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病入膏肓

此时，沈天成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忘记了有赵海棠的存在，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无辜的人，或者说这样一个人会成为付雨田，此刻情绪的发泄对象。

　　付雨田确实在这个时候有可能极力控制着情绪，不去按下手里的按钮，但是这绝对不包括与此时在他身边的赵海棠。

　　这是个现成的用来引导的愤怒情绪的工具。

　　但是沈天成还有些不理解，这个赵海棠到底被控制住了什么或者说付雨田一开始是在如何控制住她的才会让她在这种拳打脚踢之中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这很让人不解。

　　毕竟付雨田已经是个病入膏肓之人了，难道这个时候真的是回光返照吗？

　　或者说难道是岳兰和王欢吗？沈天成从一开始在跟付雨田交谈的时候，在一开始得知付雨田就在赵氏集团大厦的时候，就没有问王欢和岳兰的事情。

　　并不是他忽略了这些，因为这个时候沈天成完全明白，付雨田绝对已经让王欢和岳兰安全的转移了，或者说并没有转移，只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对于这一点，沈天成自己是丝毫不怀疑的。

　　他也没有让曹文斌和雷克特地去留意什么，因为就算他不说沈天成也知道两人绝对不会忽略这件事情，绝对会在港城之中安排一部分警力去搜捕这两个人。

　　但是沈天成知道这种行动收到效果绝对是微乎其微的，因为他也曾经坐过舌头偷渡客的船，他知道如果一个人在这种港口城市一心想走的话，那么那些偷渡的人是不那么好控制的。

　　特别是在这种港城警方所有人都联动，在做一件事情的情况下，这两个人想用偷渡的方式逃跑，想钻这个空子很是简单。

　　只要钱给够了，可能就会立刻出发，港城的警方联动，在红海的东西桥两侧，这样的话有很多港口其实在一到个小时的时间就处于空置的状态。

　　而一旦这种状态形成，这两个人完全可以趁这个时间出海，按照这个海里来算，还有这个行程，这个时候多半都已经到公海之上了，所以说再想抓住两个人，可谓难如登天。

　　但是沈天成一开始的目标也不是她们两个，所谓擒贼先擒王这两个人就算他无论逃到哪里，她俩的资料是非常完善和详细的，总能引渡回来。

　　哪怕没有引渡条款的情况下，这两个人也是这个案件本身的重中之重，只要他们涉及到带走一定的金额数目的黑金，那么就能想办法把他们俩引渡回来。

　　但是黑金是个大前提，如果这两个人并没有拿走那么多的钱，或者说秘密转移了一部分钱，只够她们生活所用，那么如果他们到了一个没有引渡条款的国家，可能再想让她们回来，真的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除非是他们想家了主动回来，国内的警方才有权利拘捕他们，否则去海外办案是不可能的了。

　　沈天成想到这里，不禁叹息一声，其实他还是希望两人并没有在付雨田的帮助和授意之下把钱给转移走的，毕竟相比于这两人的罪责，那些钱才算是重中之重，绝对不能给国家带来如此的经济损失。

　　如果黑金无法追回，那么就算把两人带回来，那这些钱想追回来也是遥遥无期的。

　　按照这样的思路，此时的沈天成不得不佩服付雨田这个强弩之末的能力，他现在这种情况竟然还能制伏赵海棠，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沈天成知道他现在的病痛可能真的只能靠吗啡盯着了，而面对这样的情况，付雨田依旧坚持着。

　　而且他能听到付雨田挥拳砸在赵海涛身上的声音，那个力度绝对够大，但是同时给付雨田带来的却是一阵剧烈的喘息，好像心肺功能貌似已经不够用了。

　　他现在所有的病症如果，发挥到极致，那么面临的事情可能真的就是心脏直接停止跳动，更甚者，可能是心肺带来的集体的罢工，一块儿衰竭。

　　沈天成现在甚至有一种特别腹黑的想法，就是如果付雨田真的把那些名单那些所有跟他有勾结的人，受他胁迫的人，那些犯罪的人的事情都整理成了一份证据，到最后会提交出来或者说是一封邮件到某个时刻会自动发送出来。

　　那么现在这个时候付雨田还是死了的好，可是这个想法在沈天成心中仅仅有那么一瞬间，而这一瞬之后，沈天成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去针对这场犯罪绝，对不能这样，所以说现在他还是要按自己的原计划进行。

　　此时他并没有再去开口说什么，让付雨田住手一类的这样的话，因为他也明白这个时候付雨田可能真的需要转移这种情绪。

　　而沈天成也不是想通过此方式利用赵海棠来权衡自己的计划，他没有那么下作，完全是因为沈天成明白，他再说话只可能是适得其反，只会让付雨田更加的愤怒，只有等付雨田真正停下来之后他再说话。

