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失控

“彤彤。”

        “我喜欢你。”

        “做我女朋友吧。”

        大学开学的第一天，学校的操场上，站在逆光下的付禾，一边抓着头发，一边羞赧的对她表白。

        孟娆的心跳声不断放大，每一拍都像重重敲在一张大鼓上，怦怦、怦怦、怦怦怦……

        她抿了抿干燥的唇，看着付禾期待的眼神，心乱如麻。

        “你们干什么？”学校里的保安隔着门喊道，“要找人吗？”

        孟娆陡然回过神，瞥了眼付禾，两人摇着头走开了。

        回家的路上，孟娆始终没有给他答案。付禾也没再追问，只安静地陪着她。

        中午又是付禾做饭，吃完饭，孟娆和奶奶又说了几句话，便跟付禾拖着行李箱一起离开了。

        孟娆一路都在想一个问题：要不要把奶奶接来金舟，跟她一起住？

        她时时刻刻都愁着眉，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在想什么？”付禾看出她有点心神不宁。

        孟娆摇头：“没什么。”

        “是不是在想你奶奶，担心她一个人住不太安全？”付禾直接问道。

        孟娆略略惊讶地歪头看了看他，随即低下了头，轻轻“嗯”了声。

        “想法很好，不过也得问问老人家的意思。”

        孟娆又看他，这一次是一直盯着他看。

        “我看你奶奶那个性子，应该不会过来的。”

        “我也这么觉得。”孟娆咕噜了一句，“所以才更觉得担心。”

        “给你奶奶请个钟点工，天天去看看她。”

        孟娆摇头：“奶奶不会要的。”

        付禾长长地“嗯”了声，说：“要不这样，打电话给你邻居，拜托他们多照看一下你奶奶，每个月付她固定的费用，不让你奶奶知道，这个办法怎么样？”

        孟娆愁眉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可以试试。”

        “行，等我们到家了再打。”付禾看了看她，问，“你要不要睡会儿？”

        孟娆“嗯”了声，头靠着座椅，闭起了依然有点肿肿的眼睛。

        等高铁到了站，两人一起推着行李箱去地下车库取车，然后付禾开车先送孟娆回了家。

        等他停好车，从后备箱拿出孟娆的行李箱，把拉杆往上一拉，拖着就走。

        孟娆愣了一瞬，跟在他身侧，问：“你不回去吗？”

        “先送你回家。”

        “我已经到家了。”

        “这是小区，不是家。”

        “……”

        等到了家，孟娆见他也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自顾换好了鞋后就去了厨房，开始烧水，真把她这儿当成他自己家了。

        “看我干嘛？”付禾瞥了她一眼。

        “你不回去吗？”孟娆忍不住发问。

        付禾把热水壶的按钮轻轻一按，说：“多喝热水。”

        孟娆：“……”

        “你要不要把东西收拾收拾？”

        “哦……”

        孟娆没再理他，推着行李箱去了卧室，开始整理东西。

        这一周过得很悲伤，但好在还有付禾。

        孟娆躲在门框后，偷偷向客厅的方向望去，见他已经靠在沙发上，正举着手机刷屏。

        不知道是不是他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就在他微微转头的一瞬间，孟娆吓得缩回了房间，随即捂着不断跳动的心口，摸了摸发烫的耳根。

        等她收拾好东西出来时，发现付禾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孟娆站在他身边，安静地看着他，然后慢慢蹲下身。她看着他俊俏的脸，根根分明的眉毛，像染了一层青黛，密如鸦羽的睫毛温柔地垂落着，挺直的鼻梁似青锋矗立。他的呼吸声浅浅，均匀地打着节奏一样。

