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阿华田不甜（一）

下午4点多才忙完，这一天的雨就没停过，马路上的积水已经快到膝盖了。窝在小沙发上睡了半个多小时，一声巨雷把钟意吓醒。虽是初秋，前几天的天气却和盛夏没什么两样，台风天除了早晚微凉，现在也是很闷热，她只是盖了一张小毯子，空调开着，醒来也有些冒汗了，一摸都是冷汗，虽然还很困，但是她在身体黏糊糊的情况下也躺不下去了。

        时不时需要通宵，她经常在局里过夜，基本的洗浴用品她都备了一套，哪怕过夜只是躺在沙发上或靠在椅子上小憩，她也是要洗个澡清清爽爽地喝口咖啡再躺下。坐着定了会神，起身去柜子里找了衣服扎进了浴室。

        “靠，这破水压”头才洗了一半，都是冷水不说，水压也很小，钟意套回衣服，随便擦了擦头，拿着洗浴用具穿着那双没扔的酒店一次性拖鞋跑到楼上去洗了。

        “哈嚏”边走边打喷嚏，从她洗完到现在已经打了不少十个了。

        “诶诶诶，你上来干嘛？”梨梦丹上来拿尸检报告，在办公室里就听到走廊的喷嚏声。

        “上来哈嚏哈嚏上来洗澡的。”钟意吸了吸鼻涕，开始有鼻音了。

        “这个时间点水压很低呀，你洗了冷水？”梨梦丹看了一下手机的时间，问道。

        “冷水也总好过我那边洗到一半连冷水都没有吧，这边还能一会冷一会温的，哈嚏”钟意用毛巾捂了捂脸，摆了摆手，“不说了，回去找药吃。”

        “你行不行啊，要不要去医院？”梨梦丹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钟意转身，问：“有纸巾吗？这种天气路被封了吧。”

        “市政那条路没封，不过你只能去市医院了。”梨梦丹把整包纸巾递过去，“不行就别硬撑啊，天黑了更不好走了。”

        “只有不是到了要抢救的境界，我就能撑。”钟意接过纸巾，大力擤了一把鼻涕。

        “站在这里干什么？没事吧？”顾佟清从楼下走上来，看见两个人挡在楼梯口拐弯处，正好看到钟意腋下夹着衣服和洗浴用具，大力擦着鼻涕，不禁皱了皱眉，早上见到不是还好好的。

        “哎，没事，不说了，我要下班回家了。”钟意把纸巾扔进了几米远的垃圾桶，瓮声瓮气道。

        “顾科回家？雨这么大哎！你家那条路不封路？”梨梦丹和顾佟清打了声招呼，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钟意说要回家。

        “你刚刚不是说市政那条路没有封嘛，只要那条路没封我就能回去，走啦，哈嚏”钟意侧了侧身，面无表情地从顾佟清身边走过。

        “你还是别回去了，多危险啊”梨梦丹看着钟意小跑的背影大声喊着。

        “她也未必能回去。”顾佟清说。

        “为什么？”梨梦丹转身看了看顾佟清。

        “公交停运了，就算她去打车，你觉得这种天气她可能打得到车吗？”顾佟清也看着楼梯口。

        “她没开车吗？那她三更半夜的怎么去到那边偏僻的地方的？”梨梦丹抓了抓脑袋。

        “是我。”顾佟清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你？你什么？”梨梦丹被顾佟清扔下的这句话弄得抓不到头脑。

        市里刑侦类的技术人员事实上非常奇缺，钟意大学事主修是痕迹学，辅修了检验学，毕业时检验学的成绩比痕迹学的成绩好得不要太多。她对局里的技术科来说简直是国宝，一人顶两人用，有些时候生病发烧还要坚持在岗位上，钟意的办公室备了不少的药，她的免疫力一直都不是很好，找了几颗药吃下关好门窗她便下了楼往停车场走，打伞走到一半才想起自己没开车，警局的地势高，没有积水，但才走几步她的高跟鞋里就进了水了。

        “下次下雨天我得穿恨天高当水鞋。”昨晚的平底鞋因为走下雨天又是山路湿了，她只好拿办公室里备用的鞋子，此刻有些后悔，哪怕昨晚的鞋子湿了忍忍就能回家，现在两双都湿了。

        仔细想了想，鞋柜里好像也没有什么鞋子可以穿了，似乎很久没有买新鞋，又是一个可以买新鞋的借口了。

        “大下雨天的你个傻瓜站在雨中干嘛？”中气十足。

        钟意抬头看了看楼上，魏局的窗户开着，半伸头看着楼下的人。钟意这才反应回来她出神了，已经站在雨中有一会了。这时，又有几个人探了探头，除了顾佟清和袁处，其他人都不认识，袁处先笑了出来，顾佟清用手掩了掩唇，虽然隔着有些远，但钟意觉得他也一定是在笑。

        钟意觉得尴尬，但是直接走掉也不好，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在做法，看看能不能让台风绕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哄堂大笑。

        钟意的脸本来就有些红了，现在更红，她一直都比较白，只是前段时间出现场时总是忘记擦防晒霜所以黑了一点，但是也比局里其他女生要白很多，所以她现在从脖子红到耳朵在楼上的人看来是很明显的，顾佟清与身边的人示意了一下出去打电话。

        “需不需要帮你设个法坛啊哈哈哈，老魏，当初你死活从我手里要回去的人原来这么有趣的呀，我倒是后悔放人了。”靠左边的人笑得最为开心，钟意觉得在哪见过他，但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手机响了，是顾佟清。

        “喂。”

        “再等我一会吧，我马上就可以走了。”顾佟清清了清嗓子，很明显就是在憋笑。

        “我为什么要等你，你想笑就笑吧，憋着多难受。”钟意往旁边走了走，也不忘和楼上的人招手再见。

        “你开车了？还是你觉得现在能打到车坐到公交？”

        钟意在想要怎么反击，最近这俩人似乎一直都很别扭，只是谁也没有挑明说，电话那头有人在喊“小顾”，“你忙你的吧，反正我也走不了。”

        “进去谢队那坐着吧，走廊风大，待会送你回去，先这样。”顾佟清回应了喊他的人，叮嘱着钟意。

        这人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关心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想着顾佟清对自己能有什么所求，钟意边推门边想着，手机有信息进来，是小姑姑的短信，告诉她航班信息的，钟意看了看时间，下周周六，笑了笑，真是口嫌体直。

        灵光一闪，钟意觉得自己破案了，顾佟清对她早上说的话也倒不是没有任何反应嘛，这个所求应该就是姑姑了吧。

        “嘿，想什么呢这么认真？和你打了几声招呼都没听到！”谢峻倬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杯东西，递给了钟意。

        “什么？”钟意没接。不知道是在问谢峻倬说了什么亦或者是在问杯子里头的是什么。

        “啧，给你你就拿着，你管是什么，反正不会是毒药。”谢峻倬把手上的那杯不明物体塞到钟意手里，从椅背上拿了毛巾擦了擦头发，“我没喝过的，也没人喝过的！！！”见她一动不动，谢峻倬轻哼了哼，“毛病真多，也就顾佟清那家伙忍受得了你！！！”

        后面这句声音极小，钟意没听清，她的部分注意力在手里这杯暖暖的东西上。

        “什么？”又问了一句。

        “什么什么？我进来这么久你和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什么’了！赶紧趁热着，喝了吧，我好不容易从他们手里抢过了来的。顾佟清那家伙”

        “什么？关他什么事？”钟意吸了吸鼻涕，估计是感冒药药效发作，她现在昏昏欲睡，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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