　　这个时候付雨田的情绪才能稍微好一些，他也能真正的把自己想要说的，以及之后要做的一切都说出来，就是这么简单。

　　同时在控制付雨田这种情绪程度的程度上来讲这件事情也是颇为的复杂。

　　所以沈天成眼下面对的不是两难的决策，而是天平的两端，此时他就站在中间，要极力的控制着这个太平，不让它失去平衡，这也就是说但凡沈天成哪怕走错一步，也可能造成证件事情的彻底崩塌，故而这个时候沈天成反复在内心之中告诉自己一句话，那就是处处小心，步步留意，绝对不能出现一点的事物。

　　但凡造成了那种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后果，沈天成没法跟曹文斌交代，没法跟港城交代，没法给新阳的领导交代，同样的，也没法跟自己交代。

　　这也是曹文斌不同意他一个人来完成这件事情的潜在原因，换了旁人做出这种决定曹文斌可能会认为是贪功，但换做沈天成曹文斌深切的知道什么功劳之类的事情都是沈天成所考虑的事情。

　　沈天成的目的只是想抓到罪犯，就是这么简单，然而一个人独自行动，成功了还好说，无论功劳如何，最起码没有过处。

　　但如果失败，那么所有的责任都会压在沈天成一个人的肩膀上，无论到时候曹文斌作为沈天成的搭档如何主动揽过合作之责，但沈天成这个主要责任人一定逃不过处分的。

　　退一万步讲，因为这件事情的特殊性，就算成功了，可能在最后领导看过行动报告之后，都会找沈天成谈话的，不因为别的，仅仅是因为沈天成这个执拗的选择。

　　而此时的沈天成，包括刚才做决定的时候，都没有想的这么深远，事急从权，沈天成只能按照自己的思路做出一个最优的选择，既然作为负责人，就不能害怕承担责任。

　　过了好一会儿这阵拳打脚踢终于结束了，沈天成也明白付雨田就算想要真正的去做什么也不太可能，现在他最大的力气还是要留在自己的手里按下那些按钮。

　　如果说他的肢体行动过于的频繁过于的剧烈，那么带来的提前死亡的效果，他自己要比沈天成还更加清楚。

　　付雨田自身的身体状况，沈天成也只是猜测，只有他自己才是最为了解的，所以说无论这个时候付雨田是怎样的失去理智，他绝对会保留着最后一丝的清明。

　　沈天成听到了没有哀嚎的声音继续传来，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本想询问一下赵海棠的身体状况，但沈天成几乎立刻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来是赵海棠就算是个女人，也不会脆弱到被这种拳打脚踢的导致什么生命危险，二来就是付雨田此时的情绪刚刚平息下来，他不能再让付雨田在想起赵海棠来。

　　沈天成这边还没想好开展话题的引子，只听付雨田这边冷冷问道：“你说的视频在哪里？发给我？现在就发给我！立刻！马上！”

　　沈天成叹息一声，他并没有在意这种完全是命令的口吻，这恰恰说明付雨田这时候已经失了智了，不是失去理智，而是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为什么要发给你呢？我当面给你看不好吗？我还有更多更加有意思的证据，我们可以当面聊聊，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好好谈谈吗？咱们一直在电子通讯里谈，既然是坦诚相见，为什么不坐下来好好当面的聊一聊呢，你我彼此都互相了解一下。让我看看你这个对手是不是曾经的我下错了定义。”

　　付雨田不屑的哼了一声：“沈天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是什么，想见我的面儿，然后阻止我现在要做的事情？你现在比谁都清楚，港城的警方不可能进得来，所以说你要进来你要试图亲自阻止我对吗？你认为我会中你的计吗？”

　　沈天成摇了摇头：“信不信由你吧，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其实无论我有什么样的目的，或者你有什么样的行为，我们彼此都能猜到了，所以说很多事情上我没必要再跟你说那些有的没的，不是吗？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何苦呢？坦诚最重要的是坦诚，你刚才说的不也是这个方面吗？既然你让我坦诚，那么这种谈成就必须是相互的，你说呢？”

　　听到沈天成这番话，付雨田更加的不屑：“你也配跟我谈什么谈成，你这一路都在欺骗我，什么你背叛了自己的职业，什么你想要利益全都是鬼话！”

　　沈天成闻言不禁嗤笑一声，付雨田此时的话已经朝着一种极其幼稚的层面去发展了。

　　而面对这样的指责，沈天成更是没有否认，只用了一句话，就推搡回去了。

　　“正如同我说的，坦诚是相互的，欺骗同样如此，别再自欺欺人了行吗？就比如说这个韩俏，你懂我在说什么。”