        孟娆舔了舔唇，不自觉吞了口唾沫。她慢慢抬起手，一点点向他的眉宇间靠近。

        突然，她的腰背被一条有力的胳膊猛的一拉，在她惊慌失措的一瞬，跌进了付禾的怀抱。

        距离骤然拉近，鼻尖相触的瞬间，呼吸可闻。

        她双手抵着他的胸口，想要挣脱，可沙发上看似仍然睡着的人却把她攥得更紧。

        “付禾。”孟娆轻唤了一声，嘴里吐出软绵绵的气，吹在他的脸上。

        “嗯？”付禾慵懒地哼哼着，似乎并不打算苏醒。

        “放、放开我。”孟娆又试着挣扎了一下，但似乎还是徒劳。

        “彤彤。”付禾的声音缱绻绵长，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中带着迷醉的烟雾，晶晶凉凉的眼波中，像星星闪耀。他用柔和的眼神抚过她的脸，说，“我好想你。”

        孟娆呼吸一滞，嗓子眼里跟火烧的一样，那些日日夜夜思念的日子里，只有一种味道——苦。

        她已经记不起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只能任由思绪的洪水冲刷，在消逝的时间中一点一点逃离。直到海浪退去时，沉淀出那些厚厚的支离破碎的爱，再将它们覆上一层坚不可摧的外壳。

        只是这层外壳在付禾的面前，一碰，就碎。

        有什么东西，已经蓄势待发地想要翻滚而出。

        “嗯？”付禾脸上渐渐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怎么不说话？”

        孟娆垂下眼，不敢看他，轻轻说：“你先放开我。”

        付禾笑着放开她，顺势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孟娆退了几步，有点狼狈地拉了拉衣服。

        “你收拾好了？”付禾看着她。

        “嗯。”孟娆问，“你要不要先回去收拾一下？”

        “赶我走？”付禾挑眉。

        “不、是这个意思。”孟娆解释，“这几天真的是麻烦你了，想让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好。”付禾起身，一步走近她，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也好好休息。”

        孟娆低下头，不敢看他。

        “我走了。”

        “嗯……”

        孟娆送他出门，付禾突然转身，认真地看着她：“我说的话，你好好想一想。”

        “……”

        “我们已经浪费太多的时间了。”

        孟娆叹着气窝在沙发里，想着付禾刚才的话，他们已经浪费太多的时间。

        四年的时间。

        只因当初对彼此的一个误会。

        以及可笑的偏执与怯懦。

        孟娆长长地叹了口气，拿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捂住了脸，然后一头倒在了沙发里。刚刚付禾躺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淡淡的琥珀香。

        孟娆扔开抱枕，将侧脸贴在沙发座上，感受着付禾身上留下的气息。

        她的心开始不由自主地狂跳，是一种激动，更是一种喜悦。

        她正沉浸在这种心情中不可自拔时，微信消息接二连三的响起。她拿起手机，是冯曼发来的消息：

        【回来了吗】

        【别太难过了】

        【明天我去你家陪你】

        孟娆抿抿唇，不得不说，不管冯曼做了什么，但她对她，真的很好。

        【回来了】

        【没事，不用担心我】

        【休息天你还是去约会吧】

        冯曼：

        【约毛会】

        【周景涵整天就想赖在家里打游戏】

        【我都想跟他分手！】

        孟娆：

        【？？？？】

        【不是吧】

        【你别冲动】

        冯曼：

        【迟早有一天】

        【他会知道我的厉害】

        孟娆不敢肯定她这里说的“厉害”是不是跟顾同宜之间的事，但她现在已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张景涵有他自己的好】

        冯曼：

        【不提他了】

        【我明天去找你】

        【你在家吧？】

        孟娆：

        【在】

        【你几点过来】

        冯曼：

        【早上过去】

        孟娆：

        【好】

        孟娆按灭手机，叹了口气。她知道冯曼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应该会知道后果。只是她还是略略感到担心。

        孟娆收到付禾发过来的“晚安”信息后，便关了手机，沉沉睡了。

        次日，冯曼来的时候，孟娆有些惊到她的打扮，她化了全妆，很细致的那种，擦了一支阿玛尼红管400，正红色。穿着一条贴身露肩超短小洋裙，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全都勾勒了出来。

        性感撩人，美艳得不可方物。

        “你……要去喝喜酒？”孟娆盯着她看。

        冯曼噗嗤一笑，用手托了托她特意卷的大波浪：“孟娆，女人，就该对自己好一点，随时随地。”

