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失重的感觉可怕又奇妙，但隐隐有股力量托了自己一把，洛子归还没反应过来就摔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恢复了对身体的知觉。雨势似乎变小了，他也能勉强看清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堆树枝落叶里。

        这些树叶非常丰厚，自己竟一点伤也没有。头顶还有一堆树叶给自己做了遮挡，所以他也没淋到多少雨。

        这不由得让人想起影视剧的三大定律之一——跳崖不死。只是没想到在现实中，他也有这样的好运气。

        洛子归喃喃自语：“没想到啊，我这么厉害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噗嗤”一声。

        他抬头一看，发现君思韶正站在旁边，含着微笑看他。见他起来了，才敛了笑意：“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算有树木缓冲也不一定没受伤。你自己先动动看，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洛子归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从这堆树叶中跳了下来：“应该没事，连扭伤也没有。”

        这时他才想到一个问题：“你怎么在这里？”

        君思韶听后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瞧你这话说的，我当然也是被刚刚那阵风雨冲得跟节目组分散了，然后就看到你掉了下来。”

        洛子归张望了一下四周，果然夜黑如墨，可视距离极近。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也只能看清四周的一些树林：“你的手机还有信号吗？”

        君思韶摇了摇头。

        果然。

        尽管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真的亲耳听到答案，洛子归的心还是沉了沉。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君思韶看了一眼仍在飘雨的夜空，“离日出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刚刚我试着喊过节目组和我的助理，也没有听到回应。我们应该是在暴雨中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最坏的一种情况是，他们在躲雨的过程中，跑到了未开发的山林里。

        就算是白天，在没有人迹的森林里都是十分危险的事，更别提是在夜晚了。

        他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淋透了，扫了一眼君思韶，也是从头湿到脚。这样下去，他们俩都会因为失温而有生命危险。

        君思韶指向一个方向：“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在那里看到了一大块石头，那块石头底下有个空档，应该能避雨。”

        虽然在雨中贸然行进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但如果继续淋雨他们也有失温的危险。洛子归想了想：“好，你带路，我们去那里看看。”

        走了不到两三分钟，就看到一大片裸露的石头。其中最大的一块差不多有两人多高，而在这块巨石底下的确有一大片还算干燥的区域。洛子归往里面照了照，这里十分干燥，也没见到什么虫蛇，又试着推了推，发现非常牢固：“这块地比较高，水流不进来，我们就在这里避雨吧。”

        找到了庇护所，下一个问题就是生火了。有了火不仅能让他们俩烤干身子，也可以用以驱散夜间蛰伏在山林里的野兽。

        洛子归一摸口袋，眉头一皱：他带着打火机，但是随身携带的纸巾早就被雨水淋湿了，不能用来当引燃物了。倒是君思韶有了别的发现：“你看这个，是松脂吧。”

        洛子归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用手电筒一照，就看到一大片浅黄色如琥珀般凝结的松脂：“这也太幸运了，松脂是非常好的助燃物。”

        君思韶微微一笑：“你对这些都很清楚么。”

        他们俩在附近捡了一些还没有被湿透的草木树枝，洛子归掰了一块松脂放在木柴里，小心用打火机点燃。刷的一声，火苗蹿起，照得周围的石壁也带了点温暖的橘光。

        君思韶笑了起来：“没想到，我们今晚居然还上演了野外求生节目。”

        他的笑声驱散了黑夜与暴雨带来的恐惧。洛子归小心护着火苗，将火拨得旺了些，然后跟君思韶说：“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放在火上烘干，否则这个晚上会很难熬。”

        君思韶听完后倒也没有什么扭捏。脱之前指了指戴的头盔：“啊，都忘了我们俩还戴着摄像机呢。”

        洛子归说：“现在这里一点信号都没有，手机能不用就不用，节省电量。这个摄像机的电也要省着用。”

        他心里苦笑着想：万一他俩不幸了，有这个摄像机还能记录一下他们遇到了什么。

        君思韶将摄像机关上：“我们的隐私就不用暴露了。明天再打开吧。”

        寂静的夜里，只有树枝燃烧的哔啵声，洛子归一边盯着燃烧的火焰，一边在头脑里分析现在的情况：现在他们在山里不知道什么位置，如果能找到溪流，就能沿着溪流下山。但是外面现在在下雨，潺潺的雨声会影响对水声位置的判断。