　　沈天成还是不愿意把话挑明，他想着现在或许真的不是时候，毕竟两人还在电话之中聊着这些，沈天成只能从付雨田的语气之中做出判断，而不是通过准确的表情。

　　其实无论是说出来的话，还是写下来的陈述，哪怕是说话时候的语气，只要经过了大脑思考，那么就会变成一种伪装的手段。

　　面对沈天成有时候犀利的言语，展现在眼前那个残酷的答案，付雨田总是要沉默一会儿才能回应，这个时候就是大脑在思考，在衡量。

　　而只有在两人面对面交流的时候，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其实付雨田终究还是误会了，沈天成并没有如同他想的那样，一见面就用一个很暴力的方式阻止他。

　　那种方法对于沈天成来说绝对是愚蠢的，面对一个随时可能全面引爆的巨型炸弹，面对一个手中掌控着这个炸弹按钮的人，沈天成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愚蠢决定。

　　至少在一开始是绝对不会的，否则他也不用如此费劲心力苦口婆心的去跟付雨田谈论这些。

　　如果要采用那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沈天成干脆就直接让港城方面为损失预案，然后强行攻入不好吗？

　　而这个时候付雨田再次陷入了沉思，就如同沈天成之前所想，这个时候他犹豫了，他的思考他有这种沉默让自己权衡。

　　利用这样的时间让自己想明白，如果让沈天成到这里，那么之后可能发生的会是什么，这个时候的付雨田已经听到了外面有些鼓噪的声音，他知道港城的警方已经在疏散附近的人了。

　　而此时监控报警并没有响起，他看了一眼监控画面，也并没有人闯入。

　　面对这种前后都需要担忧的局面，付雨田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出选择了。

　　沈天成这边也不着急，他静静的等待着，他坐在三轮摩托上抱着膀子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个时候他不认为自己得到的答案会是否定的。

　　因为这个时候的付雨田极力的想要知道在韩俏身上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这个时候他已经为自己的曾经的行为开始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之前就好好查一下韩俏，但是这个想法几乎人生的一瞬间他就打消了。

　　付雨田猛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同时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这样想，不能去怀疑韩俏，毕竟他是唯一爱他的人，也是他唯一爱的人。

　　而这个时候，可能就连付雨田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他已经陷入到了一种自我否定的状态了。

　　付雨田这样的人以前从来不会自我否定，而他一旦陷入了可能会产生自我否定苗头的这种状态，就会变得异常的纠结。

　　而此时也是他性格转换的一个最好时机，这就是沈天成最佳的切入点，在这个时候沈天成静静的等待着付雨田的选择。

　　同时也告诉自己，绝对不能着急，绝对不能催促，因为这个时候所有的急迫和催促都可能成为付雨田思路上的绊脚石，都可能让他明明已经做好的选择。

　　或者说沈天成明确笃定的他会做的选择发生改变，这种改变沈天成是无法接受的，他不能让这种改变给他的计划带来任何的阻挠。

　　所以说从本质上就要遏制这种改变的发生，终于付雨田开口了，语气平和的说道：“港城的警方正在疏散附近的人，看来你已经通报了是吧？”

　　沈天成淡然笑道：“不然呢，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让你控制着手中的炸弹，从而带走几千人甚至上万人的生命吗？你觉得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你应该明白我的目的不是杀人。”

　　“我知道，我也明白，你当然不想杀人或者说你对杀人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感兴趣，但是现在我要做的是劝说，你懂吗？劝说你不要一下那个按钮，哪怕你只是想造成某些动静也不值得，而我现在我想去见你的目的就是当面告诉你，因为什么不值得。”

　　面对沈天成这样的诚恳，付雨田仍旧嘴硬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想知道，或者说对你说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了呢？”

　　沈天成听到这句话之后语气更加的平和，缓缓开口说道：“你觉得可能吗？面对一个这样的人，面对一个可能主导你意识从而带你走走上这一条不归路的人，你对她会不感兴趣吗？如果你对她不感兴趣，也不会让你做出今天的选择了。”

　　什么叫无力反驳，付玉田眼下就是个最好的例子，面对沈天成所说的话，他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反驳的希望了，甚至现在连反驳的念头都没有了。

　　付雨田只是叹息一声：“好吧，就算这是个陷阱我也认了，我想跟你聊聊，我想知道我真的想彻彻底底的了解一下，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不是真的不值得。”

　　这个时候的付雨田好像重新回到了那种冷静的状态，他用的语气是颓丧的，不再是愤然的。

　　而说完这番话之后，他缓缓的坐在了地上，他并没有贴近落地窗，因为他怕有警方的狙击手在对面的大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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