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NO.1除夕夜

no1除夕夜

        法租界一座教堂门口，灯火辉煌石板路前，有洋车不停地碾过，月光淡淡地照着，雪花静静地飘着，唱诗班优美的合唱声若隐若现，于曼丽和明台一路开心地跑来。

        于曼丽高举着双臂环抱雪花，兴奋地叫着。

        “开张大吉！”她笑得很美艳，“开张大吉！”

        于曼丽在明台身边跑过来，绕过去，飞舞着裘皮披肩，飞舞着亮色精致的手提包。

        “今晚上开张大吉，预示明年生意兴隆。明少，打赏小女子几两纹银，小女子好去烫发美容看电影大世界追星跑马场赛马下赌场买股票附带送你春宵一夜，香吻百回。”于曼丽不带标点符号、一气呵成地说出一串“愿望”来。

        “现在本少爷生意刚刚开张，还须运筹帷幄，有所期待，有所不待。”

        “明少，分明是个吝啬鬼。”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明台虚晃一枪，绕回来。

        “那陪我放烟火吧，好么？”

        “烟火？”明台不解的看着他

        “怎么？明少连烟火钱也要省？”于曼丽看着他，眼里净是柔情。

        “烟火而已，走吧。”明台一笑，随即便走在前面。

        空中烟火绚丽，新年的气息味浓厚，两人各有心事，极有默契的同时开口。

        “明台……”

        “我想……”

        两人一愣，同时一笑，一人爽朗，一人明艳。

        “你先说吧。”

        “我想哥哥姐姐他们也一定在放烟火，每到过年，我们家都会放烟火的。”明台看着烟火，望着家的方向略带伤感的说。

        于曼丽看着站在前面的他，她每次都喜欢这样，站在后面，默默看着他。这一次，是她第一次看到永远活力四射的明台伤感。而她想让他永远活力。

        “回去吧，明台。”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已经要做好准备……”明台摇了摇头。

        “回去吧，放纵自己一次。”

        “那你怎么办？”

        “我呀！去看电影！”随即美眸一撇，格外动人。

        明台看着她，天空的烟火和她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她就像个天使，黑暗中的天使，笑的明艳，美得惊艳，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但他也觉得，于曼丽很孤独，不知为何。

        “谢谢”一说完，就立马转身准备回去。

        “就这么回去？”

        “？”明台不解的看着于曼丽。

        “明少爷从大学回家不用带行李？”于曼丽戏谑的说着。

        “哦，对。我去影楼换身衣服，带上行李。”

        于曼丽看着他渐渐跑远，又微微笑了起来，那笑却骇人得紧，孤独得紧。眼眸旁的朱砂，跟着笑容动了起来，添了一丝妩媚，摇了摇头，便朝着影院走去，已是一副冰冷模样。

        到了影楼的明台收着行李箱，脑里想着的却是刚刚曼丽站在烟火下的情景，又想起曾经他们一起任务时他偶然的碰到于曼丽的手，冰凉冰凉的，如玉一般，他听他姐姐说过，只有折翼的的天使双手才会是冰凉的，他以前不信，现在觉得特别有道理，于曼丽一定是天使，突然有种想拥她入怀的感觉，至少让她感觉，有他在，她不会孤独。

        走下楼又瞥见了于曼丽的行李箱，也听见了他的副官在和女朋友在打电话。明台想他副官和女朋友在恩爱，那如果于曼丽回来，不就打扰他们两个了，为了副官的幸福，他要把曼丽带走。随即便走向房里，拿起曼丽的行李箱走了出去。

        雪地里，有一把很大的黄色伞撑着，街灯下，一口大铁锅里热气腾腾地翻炒着栗子。棕色的栗子和无数黑糊糊的石子被一个大铁茫子来回翻动。刷、刷、刷……有节奏地把一股股栗子诱人的酥软香飘送到小巷深处。

        香气和热气，勾引行人留驻，掏腰包。

        明台从小巷里走出来，被温暖香甜的气息所吸引，忽然，他看到一个修长的背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

        “老板，称半斤吧。”

        “小姐，半斤也要一块六角的。不如你买一斤，我收你三块钱。”小贩说。

        明台走过去，和那女子肩并肩，说：“来一斤，我请客。”程锦云一回眸，看见明台，她有些惊异，不仅惊异，还有一点惊喜。

        “小……”程锦云没有叫他小野君，而是称呼他为，“肖先生。”

        “惠小姐。”明台回称了一句。

        “真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碰面了。”锦云表现得很大方，仪态端庄。

        “是啊，我和你还真的很有缘。”明台无意中说了一句话，想收回又已经迟了一步，他的手轻轻蜷起来，搁在双唇上，伪装咳嗽，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去偷窥她。

        “真的很有缘。”这一句很淡却很悦耳。程锦云不但不介意、反而有意无意地重复着他的话。

        明台很难得地一下子变成个腼腆的大男孩。

        锦云面色红润，敏锐的双眼不留痕迹地扫过明台的眼底，却也了了分明。

        小贩知道二人认识，用一个纸袋装了热乎乎的糖炒栗子递给锦云，明台从口袋里摸出三块钱的法币。

        “谢谢。”锦云说。

        “为美丽的小姐付账，是缘分也是荣幸。”明台明显在讨好。

        她在街灯下，把手伸进热乎乎的纸袋，摸出一颗栗子来，用指甲掐了皮，剥壳除膜，轻轻地掠取了柔腻香甜的栗子肉，托在掌心，递给明台。

        他们并肩走起来，步子很慢，拖着月光的清辉，带着满鞋底的碎雪，吃着香甜的栗子，心境清澈，竟如流冰春水。

        “今天是除夕，你不回家吗？”锦云主动开口问他。

        “正往家里去，不过想着东西还带差，正准备去拿。你呢？”

        “回家。”她语气淡淡的，有些忧伤。

        “会常住上海吗？”他问。

        “不一定呢。”锦云居然回答他的话，“也许会留下，要看时局。还要看我有没有力量在上海站稳脚跟。”她言下之意，是要设法在上海占一席之地。

        “世界一片焦土，我们也只能做好本分工作。虽然现在看起来是豺狼当道，我相信，豺狼迟早会被消灭干净的！”

        “嗯。”程锦云点头。

        “你喜欢看电影吗？”

        “常看，你不是还带差东西，不去拿？”

        “去，放在剧院，快到了”

        两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不一会儿便到了剧院门口，明台远远的看见了那正在人群中的曼丽，嘴角微翘，正想走过去，就看到几个喝醉的酒的混混靠近她，程锦云也看到了，提醒着明台。

        “你手下好像被人缠住了。”

        “嗯”

        “不用去帮她？”

        “我相信她，快了”他有预感，那几个人下场不会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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