        这个庇护所很安全，就在这里等待救援也是目前而言最好的方法。可这样一来也有个无法忽略的问题：食物。

        君思韶一边烤火，一边将湿了的包也放在火边烘烤，从里面翻出一个圆筒状的石杯和一条巧克力：“这个巧克力给你吧。”

        洛子归愣愣地瞧着他，和这两件看似有些不可思议的东西。之前他从君思韶那里得到过巧克力棒，所以见到巧克力不惊讶。但是谁会随身带个石杯？

        “这个石杯是哪里来的？”

        “昨天廖哲大哥的任务是打磨石头。这是他得到的纪念品，送了我一个。”

        他将巧克力分了一大半给洛子归，洛子归看了他一眼，又分了一点给他。用石杯接了外面的雨。虽然现在的雨水不一定干净，但总比没水来得强。

        正好有石杯，他将装了水的石杯放在火上直到水烧开：“会很烫，等一会儿再喝。”

        君思韶眨眨眼，看他的目光里多了丝崇拜：“子归哥，你很厉害啊。”

        听了君思韶的夸奖，洛子归只是笑笑，他的心里很清楚现在的处境：尽管现在有水，但是没有食物，没有方向，形势依旧险峻。

        见洛子归不搭话，君思韶倒也没有聒噪，将一边的树枝丢进火堆里，然后静静地抱膝注视着跳动的火焰，神色安静得像一只乖巧的猫咪。

        这是个很奇怪的小男孩。洛子归望着他，君思韶虽然总是微笑，眉眼间却有着不能言说的心事。

        为了不让他在烤干雨水前睡着，洛子归随便挑了个话题：“你为什么会加入娱乐圈？”

        “找人。”

        洛子归一愣：“找人？”

        这个答案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我和一个很重要的亲人失散很久了。”君思韶抱腿盯着面前燃烧的火焰，光点在他的眸里跳动，他的面庞带着落寞的笑意，“我想尽各种办法找他，他却杳无音讯。身边的人其实也劝过我，这么多年没消息，说不定是……”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后来我就突发奇想，如果我不能找到对方，就让对方来找我好了。于是就在各种帮助下，拍了《梦中人》。”

        洛子归没想到他加入娱乐圈的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但是想想看他的经历，似乎一切都能说通了。君思韶算是这个圈子里的宠儿了，他的曝光率却不高，一年也只参加一部电影或者两部电视剧的拍摄，参加的活动也不多。很多娱乐媒体都想八卦他的背景，但就是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各种消息扑朔迷离。他说家里都是圈外的人，并不希望被打扰。

        洛子归知道自己不该多问，但还是没忍住：“所以你现在……找到了吗？”

        君思韶注视着他，眼神里闪动出光彩：“嗯，最近找到了。”

        虽然他没有详说，但洛子归仍真心实意为他感到高兴：“这真是太好了。”

        过了一会儿，等两个人的头发衣服都差不多干了，洛子归拨了拨火：“你睡吧，我来守夜。”他柔声安慰说，“什么事，都等明天早上再说吧。”

        君思韶没有推辞，看了看时间，告诉洛子归两小时以后叫他。他离火把隔了一段距离躺下去，说道：“你好厉害。”

        洛子归笑道：“因为我无聊的时候喜欢看冒险求生的节目，这些也都是跟着节目学的。”

        第二天，雨势虽小了些，却始终没停。

        君思韶和洛子归本来就是昨晚睡到一半被节目组叫起来的，再加上昨晚遇到的意外，两个人也没怎么休息。

        洛子归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依旧积厚的雨云。明明已经到了日出的时候，天却依旧暗沉沉的。现在节目组一定在想办法找他们，但是这样的天气，搜救队就算是想上山，也很困难。

        他的心忍不住想起了南念归，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千万别跟节目组冲散了。

        君思韶揉着惺忪的睡眼钻出来，也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既像是抱怨又像在感慨：“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呢？”

        这样落雨的天气是没法下山的，洛子归见他醒了，便道：“我就在附近走一走，看看有没有什么食物能填饱肚子。”

        君思韶立刻道：“我也跟你一起去。”

        “你就别去了吧。”洛子归是真心为他考虑，“外面下雨，出去也有淋湿的风险，而且你在这里也能守着火。”

        “我也可以帮帮你啊。”君思韶的面庞流露出一丝怯怯的忧虑，“我会拖累你吗？”

