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当警察就那么好？

旦旦：“我还以为你小子被人给拐卖了呢？说说吧，怎么回事？”

　　三进制:“我和X差点就出发了，正商量着去新阳市找你。”

　　X：“坛子刚开始正规起来，你跑了是什么意思？”

　　“……”

　　成：“不是跑了，我实在是太忙了，我也不想这样，刚参加工作，休息时间很少，估计最近几年都会这么忙，所以我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论坛也渐渐正规了，我占着版主的位置没空管理，对论坛也是一种损失。”

　　旦旦：“知道你当了警察，你小子是忙着立功呢吧？立功能发多少奖金？”

　　成：“立功？我能安心上班不被领导批就算运气好，能立什么功？”

　　X:“我们仨找你两天了，还以为你抓犯罪分子受伤了。”

　　旦旦：“成，论坛的发展出乎意料的好，年初论坛logo确立，票选的优秀会员成立了评论组，现在的口号是大众参与、民主监督，紧接着举办的摄影大赛活动也圆满成功，上个月论坛成立三周年，印有我们论坛logo的T恤大卖，我给你交个实底，从去年六月份我们的服务器从移动机房迁入电信网通双线机房，部署了南北负载均衡，到现在为止同时在线人数四万左右，还有商业化进程，去年升级服务器的时候我们四个经过讨论决定试着投放广告来减轻资金压力，到去年年底就实现了收支平衡，今年年初到现在已经有了赢利，现在论坛处于飞速发展的阶段，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你退出了，我们四人组成了瘸腿组。”

　　三进制：“这两天我们仨商量了，老大的意思是既然正规化运行，就把股权做好划分，先明后不争，论坛有现在的繁荣，旦旦作为发起人，建站初期一直负担着服务器费用，又负责全面管理，功劳最大，占股百分之五十五，我们仨一人百分之十五，你回来继续干，每天最多占用你三四个小时。”

　　X：“我补充一下，除了股份的分红，版主有工资，每月三千，副版主一千。”

　　论坛五个大板块，一个板块一个版主两个副版主，每月掏出一万五，沈天成有些惊讶。

　　成：“论坛这么赚钱？”

　　旦旦：“你只顾着技术，没关注过收支，我们论坛会员是免费注册，上传下载也都是免费的，收入主要靠广告投放，简单来说，就是论坛的流量越大，广告的单价越高，我们论坛一直保持着高速膨胀的状态，每个月的Alexa排名都在上涨，每个月的收入都在提高。”

　　沈天成考虑了一下，就直接回复：“我也想和以前那样泡在论坛，但我参加工作考上了警察，这也是我父母一直的期望，我如果辞职，他们会很伤心，何况我只是时间少了，并不是不玩了，只要有空我就继续上线跟兄弟们一起玩代码。”

　　旦旦：“现实一点说，你累死累活考上警察不也是为了能拿到丰厚的工资，让自己活的更好？当警察能有多少工资？现在互联网行业有多火你也清楚，咱们论坛赶上了这班列车，正是飞速发展的阶段，你全职在论坛里干，最多半年月收入就能破万，你当警察一个月也就两千块，孰轻孰重你考虑过没？”

　　成：“这不是钱的事，我就是感觉警察这个职业挺好的，有成就感。”

　　三人又劝了一会，沈天成依旧坚持，最后旦旦问了句：“当警察就那么好？”

　　当警察好不好？这个问题让沈天成怔住了。

　　学习计算机技术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天赋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坚持，每个有所成就的程序员都有极高的耐性，冗长的代码枯燥而无味，尤其是遇到技术瓶颈，反复求证试错的过程很痛苦，这时候需要的就是平稳心态，耐住性子寻求突破，当找到出口的瞬间，醍醐灌顶般的顿悟，爽快感不言而喻，也正是这一次次蜕变，让沈天成锻炼出了坚韧的心态。

　　他在大学期间有个习惯，埋头钻研一两个月就会抽一天的时间休息、放空一下自己，总结一下得失，给下一阶段做个大致规划。

　　孤身一人在离家二百多公里的省城，参加工作三个多月虽然累点，但有师傅带着不要操太多心，接下来面临的是选择，是时候抛开一切杂念，好好审视自己。

　　旦旦他们虽然是网上的朋友，但有些时候在网上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比现实中还要牢靠，他们的建议绝对是出于本心。

