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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074相见不识


皇宫辰央殿,闵睿呆坐,于他眼前头的空地上,太监宫娥们弯腰匍匐的跪了一地,一帮人的膝盖与腰受着非人折磨,却是任谁也不敢晃一下。

        呆坐之人眼皮微垂且一动不动,他这姿势保持了多久,那些跪地的奴才们便咬牙坚持了多久。

        有脚步声打辰央殿门外传来,待来人入内,闵睿才调整了一下儿发滞神情。入殿之人大步近前,半跪:“陛下,微臣将皇宫角角落落翻了遍,未寻见李大宜。”

        目光涣散之人点了下头,说:“朕知道了,你起来吧。”

        待那人起身立于他一侧,闵睿把跪地奴才们来回的扫了又扫。

        众奴才匍匐望地面,却他们感受到了皇上的眼神凛冽。无论谁,都生怕皇上一怒之下将他们杖杀,好在又忍受非人折磨片刻,闻皇上开金口要他们通通下去,诸人暗暗地松神。

        瞧一帮奴才跌跌撞撞的退出辰央殿,端立闵睿身侧的那人道:“陛下明知这些奴才心怀有异,为何还允许他们近前伺候?”

        闵睿离开所坐之处,走下来,“你的意思是,再换人来侍奉朕?”

        殿前侍卫装扮的清风北微一顿,是了,纵然能再换人来辰央殿伺候,谁又能保证新换来的人就不会有问题。他沉吟片刻径自拐了话题,“皇上,经今儿一事,恐怕太子已经有所察觉,咱是不是……”

        “先下手为强固然稳妥,但若朕现在就动手,隐在太子身后的那些顽瘤将会藏的愈深。”

        “陛下,擒贼先擒王,拿了太子,我就不信太子身后的那些人还能与当年的西北军有一拼,谁敢反您,我就杀谁,我相信这世上没什么事儿是拳头解决不了的。”

        闵睿面朝清风北站定,抬手拍拍他的肩,“有勇气固然好,但有勇气也得有脑子,若你光有蛮勇而不动头脑,是成不了大事的。”

        年少的清风北满面不服气,却他倒也没有反驳,而是压低声音,“舅舅,你说的我都懂,只是我看您这样实在不忍,我真的无法理解、你都已经扭转局面,为何还要……”

        闵睿摆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了。

        不把内里话吐说出来,清风北总感到憋的难受,他没有停下,依然低低道:“舅舅,无论你爱不爱听我亦要说,今儿个你帮李大宜救人,太子必然已嗅到异样,那从这一刻起,随时随地都会起浪变天,你真的还想再打一仗吗?”

        闵睿微一叹,“你都说了,太子已察觉出不对劲,那么你觉得他敢轻举妄动吗?”

        清风北闻言,初没反应过,但他细细的品了品,不由的点开头。

        没错,太子既嗅出来不对劲,他自然会明白过皇上未受他所制,如此这般的话,他当也会反应过来皇上给他玩上了将计就计。既然太子能想出头绪来,自也会晓得只要他敢动手、他就会着道,这样一来,太子反而是不敢再胡来,太子此刻怕烧心没完呢。

        琢磨透,清风北接着说:“既然太子不会立即往咱给他挖的坑里跳,那往后他必然还会有旁的行动,难不成眼下咱就这样与他干耗着?”

        “放心,他不会老老实实的与咱干耗,天亮之后,宫里必然将有事发生。”

        清风北一瞬间的面显出凝重,再未接言,等他舅接下来的话。却他舅没有接茬,只于他面前来回踱开步,踱着踱着,闵睿忽停,嘱咐道:“你下去做好接应朕的准备。”

        闵睿给外甥细说明日谋划,听清楚舅舅所言,清风北眸子圆瞪,“这、这行吗?”