        “你留在这里看着火苗，要小心别让火熄灭了。”他对君思韶就像一个勇敢而负责的大哥哥，“我去去就回。”

        这话里充满了“你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买几个橘子”之感，君思韶顿了顿，最终也没有强求。

        洛子归也不敢离开临时庇护所太远，只在附近转了一圈，好在山上植物繁多，很快就有了发现。

        山坡壁上一片绿叶里掺着星星点点的橘果，竟然是金樱子，数量还很多。洛子归一边欣喜，用衣服包着手摘了不少，用衣摆兜住连忙返回了“庇护所”。

        “这是金樱子。上面有刺要小心。”他用火稍微烤了一下表面将刺去掉，“味道不怎么样，不过可以填饱肚子。”

        他们俩在一起吃一顿简单的早饭。君思韶对自己昨晚居然睡过头没有起来守夜大感抱歉，主动提出要帮助看火，让洛子归可以休息一会儿。

        洛子归想了一下也就同意了。他躺了下来，君思韶坐在一边拨动着火。

        木柴的燃烧声十分催眠，洛子归本只想眯一会儿，谁知闻到很舒服的花木的清香，沁人心脾，催人入睡。

        被这样甜美的香味拥抱着，洛子归不由得沉沉睡去，但仅仅是一瞬后，他又立刻警惕着让自己别睡。

        在这种情况，睡一觉是很危险的事。

        君思韶呢？为什么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他也睡着了吗？

        他使劲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感使得他的头脑清醒了些许。他立刻起身，发现君思韶居然不见了。

        空气中仍然弥漫着那股让人昏昏欲睡的香味。他走到比较空旷的地方，深深吸了两口空气，雨水顿时让人清醒不少。

        四处都没有看到君思韶的踪影。

        难道他实在等不及自己跑出去找路了？

        可是依照他这几天和君思韶的相处来看，君思韶虽然看似行动随意但也不会一言不发就这么走了，莫非遇到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他的心蓦然沉了下去。

        在这里走失可不是开玩笑的。雨势仍未停息，天色也阴沉沉的，这种情况下在山里乱走跟等死无异。

        洛子归四处张望，却并没有看到君思韶的影子。

        雨水落下的声音不绝于耳，洛子归有些慌了，心扑通扑通直跳。

        他着急地左看右望，拼命呼唤君思韶的名字。可是却并没有人回应他。他只能试着看看君思韶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看了一眼时间，离他躺下去还没超过一小时，虽然不知道君思韶是何时出去的，但是在山路如此难行的情况，他应该就在附近。

        洛子归一边给自己做路标，一边沿着他们的“临时庇护所”打转。这里一边通往山上，但都是裸岩绝壁，除非有登云之能，否则光靠人的力量是绝对上不去的。

        还有一边就是他们来时的山林，这也是君思韶最有可能行进的方向。

        走进山林，雨淅淅沥沥打了下来，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洛子归试着呼唤君思韶，但依旧没有听到回应。

        风中隐隐带了一丝呼啸之声。

        洛子归顺着声音猛然回首。

        奇异的轰隆声穿林打叶朝这个方向猛进。啪啪啪啪的巨响越来越近，而洛子归也听到如轰鸣在耳边的水声。

        山洪吗？还是泥石流？

        洛子归还在想，但身体已经快过大脑做出了反应，飞速向更高的地方奔跑。

        四方气流骤变，如虎啸龙吟，夹杂着雷霆霹雳。

        洛子归还没往回跑上几步，就听到乒乓的重响，随着两棵树木的倒下，一团闪着莹蓝光芒的云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盈盈流动的水波，翻腾的浪花，洛子归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没错，眼前出现的，分明是一朵云。洛子归甚至想了想这个岛的最高峰的海拔，那个高度似乎也没到能让云低空飞行啊。

        但随后，又是一阵草木催压的声音，从山林里赫然又闪出一个熟悉的人。

        是南念归。

        跟他之前的形象不同，南念归此刻头发杂乱，面上虽有疲色，但眼神狠戾。看他衣衫也撩乱沾泥的模样，想来是一直都在山林里找人！

        没想到他们俩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

        洛子归还没来得及开心。南念归就已经看到了他。一道光芒从他深邃的眸子里绽放。他如飞一般地来到洛子归的身边，攥着他的臂膀左右检查：“你没事吧。”