　　在论坛工作，有丰厚的收入，沈天成不是不心动，谁不想收入过人，谁不想得到父母和亲友的肯定？谁不想逢年过节风风光光的锦衣还乡？换句话说没人不爱钱。

　　但一定有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

　　当初考公务员是因为父母的劝说，考上公务员就等于端上“铁饭碗”，到月就有工资拿概不拖欠，退休还有养老金。而选择警察是因为相对别的职位难度低一些，而且当警察感觉很帅很男人，他记得当父母知道他被录取时候，高兴成什么样。

　　他也清楚自己的斤两，进入警察的工作岗位，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如果不被分到警务室，而是在西城派出所办案队或者治安队，凭他的业务能力，绝对被领导训的抬不起头，王所看人很简单，所里不养闲人，必须出成绩，业务能力必须强。

　　穿上警服的那一刻感觉的确不错，实际工作起来才发现和想象的大相径庭，警察应该像电视里小说里那样威风凌凌，开着越野警车，拿着手枪抓坏人，而他呢？家长里短，平凡琐事，是他工作中的日常，这些细微琐碎的工作，被分局马副局长形象地比喻为绣花针式的管理。

　　绣花针，那不是老妈缝衣服用的东西吗？我是警察啊。

　　实习期间，他的确把这份工作干成机械式的上下班，把自己当成到时间拿工资的“打工仔”，师傅说的道理他不是听不懂，有些事不经历过无法感同身受。

　　师傅脾气好，这三个月很少批评他，有些话都是点到为止，他记得很清楚，师傅点过他两句，一句是说他没进入角色，一句是说他缺乏自信，记着这些并不是他记仇，而是感恩，同事都说他运气好，遇到一个好师傅，孤身一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下工作，能遇到愿意点你两句、真心对你好的人，这本身就是一种幸运。

　　师傅是徒弟的“定心丸”，徒弟是师傅的“跟屁虫”。

　　遇到处理不了的警情，沈天成不需要考虑太多，报告给师傅自然就能解决问题，他只需要按部就班执行师傅的命令，就不会出错，但真正让他有所触动的，还是下午的井下救女童事件。

　　要说怕不怕，当时没想那么多，只知道救人要紧，等救上来那股劲儿过去才感觉脊背发凉，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点害怕，尤其是想起有人说井下有沼气。

　　他只是个大学毕业没多久的普通人，也会害怕。

　　三个月的培训业务课居多，体能和警务防身术只是练个皮毛，没练成浑身肌肉的壮硕身材，一米七八的个头只有一百三十斤，看起来甚至有一丝羸弱。

　　他救人还是下意识的行为，从没想过要让对方感谢，但当女童母亲跪下道谢的那一刻，他意识到了肩上的责任有多大，明白了师傅所说的成就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懂得了师傅所做的那些不起眼的工作并不是无用功。

　　就像师傅说的那样：所领导看不上你，你就不能干出成绩让他们刮目相看？我这个大专生都能干好，你一个本科生干不好？

　　我当然能干好，沈天成坚定地打字：兄弟们别劝了，我决定了，把警察当好，论坛的工作还是放弃了，但是电脑技术不会放弃，当警察虽然休息时间少但也不是没有，只要有时间我就跟兄弟们一起玩儿，有一点说好，有什么新的技术别忘了给我分享。

　　看到劝说无效，三人心中虽有遗憾，也不再坚持。

　　旦旦沉默良久，打出一句：“算了，既然这样，那兄弟们也支持你，干警察也不错，说不定以后能当上公安局长。”

　　“想都不敢想，公安晋升比别的部门难得多，我只想着能在所里站稳脚跟。”

　　群里顿时沉默了，气氛有些异样。

　　X开了句玩笑：“老大，我感觉这家伙不是为了工资，他是为了那身衣服，现在姑娘都仰慕警察军人，我记得这小子说过，长这么大没谈过一个女朋友，好不容易穿上警服，算是有了欺骗无知少女的本钱，咱们仨说破天，他也不可能脱掉。”

　　三进制：“对，对，你一说提醒了我，肯定是这么回事，成，给兄弟们说说，是不是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旦旦是受过伤的人，他打字道：“忘了我的那些话了？爱情是死循环，一旦执行程序就陷进去了，陷进去那就是常量限定，永远不会改变，你以为女朋友是私有变量，只有你这个类才能调用，人家跟你遵循的不是一套规则。”

　　沈天成想起大学里那些同学，学计算机的男多女少，女生太抢手了，别说他埋头学习没那个心思，就算偶尔有点想法，看到女生身边围着的强大对手，也就断了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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