且还是这种入睡之前的时候……”苏青鸾透过黄铜镜看向后面，但是因为角度的原因，苏青鸾看不太清楚沐行之的脸容，而正好能看到他灵活的手指在自己的发间如何翻飞。
“因为这个时候即便是手艺不精,盘好的发丝松散下来，也有充分的时间再度整理，”沐行之不一会儿的功夫，又把拆散的发辫盘成了白日的样子，低头看向伸出手来试探着浮沫发顶的苏青鸾，“青鸾不是想要学这种盘发？”
“……”所以这家伙果然有读心术吧？苏青鸾撇撇嘴，没再说话。
不得不说，沐行之的确是一位耐心且十分优秀的老师，他无论是盘发还是拆发，都是按照顺序来进行,再加上镜子的辅助，苏青鸾能够非常清楚地看到头发是怎样盘上去，又怎样被解开。
来回不过两遍，苏青鸾就学会了这种好看简单，但却一点儿不松散的盘发方式，终于不用再看着一根根簪子愁眉苦脸。
甚至现在她还可以有心思研究一下，若是明天那套水蓝色的衣裙，有没有相配的素淡一些的簪子作为搭配。
学了盘发，时间其实还早，沐行之示意苏青鸾可以自便，他平素这时候是要看书的。
苏青鸾惊讶：“这么暗的烛光,看着不会累眼睛么？”苏青鸾已经完全适应了在现代优越明亮的照明环境下读书写字的条件，她实在是适应不了那种昏暗又微妙不稳定的烛光。除非迫不得已，她宁肯起早迎着晨光读书，也不会在烛光下看一个字。
沐行之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苏青鸾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放在矮榻旁边一个矮柜上面的烛台，微笑着点点头：“多谢青鸾好意，不过我双目视力尚可，已经习惯这般明暗了。”
苏青鸾也知道沐行之是有自制力的成年人，并不需要自己给对方当大爹管东管西，虽然自己是好意，但是太多的自以为是的好意也是惹人厌烦的。于是她点点头：“那我再练习两遍巩固一下，不然明早睡一觉就忘了。”
说完，扭头自顾自开始用另一只簪子练习盘发——那一只正好是方才她挑选出来搭配明天湖蓝色曲裾的玉兰簪子。
沐行之单手持卷，看上去读书读得目不转睛，不过实际上他却是在思考一个问题：苏青鸾以前到底生活在什么环境中。
宁安侯府那边沐行之已经让人调查得底儿朝天，连上至各屋主人，下至粗使仆役，沐行之都有了大致的掌握。
单说这“照明”一事，宁安侯府虽然也算是名门望族，但并不是铺张浪费穷奢极欲之流。吃穿用度，没有僭越的。即便是在宁安侯府，晚间点灯也是绝不可太过，除非有重大宴会，否则每人的“炭火”银都是有数量的。
就比如沐行之正在用的这个一只居中，另外三只分三个方向居于周围的烛台上面，能够同时安放四根成人手腕粗细的蜡烛，此时此刻，这四根粗壮的蜡烛同时燃烧着，足以照亮他面前这一方天地。
这样的烛台，即便是宁安侯府这样的人家，给主家用都是拿得出手的物件儿——当然，比起沐行之近旁这光秃秃的黄铜烛台，宁安侯府里面的做工会更精细。
在民间，寻常人家别说是手腕粗细的粗烛台，即便是手指粗细的蜡烛，也要十分节省的用，别说是一下子用四根，简直是奢侈到难以想象！
至于更加穷苦一些百姓，别说是照明，晚上有月光照亮就很不错了。
然而方才苏青鸾看着沐行之面前的烛台，神情中却满是不赞同。
沐行之看得出来，苏青鸾并没有那种可以显摆的意思，可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沐行之意识到，苏青鸾的认知里面，这般明亮的烛光，也是“颇为暗淡”的，难不成还有什么照明的灯火能够更加明亮？
能有多明亮？如朗空皓月么？还是更有甚者……
正想着，沐行之敏锐地捕捉到苏青鸾的视线扭转到了他的身上——即便他仍旧是保持着低头读书的姿势，并没有看向苏青鸾的方向。
他只是又翻了一页书，没有再做其他多余的动作，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
苏青鸾是连续练习了三次盘发，又试图自己“发明”另外一款发式失败之后，感觉两只胳膊因为长时间的悬空有些酸痛，所以想要放松一下，便漫无目的地在屋子里四处扫视。
自己那两箱子衣服首饰她已经在早晨大致看过了一遍，更何况现在这么昏暗的光线下，这些服装看起来也会产生严重的色差，并且不容易看清楚上面十分细小的花纹，所以苏青鸾根本不会在这里浪费自己的眼睛。
而剩下的边边角角昨天在等待新郎官的时候，她已经看过了，所以这屋子里唯一能够算得上有“观赏性”的，也只剩下沐行之了。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来越心动。苏青鸾虽然没有心动，但是不得不说，在这种朦胧的光线之下看沐行之本来的脸，还是会有一种别样惊艳的感觉。
即便是上辈子她隔着荧幕欣赏了无数中外美人，甚至也在现下看到过不少男女艺人，但沐行之的容貌的确放在上辈子的演艺圈，也是能够瞬间收获大批颜粉的那种突出。更何况“腹有诗书气自华”，沐行之举手投足优雅的风度也是十分难得。
昨天因为发生了一系列乱七八糟的意外，再加上“易容”这件事本身足够震撼人心，让苏青鸾没有仔细观瞧沐行之的容颜。今天重新静下心来看，苏青鸾才由衷感叹：即便只是能够近距离欣赏此等美人，自己也不亏呀！
不过……
她凝视着沐行之的侧脸，忍不住微微蹙眉：这张脸……怎么感觉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呢……
正当苏青鸾兀自盯着沐行之的侧脸出神的时候，她没有觉察到，沐行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玩味。
片刻之后，意识到苏青鸾已经保持直愣愣盯着自己一动不动许久，沐行之转身笑道：“青鸾在看什么，难道我脸上开出花来了？”
苏青鸾这才回神，对上沐行之似笑非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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