        总算见到了熟人，洛子归感觉自己终于能松口气了。可是还没等他说话，南念归就将他一把护在了身后。

        这个位置看不到南念归的表情，却听他说：“没事，相信我。我立刻解决它。”

        下一刻，之前看到的那团云突然化为水波，滚滚而来。

        南念归迎头赶了上去。

        洛子归只看到他轻轻在空气中一挥，那道水波就像扑在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上，霎时间退了回去。

        然而南念归并没有就此罢休。下一刻，空气中电光闪烁，如倒刺直射那团水波。登时流动的水被光刺得四分五裂。手掌大小的水滴噼里啪啦滑落。它重新化作云团，但体积比原来少了大半。

        这次它好像生气了，水珠如乱云崩石飞速打来。

        然而南念归根本不将它放在眼里，右手一抓一放，水势倒转，朝着反向射出水箭。

        那团水来不及闪避，就被捅了个刺穿。而这次它恢复的速度明显变慢了，洛子归甚至能看到有含着金光的水珠从它的身上嘀嗒嘀嗒落入地下，而这一次这些水珠却没有回归原位，而那团水的体型也迅速减小。

        这是洛子归第一次看到这么壮观的画面。一团不知是什么的水，和他相处了多日的好朋友，打着比电影还要玄幻的架。

        太过震撼，他的头脑一片空白。

        原本还算凶猛的水团也顿住了。这次，它似暴怒一般，聚水成浪。越来越大的轰鸣声响在空中。霎时之间，竟在他们面前涌起了数人高的巨浪，席卷着仿若能吞噬一切的力量冲了过来。

        洛子归还是如此近距离地跟这么大的浪直面相对，一瞬间，身体竟不知要逃。

        这一次，南念归明显怒意更甚，用力一划，打碎了大浪，登时落起暴雨。

        洛子归捂着耳朵，周围的树木被这样的雨水冲刷，也没有可遮蔽的地方。而他虽然没法睁眼，却能听到空气中类似金石撞击的砰砰声。

        如果说这雨水的力量是狂雨如潮，那么南念归的力量就是雷霆带啸。

        他整个人都惊呆了。之前，他不是没看过南念归偶尔使用一些术法，可从来没有这么猛烈过。之前就算是颐思园碰到方柔，他也是用很温柔的手法解决了一切。

        但是这次不一样。洛子归能感觉到，南念归是真的生气了。而他的力量极其狂暴，甚至有能撕毁一切的感觉。

        由于被南念归打散了大半的身形，水团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它惹不起的对象，左闪右避后就想回撤。但南念归哪里给他这样的机会，举手成爪，眼见就要劈过去。突然旁边横生一簇树枝，拦住了正值狂怒的南念归。而树枝也极大阻拦了雨水的冲击，

        原本的雨水擦过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这给了那团水一些喘息的机会，奇怪的是，它也不往树林中跑，却也不敢再跟南念归硬碰硬。它转了个弯，扬起一片水雾，水雾浓稠，原本近在咫尺的南念归已经在视线里消失。

        洛子归的眼前迷起水雾，却听淅淅飒飒的水流声近在咫尺，未曾分辨，水流已如箭矢，从四面八方攻过来。

        他起身就跑，但水流紧紧追随，洛子归已能感觉到足下踏着水波。他不敢回头，只怕一回头就会被水浪吞没。

        但那水明显比他来得灵活，洛子归的眼前现出一道流动的锁链，挡住他的前路，而他的足踝也感觉湿漉漉的，水已经漫上来了。

        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几乎是下意识地拿起昨天任务得到的匕首，在水即将凝结时，用力一划——

        原本成链的水顿时退到两边，这情况洛子归也有些吃惊，而洛子归清楚地能看到，在那些水的中央，有个淡金色的小点——

        仅仅过了一瞬，水拍浪而起，这次它快速缠上洛子归的手腕，啪的一声，匕首便飞了出去。

        没了匕首，洛子归也就没了保护自己的屏障。

        但刚刚水流被匕首划开，已让他发现了什么。

        石头，石头……岛上的人非常信仰石……

        电光火石之间，洛子归恍然大悟。

        他对着水流大喊一声：“来啊。”就朝着来时所在的那片岩石区域跑去。

        他几乎是发足狂奔，而轰隆的水声就紧随其后，甚至似一条流动的蛇游滑过地。洛子归连头也不敢回，眼见离庇护所只差几步，他就地一滚，抄起被他放在一边的石杯，趁水要涌入的时候，又贴地滚出去。

