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姽祭

第6章  姽祭

夜光朦胧，映出细碎的光色，窗户微开，不远处传来阵阵低鸣，玄盛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紧接着一抹月光洒在身上。

他回想着方才与萧婳的片刻，只感觉空气都凝固了，他压抑得有些喘不上气，心头发紧。破界牌发出微弱的光亮。玄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萧婳。握着破界牌的那只手，死死地使着劲儿，最终，他松下一口气，朝着门外走去。

萧婳的房间熄了灯，他想应该是睡去了。

“出去一趟，不必多言。”玄盛塞给店小二一锭银子，独自朝着独孤家的大院走去。

他脚步快，没有萧婳在身边，他可以随意地使用移形换影，不到倏忽便到了。眼前的高屋已是残垣断壁，玄盛一脚踹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子干了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映入眼前的是满院的荒草，足足有半人高。

玄盛朝着前面接着走，拨开半人高的草丛。穿过荒凉的院中小径一直走，脚下是杂草夹道的青砖铺就小路，细微处，潮湿的砖缝里滋生出红绿交杂的青苔，青砖的缝隙处还依稀能见血迹斑斑。

两侧亭子的粗柱子上面缠绕的藤蔓四处横生，他走到尽头，来到后院。在一座宽敞的小院门门前停了下来，抬头仰望，只见上面写着“清雅”二字，门前种满了文竹，每一颗都有人腿一样粗细。

竹叶在高处遮天蔽日，风一吹，枝叶随风摇摆，发出“哗哗”的声响，树下却荒草萋萋，一片萧瑟颓然的景象。

小院里面的窗子已经破烂不堪，屋内吊着尘土，整间屋子透着一股霉气，各处布满了厚厚的蛛丝网，多是只织了一半的网，下半张没了着落，蜘蛛便干瘪地吊死在墙头，仿佛这里的蜘蛛织成的网，是为了杀死自己的！

“瞧着就是脏了点，也没什么呀？”玄盛自言自语，心想会不会是白煞的消息传错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强大的魔气，有的不过是一些细碎的冤魂气息而已，他们的怨气虽然很重，但是胆子很小，一般不敢伤人。想必住在这间房子里的，除却老人便是孩子了吧。

“唉！好好的一大家子人就这么没了。”玄盛一边感慨另一边却发现了一串脚印。那串脚印看起来像是个成年男子的，虽然脚印上面也落了浅浅的灰，但是不难看出，在这里出事之后，有人曾经踏进过此地。

玄盛一脸吃惊，心想，难不成还有人跟自己一样专门喜欢往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钻？

想必没有那么简单。玄盛蹲下身子用手指沾了沾灰尘，说道：“时间不长。”说完，目光转向脚印消失的地方，那是一张床。

玄盛走过去。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这张床，发现在床垫的下面有一个夹层，他打开夹层，发现里面的东西早就消失不见了。

看样子来人应该知道点什么，拿走的这个东西，会是关键吗？玄盛心想。

将魔族放进入人间的地盘，本来是死罪。而且没有破界牌，根本就完成不了，所以，老祖宗说的文圆是背叛者这句话根本就不可信，别说是文圆，就算是蒹葭门也难以完成这么大的动作，叛族，乃是死罪中的死罪，玄盛灵机一动，很有可能这是一群人的暗中谋划。

想到这里，他正想回到客栈告诉萧婳这个好消息，突然心口一阵悸动，紧接着痛感袭来，“该死！偏偏在这个时候。”

“萧婳！”他不甘心地喊了一句，只可惜，此刻的萧婳还在客栈里睡觉，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喊叫。他扶着身后的一块木板，颤颤巍巍地掏出自己的药瓶，拔开栓子，还没来得及倒上一粒，便听见一阵推门声。

“谁？”他变得警觉起来。

“是我，君上。”说话的人逆着光走了进来，他的声音沙哑，听起来与平常的声音，一点都不一样。

玄盛定睛一看，脸色瞬间被吃惊占据，他稍微地放松了警惕，说道：“姽祭？你是来救我的吧？”

没想到姽祭的回答让他更加的吃惊：“不，我来是求君上帮忙的。”他一边走，一边嘴上说对不住。

“你要做什么？”

“我急需君上的药救人。”说罢，狠狠地，拽过了玄盛的那只手，从他的手里夺过了药瓶。

“君上不会死，我将自己的玉佩留给君上，可以缓解一下君上的疼痛。我需要君上的药丸，去救人。这个人伤得很重，还希望君上能够原谅我。”紧接着，他消失在原地，独留玄盛一人。

他失了力气，只觉得浑身冰冷。周身疼痛，一个踉跄便跪在了地上，他的身体仿佛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四肢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

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心里只想着萧婳二字，四肢痉挛，紧接着，在嘴里不禁发出了阵阵痛苦的呻吟：“姽祭给老子滚回来。”他才不要这种人的东西，“啪嗒”一声，将那块白玉摔了出去，可惜依旧无人搭理他。

他心想，原来疼痛是这种感觉。

……

第二日一早，冷鹤到了独孤家宅门前，不远处萧婳脚步轻踮，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

“这地方很是凶煞，风水也不好，咱们要不要做足的准备再进去？”云展一见到这种地方就发怵，恨不能化成天上的鸟，一略飞过，便能看清楚这里的大致情况，省地走进去像迷宫一样迷迷糊糊，颤颤巍巍，平添自己的恐惧。

他们走的是正门，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而萧婳已经翻墙进去了。

穿过杂草不留痕迹，穿过小径只是一略，他想找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她想找一些曾经有人生活过的地方，比如后院。

四周静得吓人，萧婳来时晴空万里，如今已经阴云密布，明明是白天，可是阳光照射不进来，这里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荒凉萧瑟，只有阵阵寒风作陪。

萧婳朝着自己的双手哈了一口气，太冷了，冷得她连手都张不开。

她想进入屋子，但是门和窗都非常破旧，一旦打开，必定会留下痕迹。她正想着要怎样接着查下去，低头一看脚下的青砖上面有丝丝血迹。“引灵？”这是一种非常高深的灵术，能让人和鬼的意识相通。发动此种灵术，虽然用不了多少灵力，但因为人与鬼意识相通，会导致人的意识混乱，很是危险，所以，会引灵之术的人少之又少。

不过这种用不了多少灵力的灵术，萧婳从小就会，如今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过往千帆如烟，幻灵平乱鸣冤。起。”

萧婳使用了引灵之术，片刻间，荒草消失，颓废不见，往日，平和安宁的一番景象，重新展现在眼前。

那边台阶上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仿佛在等待她走过去。

夜色如墨，他端坐在石阶上，目光涣散，嘴上咿呀说着什么，整张俊脸上布满斑驳泪痕，青砖冰凉，他怀里抱着一人，那人儿已经凉透，满脸暗沉，他的心一层层的被冷透。他的喉咙发干，声音有些低沉喑哑，似含着不同寻常的绝望，胸腔发出一阵低沉的隐忍的回声，突然，他双目猩红，眼角湿润。发出激烈的一声狂笑，笑声尖锐凄厉。

“这人是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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