        “朕说行,就一定行,你按朕说的来,便可。”

        清风北未多犹豫,舅舅既作了决定,那就按舅舅说的来定不会错。他这皇帝舅舅心思缜密,他说能行,向来都行。

        目送外甥去了,闵睿往内殿,换了套衣服之后,钻进设在内殿里的密道,随他一同进入密道的,还有他的四个影卫。

        ※※

        天牢之中,寒山躺在草垫上睡着,迷迷糊糊间觉到有人来,便想睁眼看一看是谁,不料他还未怎样,就被两人把他抬着扛上肩。

        意识一瞬清醒过来,却眼睛如何也睁不开,眼皮仿若千斤重。

        被人扛着走,约莫过了一刻间左右,步伐颠簸的感觉终于停下。

        他被放下来坐在一处,将坐下便闻见一股子说不上的淡香味,别样气息入鼻,他无法张开来的眼皮总算是能抬起来了。

        微光入眼,瞧明白自个置身于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这间屋里的摆设不多,除一张桌子外,再就是他所坐的这把椅子。照耀屋子的亮光,则是一盏落地烛台上的白蜡所发出。

        寒山满目疑惑,正寻思此地为何处,便听身后发出一道男子腔,“你醒了。”

        这声音是……

        寒山扶着椅子扶手站起来,转过身,他瞧见大周皇帝就立在他所坐的椅子背后。

        他人霎时陷入微滞,将其上下望了望,问:“你干什么?”

        寒山头先的反应以为是、这人把他带这儿来是为翻旧账,心间确如此想,但也疑虑,皇帝欲找他茬子,在天牢里就行,用的着把他带出牢房?

        闵睿与其相视,片刻后他说道:“寒山,朕不会再杀你,你放心好了,用不着对朕这般敌意。”

        寒山愈发疑惑,不过疑惑间似也想通透,这人不再发难自己兴许与乐乐有联系。

        他让过椅子走上前,“既然皇上不会再杀我,那我就谢你了。”说完他又接一句,“小狐狸在何处,我要见她。”

        “苌乐失踪了,故而朕才来找你。”

        听那人直呼徒儿大名,寒山便知乐乐与皇帝间应是坦诚相对的,然他此刻顾不上多想旁的,而是问:“她失踪了?她不是跟着你的,怎会失踪?”

        “她失踪,还不都是因为你,乐乐求朕搭救你,为了救你,打乱了朕步下的局,当下不但乐乐失踪,兴许朕将也会陷入万劫不复,你知不知道。”

        寒山哪里会知这些,打从他被刘四拘了,他就一直身不由己着,直至到了今儿个的白日清早、才见着乐乐,且还是以那种方式见着,却皇帝此刻质问他知不知道?

        寒山未作辩解,只问:“究竟怎么回事,皇上可否说明白些。”

        闵睿未隐瞒,大概又着重的把他如今的处境讲了一遍。

        寒山越听越觉不可思议,真没想到,在他泛迷糊的这多日子,朝廷居然出了那么多的事,先是沐鸾飞被他削爵贬斥,再是狼子野心的当朝太子,谋他这个老子的反。

        还真是天道好轮回!!!

        再听闵睿说起如今年月,寒山手抚上一侧鬓角,难不成自己被那阉奴捉住,世间已经过去近一年?

        锁眉一阵,寒山垂下手,问:“听皇上的意思,乐乐莫非被太子拿了?”

        “乐乐现究竟在哪里,又被谁捉住,朕真的不知,朕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朕一个忙,你若能帮朕度过此难关,朕必然会将苌乐找回来。”

        寒山微思,道:“苌乐与皇上非亲非故,皇上却对苌乐这般厚待,敢问皇上,何故如此?”

        “朕喜欢苌乐,这理由你可满意?”

        寒山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到皇帝上心苌乐会是因为他喜欢。

        “皇上,你说的喜欢,是单纯喜欢那孩子,还是……”

        “朕说的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你现在听明白了吗?”

        寒山目显微圆,皇帝喜欢苌乐?他知苌乐是谁么,就敢喜欢她?

        乐乐出生未满月之时,就被禁机卫屠了她苏家满门;又那年,西北军战败,残应随闵枫于双落城外被他折磨致死,苌乐如晓得了自个的身世,指不定要怎么恨他,却如今他说他喜欢苌乐,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一想起这些,寒山心溢复杂,皇帝喜欢乐乐,那么乐乐呢,该不会她也将心交付了皇帝?