        与水直面相触的一刻，他甚至感觉掉进了无边的水里，衣服头发瞬间湿透，水也朝双眼鼻子嘴巴涌入。而他勉强睁开眼睛，果然在水里看到了一点精光——

        啪的一声，他用石杯将精光压在了岩石上。

        无边的水势立刻四散，而那道精光像极有力，拼命也想甩脱也甩脱不得。

        逼得洛子归几乎用全身的力量压制，幸亏这个石杯比较坚硬，它挣扎了一会儿也跑不出来。恰在此时，南念归已经出现在眼前。

        洛子归对他露出了一个半疲惫半轻松的笑容，却被南念归一把抱住。

        他甚至能感觉到来自南念归身上略微的颤抖，尽管男子之间不兴这般亲密，但遭遇这样的事后重逢，洛子归也有了发自内心的感动。

        他不敢松力，趁南念归缓过来了，才又看向石杯：“这是什么？”

        “多泽之地，易聚水生灵，名为水精。”南念归的声音听起来比平常冷得多，“既是凶物，毁了便是。”

        石杯里的东西开始撞击：“我在岛上好好的，你们却要一齐来封印我。波翠岛本就多雨，我只是履行我的职责，这么多年都是如此，从来没有出过什么问题。”它仍在叫嚣着，“你等着，你对我不敬，看我出来后怎么收拾你。”

        洛子归听得头都有些大了。

        “把它交给我。”

        洛子归一愣：“你想干什么？”

        南念归的表情冷如寒霜：“我将它聚集的灵气打散，这样就毁了它的元神，它就再不能兴风作浪了。”

        石杯里的东西听出他话音里的杀意，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更加慌张：“你……你不能这样。”他想逃跑，但奈何它的底下是石头，周围也被石杯笼住，无法借力，“你敢动我！我是……我是天生水灵，你知道我有多珍贵吗？”

        “你只是依靠水而生，现在没有水可以给你借力。”南念归好像是铁了心要将它的灵气打散，“我不管你有多珍贵，你伤了人，那就回归你原本的样子吧。”

        “我认输了我认输了。”从石杯里传出声音变得哀切，“你，你别杀我……我也只是自保。”

        “晚了。”南念归紧盯着倒扣的石杯，眼里深沉一片，“你蓄意害人，没什么可商量的。”

        “我没有害人，是你们先跑来打扰到我，想封印我，我才反击的……”

        “我不想听解释。”南念归冷声道，“死吧。”

        “咦，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石洞里的交谈。

        君思韶怀里兜着一堆果子，发丝微湿，满脸疑惑地瞧着气氛有些奇怪的两人，尤其盯着南念归：“咦？你不是……你是子归哥的经纪人？”

        南念归迅速以指为笔，在杯上划了一道。杯里本还在撞击的东西陡然安静下来。所以君思韶也没注意。洛子归就是为了找他遇到了意外的袭击，赶紧问：“你刚刚去哪里了？”

        他解释说：“我看火中的树枝好像不够了，就想出去捡点。哪知道半途雨突然大了，我只能在一棵树下躲雨，好不容易雨停了，我就赶紧往回赶了。”

        说完后，他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同时看向南念归，忽然意识到什么，又惊又喜地问，“你在这里，代表节目组已经派人来救我们了？”

        “嗯。”南念归草草回应。但君思韶已经欣喜若狂：“太好了，子归哥，我们可以回去了！”他又像想起什么，用衣服将兜好的果子送到洛子归面前，“对了！我刚刚在附近发现了一棵无花果树，摘了好多无花果。”

        他把衣服兜好的无花果送到洛子归面前：“尝尝吧，应该很甜。”

        被他这么一提醒，洛子归才想到他们早上也只吃了一点金樱子，此时有无花果垫垫饥真是再好不过：“没想到你还能找到无花果，真厉害。”

        君思韶笑了笑，又将无花果送到了南念归的面前：“你也吃一点吧。”

        南念归看了他半晌，随即拿起一个。

        他的到来让原本紧张的气氛缓和不少。

        君思韶回过头，忽然兴奋地说：“你们看！雨停了，是彩虹！”

        洛子归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雨霁天晴，一道美丽的虹彩悬挂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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