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联系方式

嫌疑人用过的电脑王明勘查过很多次，即便是隐藏再深的木马，也不会没有任何痕迹，顾不上吃饭，对所有电脑又做了一遍细致的检查，依旧没有任何发现，期间也仔细检查了硬件：主板、硬盘、网卡、内存条、cpu、电源、机箱、显示器，甚至连鼠标键盘都拆开检查了。

　　排除电脑问题，又对网线、交换机、各种电源转接头仔细检查一遍，连网线接口处都扒开看了看，一切正常，王凯甚至怀疑是不是当初查阅交管综合平台系统核心数据库的时候出了错，冤枉了这家车管所，又打电话向市局网安中心的吴主任求证了一遍，确认无误才作罢。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

　　不知什么时候，李局走了过来，盯着王明操作的电脑屏幕问道。

　　“报告李局，目前没有发现。”王明心情很沮丧，停下手中的动作汇报道：“犯罪者没留下痕迹，或者说痕迹都被他删除，我可以确定，犯罪者是一个十分谨慎，且具有网络技术的人，李局，在网络攻防领域，攻方永远比守方占优势，最不公平的是，守方并不知道攻防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展开攻击，守方要保证计算机安全，必须要做到全天候无死角的死守严防，我们公安网固然比互联网更安全，但绝不是铜墙铁壁，任何一个程序的开发，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漏洞，有时候连开发者自己都想不到是在哪个地方出了问题，这种情况也是我们公安网未来面临的安全难题。”

　　自己顶着省厅的压力，面前的年轻人一样顶着市局的压力，李局并不怀疑他说的网络安全现状，而是眼下的案子影响太恶劣，已经上升到国家机器的执法尊严，必须在限期内取得突破。

　　如果让删除车辆违法数据的犯罪分子逍遥法外，那公安系统的交管综合平台违章系统以后还用不用？公安系统的网络化建设还搞不搞？网络安全漏洞百出，公安系统的网络技术人才成了老百姓口中的酒囊饭袋，民间任何一个有网络技术的人都会跃跃欲试，岂不大乱？

　　“搞公安网络安全建设，任重而道远。”李局又点上一根烟，“王明同志，困难是有，但这个案子无论如何都必须破掉，你再做细致的检查，我相信你的技术，如果缺乏软硬件，或者缺乏……相关的技术人才，我会向省厅求助，你不要有任何顾虑。”

　　“在天亮之前，我会对所有设备再做一次细致的检查。”

　　“工作要做，饭也要吃，王凯同志送来了餐盒。”

　　“是，李局，您也吃点吧。”

　　正说着，省厅郭副厅长的电话打了进来，询问案件侦破进展。

　　“李明亮同志，调查的怎么样？”

　　李局看了看表，十点二十五分，专案组正式展开侦查，到现在不到七个小时，厅领导未免有些着急。

　　不过他能理解省厅领导的心情，毕竟这不只是一起普通的网络犯罪，而是入侵公安内部网络，涉嫌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甚至影响到公关机关稳定大局。

　　“郭厅长，侦破工作已全面展开。”李局简明扼要地汇报道：“专案组兵分两路各司其职，技术员对涉案嫌疑计算机作技术鉴定，以求查到嫌疑人在网络上留下的蛛丝马迹，另一路分为十二个探组，奔赴全市各处询问被删除违法车辆的车主，以求顺藤摸瓜，由于部分车主不在本地，目前已经联系上大概百分之七十的车主，从车主的交代来看，都是交给上线中介，也就是黄牛来办理，我准备安排各组连夜询问，尽快锁定黄牛的上线。”

　　“案子的性质我就不强调了，一定要快，以防嫌疑人闻到风声逃窜！”

　　“郭厅长放心，我会争分夺秒，但是……”

　　“李明亮同志，有什么困难，不要吞吞吐吐。”

　　“是。”李局如实汇报道：“市局网安中心的王明同志对车管所所有计算机做了细致勘验，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嫌疑人非常狡猾，从计算机上没发现蛛丝马迹，目前还在继续勘验，另一路警力对抓到的黄牛进行了初步询问，发现他们都是通过网络聊天工具和上线联系，付款方式也是通过交易宝，而目前掌握的上线信息，只有一个网名叫玫瑰姐的qq号和一个玫瑰姐的交易宝账号。”

　　“省厅网安处的技术民警都在茶城，协助侦查一起网络诈骗案，一时半会抽调不出。”郭副厅长考虑了一下说：“这样吧，我向各市局协调，尽快抽调两个技术民警过去协助你们。”