        对于苌乐这个徒儿寒山还是比较了解的,他知徒弟非贪图荣华富贵的孩子,可她面对的这个爱慕者并非普通人,而是大周朝的主宰,纵然徒儿非世俗之女,但若这位真心求娶于她,只怕那孩子或许会被皇帝这个噱头迷了单纯心智。

        寒山不再言语,却神色一个劲的变化着。

        闵睿以为寒山想什么呢,便说:

        “朕知自个年岁大乐乐许多,将来必然会走在她前头,不过你放心,朕把这些都已然考虑周全,未来不会亏待于她,眼下你得帮朕一把,助朕度过这个难关,你帮了朕,朕才能把乐乐寻回,否则,现在讲任何都乃空谈。”

        寒山把闵睿说的前半句忽略掉,只听见他所言的后半句,眼下是得要把乐乐寻回来,可乐乐人在哪里呢?

        “皇上,你何以笃定乐乐失踪,眼下却又无事?”

        寒山把闵睿给问住,讲真,闵睿无法确定苌乐是否真的无事,但一想起那妮子总归是会一些异术的,凭着她的那点儿本事,想保命理应比普通人容易一些。

        闵睿摇摇头,“朕无法确定乐乐有无事,但朕相信她受上天眷顾……朕现就问你一句,你可愿帮朕?”

        四目相对,空荡荡的房间寂静下,任凭时候流逝着,寒山终是点了头。但他不过就是个行走江湖的乡间大夫,如何帮一国之君脱险?

        求得寒山答应相助,闵睿微微颔首,只要寒山应承下,那接下来,便是他拾掇一帮妖魔鬼怪的时候了。

        ※※

        这边闵睿求得寒山相助,另一边,站在玄静庵九层宝塔顶上看月亮的鬼将军,已经翻过京城高墙,驾马往他的居处返。

        远离京城的野林边有座不起眼的旧宅,鬼将军翻身下马,本欲入内歇息,却抬头瞧见密林深处的天空之上映现亮光。

        他人便又上至高处,冲着有亮光的那头望,这一瞧,不免心生咯噔,那地方乃太子藏匿武器的地方,何人会在那里生火过夜?

        这片山林被朝廷划成禁区,一般不会有猎户什么的来此,更无人住这里头。鬼将军踩着树枝飞身而去,他想看一看究竟是何人。

        他到了没有靠太近,躲在远处借助伸缩镜观望。透枝叶缝隙,看到两个年轻人各自倚靠树干而坐,他们面前燃一堆火。

        看清楚二人的穿着打扮,鬼将军眯眸。一少年穿着怪异袍子,而与那少年同坐的另一位则穿宫里的内监服。鬼将军举着伸缩镜把别处来来回回的望,确定这儿只他们,他决定上前去瞧一瞧。

        在鬼将军靠过来时,兰莫寻便感觉到了有人,但因没有探得妖气,他照旧闭眼“熟睡”。苌乐虽也闭眼睛靠在树上打盹,却总归是没有睡着的。

        忽听前方传来“窸窸窣窣”,她人瞬间清醒。细听越来越清晰的响动渐渐靠过来,她紧盯动静传来的方向。

        打极致的如墨浓黑里走出来一人,此人从头到脚被罩个严实。来人近前,篝火光亮照在他身上,把他的帽子、面具、甲衣、长靴照的闪烁出点点光明。

        苌乐唤两声兰莫寻,却那死小子无任何反应。她只得站起身,与来者四目相对。鬼将军打量着她,她也把鬼将军从上至下的看。

        将将看清楚他穿的那身行头,苌乐便感到一股寒凉之息扑面而来。这股寒凉劲头非心理上的,而是实在感觉。

        来人整张脸藏在面具后,又穿成这样,再加他就这么的现身,叫人觉的怎是一个神秘与诡异。

        鬼将军透过面具眼孔将她与兰莫寻来回望。不见对方说话,苌乐先发声,“你是何人?”

