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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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身体里流了出来，似乎有点粘稠，湿哒哒的很难受。
是水吗？
上一次喝水，还是在好几天前。明泉山有水，但过路费要二两银子或是一斗米，他拿不出来，是清清去偷来的。被打了个半死还不忘护着怀里的水，然后一点一点地给他喂下去。
或许是明泉山还有那么点灵气残留，那一点水让他的高烧退了不少，又力气再继续逃荒熬下去了。
“咚……”
又是沉闷的一声，被摔进泥里的脑袋昏昏沉沉，黏腻的液体汩汩地涌出，从额上滑落，蜿蜒地淌了一脸，几乎将泥也给浸润。
大旱的灾年，望河清不知多久没感受过水从脸上滑落的美妙触感了。
“别打死了，就这么让他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男人粗犷有力的声音让望河清立即红了眼，骷髅似的身体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挣脱踩在他后背上的人，疯了似的冲男人杀去。
男人是明泉山的地头蛇，山上有水，大灾的世道，有一口水喝比什么都来得强。他召集了一群男人把山围了起来，过路费二两银子或一斗米，水不收钱，只收米，一桶水二斗米。
靠着山上这一眼泉水，这群人富得流油，肚子三层肉。
别人是饿得没办法易子而食，他们则是好奇小女娃的肉是什么滋味，于是读做抢写做偷地把望清清吃掉了。
望河清豁出命去想要一刀捅死大当家，可他的刀不过是用石头磨尖的“玩具”，即便是对准了人体最脆弱的脖颈，也只是让他多流了一些血，多缓了一阵就捂着脖子暴跳如雷了。
“愣着干嘛！给我打！”
饿了几个月的望河清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突然爆发的身体终究是太过虚弱，离着大当家一步的距离，就被让踹翻在地。
一步的距离，半米的距离，仅仅这样的距离，却宛如天堑。
沾满泥和血的脸狼狈不堪，汩汩的血液将他的半张脸染成宛如地狱中爬出的修罗，眼眸是深渊般纯粹深邃的纯黑，眼白却是染血的鲜红。
虽然是被人压着脑袋仰视的狼狈，但浑身散发出的气势让大当家下意思地后退了一步。
“来、来人，把他的眼睛给我挖了！”大当家凶狠地叫嚣着。
望河清一言不发，但那双眼睛却死死地凝视着他，凝视着在场的所有人。他没放任何狠话，甚至挨打也无半点声响，但众人却觉得有一股凉气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这个世界，是有鬼神的，凡人的身体羸弱，灵魂单薄，但总有那么一些怨气极大的人在死后会变成拥有力量的厉鬼。
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
“何人在此喧哗？”僵持之际，一道柔美的女声从空中传来。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艘巨大的仙舟停在半空，声音赫然是从仙舟旁遇见的女修发出的。
能御剑飞行，修为至少是筑基，这样的一个修士，暴打一千个凡人地头蛇也没问题。
“仙、仙人！是仙人！”众人一愣，接着齐齐跪了一地。
然而在跪倒一片的场面里，有一个人站了起来，他手里拿着捡来的石头，上前一步，然后狠狠地砸在了大当家的后颈。
下跪磕头的姿势露出了后颈脆弱的脊椎骨，望河清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所以下手没有任何的保留。
“啊——”
血花和惨叫让女修脸色一变：“好大的胆子！”
筑基期的气势一散发，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沉重令人恐惧的威压。
望河清抬头，满脸血污的脸上却是露着一抹笑容。
女修呼吸一窒。
仙舟内打坐的女修睫毛微颤，睁开双眼，下一瞬，她便出现在仙舟外，白衣飘飘翩跹下凡。
“你叫何名？”
望河清答非所问：“我想修仙。”
女仙和他对上视线，他是狼狈不堪的，满脸血污且散发着臭气，但他的双眼宛如星辰，闪耀又纯粹，有一种似乎能震慑人心的力量由里至外地散发出来，牢牢地吸引人的眼球。即便没有聚光灯，人们也不愿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下意思地，她道：“好。”
“卡！”
没有任何的意外，开门红不愧是开门红，顺顺当当超乎意料地满分完成了！王导喊“卡”的时候声音里的欢喜几乎要化为实质满溢出来了。
他是真没想到，季白行的演技能这么好！
季白行是闻董事长塞钦点的人，王导和编剧谁也不想得罪他，所以千挑万选地才挑了这条不需要演技的内容。