　　新阳市是省会城市，比附近的其它地市享有更先进的技术资源，新阳市市局的网络安全中心，在市一级的兄弟单位来说算是权威，公安网络安全方面的人才本来就不多，王明在安全中心属于技术骨干，如果连王明都束手无策，派别人来也一样。

　　“报告郭厅长，我们新阳市局出了这种问题，我有责任，您在给我一点时间，王明同志连夜勘验，其余同志也在连夜询问，案件侦破工作并没陷入僵局，如果线下走不通，我会及时给您汇报。”

　　郭副厅长明白他的顾虑，专案组有保密条例，案件侦破阶段会严格保密，侦破后会解密，让兄弟单位的人去协助办案，表面上不说，新阳市局面子上挂不住，虽然最后会通报案情，大家都会知道，但自己单位组织侦破和兄弟单位帮着侦破概念不一样。

　　“好吧，辛苦了，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郭副厅长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

　　“时间不早了，小沈警官。”社区工作者工资本就不高，让人家加班也没有加班费，心里肯定有意见，吴敏对沈天成说：“还有巡逻队，都是老年人，搞完这几户，让人家早点回去休息。”

　　“好。”

　　“崔大爷，今天麻烦你了，搞完这两家就让大伙儿回去休息吧”这么多老人陪着搞检查，沈天成有些不好意思。

　　“麻烦什么，年纪大了觉就少，回去也睡不着。”老崔指了指晾衣场说：“小沈，我发现那边有几个人，好像不是我们家属院的，下午就在那边转悠，一直到现在还没走。”

　　晾衣场上没有路灯，沈天成看不真切，观察了一会说：“可能是走亲戚的吧，整个家属院就那一个活动场地，也没什么奇怪的。”

　　“先办正事，这一排剩下的那户就是老钱家，上次你说问所领导，他们怎么说的？”

　　“我……还没顾得上问呢，我师傅应该知道，但我师傅去执行任务了。”沈天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老钱家的房子大门紧闭，也看不见灯光，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如果真是传销窝点，凭自己不可能一网打尽，“老钱家咱们先别查，搞清楚情况再说。”

　　“好，你是警察你说了算。”老崔又看向晾衣场：“我让老单和老李过去问问，看看他们干什么的，鬼鬼祟祟的，该不会是传销窝点派人监视我们吧？”

　　被崔大爷这么一说，沈天成心里还真有点打鼓，不管猜测是不是真的，都不能再让崔大爷一行人冒险，连忙说：“别去问，稳妥起见，我还是给所领导汇报一下。”

　　“怕什么？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一点事老是给领导汇报，小伙子哪都好，就是有点胆小。

　　沈天成拿着手机正犹豫着要不要给王所打电话，宋成打来了。

　　“宋哥。”

　　“天成，我和王所在一起，就在你附近，王所命令你赶紧让社区的人和那帮老人撤，一会有抓捕行动。”

　　“抓捕谁？”

　　“王所让你别问那么多，赶紧执行命令。”

　　沈天成来不及反应，电话都没挂就对老崔说：“崔大爷，所里有行动，你赶紧带巡逻队回去吧。”

　　“行动？什么行动？”老崔愣了一下说：“你们行动你们的，我们在这看着，不会跟着添乱，放心。”

　　沈天成想了想说：“我估计老钱家的租客就是搞传销的，可能早就被所里盯上了，随时可能抓捕，崔大爷，还是让巡逻队离远点，免得出现意外。”

　　沈天成又跑过去对吴敏说了情况，吴敏倒是很配合，领着社区工作者往外围走去。

　　电话里宋成又说：“王所让你也赶紧撤，你穿着警服太显眼，别惊了嫌疑人。”

　　“好，我知道了。”不知道是什么行动，现在也不是打听的时候，沈天成跟在老崔后面一边催促着，一边快步往外走。

　　“你们警察就喜欢大惊小怪，一帮搞传销的还能上天？小沈，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告诉你，我是练洪拳的……”老崔说着说着忽然停住了，拉了拉身旁的沈天成问：“蓝色简易款，灰色T恤牛仔裤，你看是不是这小子？”

　　二轻局家属院大门口有一个昏黄的路灯，刚刚有个推车人从众人身旁擦肩而过，并没引起沈天成的注意，听到崔大爷这么一说，转身看去，果然有个穿灰色上衣的男子推着一辆蓝色简易款电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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