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弥奈不敢相信地眨眨眼，双手支撑着身体才避免了撞到脸的结局。她愣了几秒之后从桌子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裙子，然后做了自己一直都想做的事情——她举起双臂用力伸了一个懒腰。

        没有预想中关节活动的声音，但是也让弥奈感觉自己长时间僵硬的身体舒服了很多，连续坐了几个伸展动作弥奈才跌坐在沙发上，拉过旁边的抱枕一阵揉搓。

        弥奈仿佛要把从前不能动的时间补回来一样，她在小圆桌上跑跑跳跳，去摸了摸一直在自己身后的水晶花瓶，手指拂过柔软的干花，又转到沙发后面，一寸一寸地描摹实木花纹。

        等到她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摸了一遍，过足了瘾之后，才发出感慨：“没想到我也能有这一天！”

        解除了禁锢的弥奈开心了没一会，就看到自己的关节手腕，她又望向橱窗里安静的人偶们，突然冷静了下来。现在她还能被算作人偶吗？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弥奈发现绫辻行人确实如他所说不喜欢跟人类接触，每天都来地下室呆着。她甚至有了那个男人跟人偶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人相处的时间还长的错觉。

        虽然接触起来像个好人，可弥奈回忆起他对其他人的态度又不敢下轻易结论。如果被他知道自己不是真的人偶，弥奈不知道自己会被是被扔出去还是被拆开研究。

        弥奈也推测不出来今天绫辻行人会什么时候来，想要逛一逛地下室的她只能尽快行动，手忙脚乱地拉着桌布要滑到地上，刚进行到一半，就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靠近。

        “完蛋了！”

        弥奈又连忙抓着桌布向上爬去，蕾丝的花边还勾到了她的发饰，最终她以牺牲了几根头发的代价避免了绫辻行人见到一个人偶吊在半空中这种诡异的场面。

        她刚坐在沙发上抚平自己的裙角，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的姿势是不是和刚才一样，拐角处就出现了一个人影，像往常一样慢步走来。

        多亏了多年的人偶经历，弥奈可以轻而易举地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她看着绫辻行人没有停留地靠近自己，仿佛空荡荡的胸腔里也有了心脏在剧烈跳动。

        【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弥奈看到那人一顿，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然后朝这边走近。她害怕地想闭上眼睛，但是现在又不敢动，所以干脆封闭了自己的视野，眼前变得一片漆黑，这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她的焦虑。

        【我现在只是个人偶，看不见也不会动，即使你对我做什么，也不会有什么发现……】

        弥奈感觉到有一片阴影笼罩了自己，然后自己的身体腾空，绫辻行人的手很大，手指一环就轻松地掐住了她的腰，把她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之后又撩起她的头发，拉开背后的拉链，去摸索她的后背。

        弥奈保存着人偶的专业素养，双臂无力地下垂，不反抗也不动弹一下。她感觉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的后背上，让她有些难为情，但是一想到她身上哪里没被绫辻行人看过，就马上释然了，转而开始好奇自己后背上是不是有什么。

        绫辻行人确认完了什么东西似的就把弥奈的衣服拉好，看起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现，只是心血来潮来摆弄一下自己的人偶。他面色如常地把手里的人偶放回沙发上，摆回原来的姿势。

        弥奈感觉他还停留在自己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等他走了之后才敢睁开眼睛，去寻找那个身影，果不其然地看到了绫辻行人又坐到了那个位置发呆。

        【躲过一劫……】

        弥奈长叹一口气，又开始忧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即使她排除万难跑到了外面，好像下场也不会太好。

        毕竟一个会动会说话的人偶接受起来还是很难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藏在这里，瞒过一个人应该比瞒过很多人容易的多吧。

        今天绫辻行人坐了没一会就离开了，离开时半点眼神都没有分给弥奈，让弥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弥奈等了一会，确认这个人不会再突然回来之后，终于敢小心翼翼地眨眨眼，然后瘫倒在沙发上。

        她顺着桌布滑下去，期间看到了颤颤巍巍挂在上面的两根黑色头发，思考了几秒后心虚地把它们摘下来塞进口袋。这么细的头发，应该没有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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