原著里的这段剧情字数不少，但变成剧本就寥寥几个字了。王导查过季白行，知道他不是科班出身，所以对他根本没有期待，就连台词也是为他考虑的。
没有台词，只需要做几个动作，摆个造型，灯光师使劲打光，后期使劲努力，只要把他拍得帅帅帅，粗布麻衣和谪仙人的脸蛋气质反差一出，能吸引到小妹妹就可以了！
至于深度？嗐，就一个下饭剧，要那么多深度干嘛？有话题有流量有颜值就可以了！
这是王导心想的，他对自己的定位向来很清楚。
“季老师辛苦了辛苦啦！”王导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他虽然很清楚自己就是个“流量商业”导演，但作为导演，谁不想手里的演员有个好演技呢！他坐在纵观全局的导演位，看得最清楚。
刚才季白行的无台词表演眼神戏简直是绝了！一开始报仇无望的空洞麻木让人心都要揪起来了，接着发狂却被挡下，一步之外的绝望让人感同身受地为他痛苦。
然后是柳暗花明的逆风翻盘，爽得他头皮都在跳舞，最后反客为主的那一句更是让人有混合着高兴又心酸的激动。
带动情绪的能力简直让他叹为观止！
更令王导想不到的是，季白行竟然能为戏牺牲到这种程度！一开始从化妆室出来的季白行把粗布麻衣的谪仙人反差惊艳感拉满了，王导也觉得这样绝对能把观众帅得嗷嗷叫。
但季白行却提出了“把自己弄狼狈一点”的建议。
没办法，这段时间伙食太好了。
镜头会把让脸拉大，显胖无法避免，季白行这段时间伙食太好了，虽然不至于胖，但怎么看都不像是灾民。
怎么说也是拿了一个亿的片酬，比他007全年无休年薪才将将过百万的前工作待遇好太多了。
拿多少钱干多少活，只是被泼点血浆摸点灰就能拿一个亿——请不要觉得他长得好看就是娇花，这种事情请来得更猛烈些好吧！
王导一开始还有些忐忑，总觉得这么灰头土脸的不能吸引观众的目光。毕竟看电视剧电影花钱的观众里，女性观众远远要大于男性观众。
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业导演”，王导还是很会“讨好”女性观众的。毕竟要恰饭的嘛！
但等季白行加了一点人造血浆，看似随意地抹了几把灰，王导立刻就知道收视率有保底了！
什么叫美强惨啊！这就叫美强惨啊！之前的粗布麻衣谪仙人虽然有种“出尘世而不凡尘”的仙气飘飘，但只表现出了美。
而现在染血带灰的望河清虽然看着狼狈，但出尘的脸蛋抹上几道血，白得发光，红得刺眼。略圆润的脸蛋也被忽略了，满心满眼只有那双灼灼发光的明亮眼睛。
王导兴奋地反复看着刚才的片段，红光满面道：“季老师，你一定会红的！一定会的！”季白行火了，这不就是他们的剧火了嘛！
背后有金主爸爸，有颜值也有演技，季白行这都火不了的话，他的头砍下来当球踢都没问题！
“真恶心。”戚雪不屑地撇撇嘴，跟在她身边的助理立刻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在附近才松了一口气。
“戚姐，徐哥说了，这些话不能在片场说的。”
戚雪正在气头上，闻言就像找到了出气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是吧？也轮得到你教训我？！”
小助理瑟缩地抓紧了自己的裤缝：“没、没有，我不敢。”
“没有？我看你分明是有的很！”
“戚老师，辛苦了，刚才您演的师如月真是像从书里走出来的一样。短短几个月，您的演技又精进不少啊。”
副导演走过来的寒暄让戚雪不得不暂时收敛，但听到副导演的夸奖，戚雪更生气了。
刚才那一场戏，季白行的戏份占了百分之九十，一切都是围绕着戚雪来的，戚雪的戏份占了百分之十，那百分之十里，甚至有百分之九十都是替身上场的。
最可气的是，百分之十的百分之十里，应该是她高高在上地俯视季白行，而季白行得卑微憧憬地仰望她才对！
是她施舍给男主一个求仙问道的机会！
但在触及到那束目光时，她就像失了魂，被那束目光所震慑，下意思地露出了胆怯。
可恶的季白行！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出这样的丑？！明明她才是女主角，这部剧靠谁来成收视率他不知道吗？！竟然都得靠着她，那就像条狗一样好好摇尾巴啊！
明明她才是高高在上皎洁如月光的清冷女仙，可偏偏被季白行害得成了只会当应声虫的陪衬！
凭什么啊！她可是现在最红的女明星！季白行一个连名字听都没听过的一百零八线糊逼，也敢压她的风头？！
戚雪在发现自己竟然被季白行带入了戏，且被他这个非科班出身的外行人在演技和气势上压了一头时，恼羞成怒的怒火已经烧不住了！
“小赵呢？让他马上去编辑组那里报道！”明星自带编剧进组已经是很“正常”的潜规则了，尤其是戚雪这样的一线当红女明星，就算是带一组编剧进组，也没人敢说什么。
毕竟要靠她撑收视率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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