        孟娆小心问：“周景涵舍得这样让你出来？”

        “切。”冯曼不屑地哼了句，“我出门时，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关在屋子里打游戏呢。”

        孟娆抿抿嘴，没再吱声。

        她跟冯曼窝在沙发里聊了会儿天，临近午饭时，冯曼款款起身，去洗手间补了个妆后就要走。

        “我约了人吃饭。”冯曼笑着眨眨眼，“这次就不喊你了，怕我们聊得太开心惹你伤心。”

        孟娆勉力笑笑：“好。”

        冯曼换好了高跟鞋刚一开门，就瞪大了眼睛轻呼：“付禾？”随即眉梢一挑，“来找彤彤啊。”

        孟娆听见声音伸头张望了下，赶紧从沙发上跑了过去。

        冯曼转头：“付禾来找你了，我先走喽。”

        “嗯。”孟娆点点头，看着冯曼与付禾错肩而过。

        冯曼又一转身，站在付禾背后指了指他，然后递给孟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孟娆没理她。

        付禾关好门，换好拖鞋，问：“刚刚那是冯曼？”

        “？”孟娆奇怪，“你看不出来吗？”

        付禾耸耸肩，轻描淡定地说：“没在意过。”然后又补了句，“我眼里只有你。”

        孟娆脸颊一阵臊红，赶紧转过身，坐回到沙发里。

        付禾笑笑，拎着刚刚在超市买的食材走进了厨房。

        他一边往冰箱里塞进食材，一边很自然地问道：“今天天气很好，要不要出去走走？”

        孟娆在考虑。

        “别老是宅在家里，出去放松放松心情，去湖边走走，怎么样？”

        孟娆很纠结，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意料，她怎么就突然跟付禾又走得这么近了？

        明明就想好了，要狠狠拒绝他的。

        明明就想好了，不能拖累他的。

        可是，当付禾一次次地靠近，一次次的温柔以对，她实在没办法拒绝。

        她贪恋，贪恋他的阳光。

        “想一个要出不出门的问题，要这么久？”话音响起的同时，付禾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

        孟娆一怔，扭头看他。

        付禾笑：“你还真是，入神。”

        “……”孟娆撇撇嘴，没理他。

        付禾正想再说些什么，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大大方方地接起：“喂。”

        “出来。”对方带着点命令的口吻。

        “干嘛？”付禾身子后仰，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替我去相个亲。”对方说。

        付禾愣了一瞬，笑：“你有病吧？”紧接就说，“我在孟娆这里。”

        “……”对方沉默。

        “没事挂了。”

        “等等。”对方又说，“帮我想个办法。”

        付禾轻笑：“你自己去不就行了。”

        “不行，我有约了。”

        付禾转了转眼珠：“你别乱来。”

        “谁乱来了？”对方口气不佳。

        “我看到过一次。”付禾说这话时，极为平淡。

        孟娆耳尖一提，觉得他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你放屁！”对方不承认。

        “上周，金利酒店门口。”

        孟娆猛然转头，知道跟他通话的人就是顾同宜。

        “……”顾同宜心虚了，“你认错人了。”

        付禾笑：“我不瞎。作为萍水之交的朋友，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别乱来。”

        “滚！”顾同宜挂了电话。

        付禾无所谓的按灭手机，迎上孟娆的目光，晃了晃手机，轻飘飘地说：“顾同宜。”

        孟娆眉心间划过一抹蹙痕，脸上写着担忧。

        “他喊我帮他去相亲。”

        “啊？”孟娆看他。

        “不过被我狠狠拒绝了。”付禾立直身子，突然凑近她。

        突如其来地靠近让孟娆脑袋一阵眩晕，还有他身上沉沉的琥珀香，让她忍不住想吸一口。

        她努力撑住自己，屁股往旁边挪了挪。

        “彤彤。”付禾跟着她挪了挪，又贴近了她，“我们出去吧。”

        “嗯？”孟娆歪头看她。

        “我怕……我会失控。”

        “……”

        “太想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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