        鬼将军一怔,方才离的远,只看到穿太监服的年轻人披头散发,此刻离近了,他看明白也听出来,这位并非宫里的太监,而是实在的女子也。

        他往前近一步,未回答,而是问,“你们是何人,不知这里乃朝廷禁地,不可随意踏入的么。”

        苌乐也怔住,此人的说话声音竟这般沙哑?!

        她不知这儿是否为禁地,但兰莫寻是晓得的,却他照旧闭眼做“熟睡”样,没有理会。

        苌乐把周遭望了望,旋即摇摇头,“我们不知这儿不能随意踏入,待天一亮,我们马上就走,可否行个方便?”

        对方回话甚知礼,确也博得鬼将军一丝好感,他非不讲理之人,如真是无心闯入,他不会加以为难,微微的点了下头之后,将视线尽数投给装睡的那小子。

        鬼将军一靠近便看出这小子装的,他未睡着。如此一来,鬼将军本不想为难他们,却也生了怀疑,谁晓得他们干嘛的,万一真被他们发现些什么,事没成之前秘密先败露,他报仇的大计或许会功亏一篑。

        心下有了计较,鬼将军准备朝二人发难,动手之前,她又把苌乐打量,边打量边问,“你们为何会到此处来。”

        苌乐倒也未隐瞒,把她和兰莫寻来此的经过大概告知。

        苌乐想的比较简单,既然人家说这里是为朝廷禁地,对方兴许就是看守这片禁地的在朝之人,即是有职在身者,人家如此问话该也是职责所在。

        鬼将军暂缓发难,道:“你是被恶人掳到这里来的?”

        “是这样,得亏这位小兄弟,我才从恶人手里逃脱,我们真的是无心闯入禁地,还望给我们行个方便,天一亮,我和这位小兄弟马上离去。”

        听苌乐把他左一个小兄弟,右一个小兄弟,兰莫寻再装不住,睁开眼一骨碌翻起来,没好气道:“你能比我大多少,能否别把我当成你兄弟。”

        苌乐被兰莫寻的突然发声惊了一下,扭头见那小子立她一侧满目怒,她说道:“你本就没我大,我唤你一声小弟有何不妥?”

        兰莫寻的确少年老成,但说到底他才不过十五六岁而已,骨子里总归有着些孩子的性格。听苌乐把他当兄弟当的那么顺溜,兰莫寻抱臂胸前不满道,“给我当姐?好啊,你说说,你今年多大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大我几岁。”

        兰莫寻一起头,苌乐也来了劲,他救了她是没错,可这小子的拽总叫人有些不爽,不要以为他帮着她、救了她,她就能在一些原则上迁就他。

        自个今年多大来着?

        算日子,今年自己才十七岁,但偏偏和子若被困在鬼林一晚上,人世过去了一年,把那一年加上,她今年便是满了十八。

        这小子要和她比年岁,那无论如何都不能叫他占了便宜。

        苌乐脱口道:“我今年十八了,我觉得我这年岁给你当回姐,绰绰有余。”

        鬼将军本来冷眼旁观两个小辈争执,忽听这女子说她十八岁,鬼将军心底一抽,影儿如还活着的话,到今年也满了十八岁。

        “才比我大两岁而已,就想给我当姐?”

        “我大你两个时辰也是大,怎么,不服?”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争个不停,鬼将军插言打断:“小姑娘,你叫什么。”

        苌乐才发觉,竟于旁人面前与这小子争执如此无聊的事儿,为何她总泛傻缺的毛病。

        见人家等回话,苌乐本欲告知此人她叫李大宜,可再一想,李大宜这名是用来戏耍那死太监的,而眼前这位看着虽挺神秘,但瞧人家目光真挚且没有恶意,戏耍人家做甚,她便光明正大的告知对方她的真名。

        得知此女名唤苌乐,鬼将军心有失落。失落之余,他点了点头,道:“你二人既是无心闯入,天一亮就赶紧走,这块不是你们该来的。”

        “天亮后我们马上走,多谢通融。”苌乐道。

        鬼将军转身而去,不论他们是何人,今夜,他不会为难,谁叫那个丑卿卿的小女子她也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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