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置业大厦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沈天成有些自责，众人看着他都有些不解，只有曹文斌想到了怎么回事。

　　曹文斌记得在火车上的查票，现在想来是莫名其妙，但是当时两人谁都没在意，因为两人心里都有事儿，谁都没想到从踏上火车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对方的眼皮底下。

　　一举一动在对方的监听之下，他们所有的对话都被沈建听去。

　　沈天成刚把笔扔了出去，沈健的电话就了过来，沈天成本想破口大骂，但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任何愤怒都解决不了问题。

　　电话中又响起了沈建那令人作呕的笑声：“沈天成，其实我没想到你到现在才发现那支笔，不错，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个人我并没有转移，他还在置业大厦中。阳城警方的搜查完全可以继续，我不会做任何阻挠的事，就看看他们能不能找到吧，另外我再提醒你一句，这个人并不容易找到，需要动动脑子，不然我就没必要做这个实验了，我把他放在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就在置业大厦中，说不定让你们领导把置业大厦拆个底朝天，就把人找出来了。”

　　然后又响起一串笑声，紧接着就挂断了电话，沈天成狠狠的咬着牙，他现在心里不仅仅是愤怒，还有一种挫败，一个猎人竟然被自己的猎物给戏耍。

　　沈天成眼中满是凶光，他很少会如此激动，但此时他忍不住想去骂人。

　　如果沈健在他面前，他可能会不顾一切代价把沈建制服，因为这人太过自以为是。

　　正常来说沈天成不该这么愤怒，但是他觉得自己被戏耍了，他被一个蔑视正义的人戏耍了。

　　而他是那种坚守正义的人，一份他认为真正的正义，看看这些网友的评论，或许从一开始沈天成在聊天.室去说那些的时候，他就已经如此的愤怒了，因为这些网友说的话让他没法接受。

　　沈天成最初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网友很容易受蛊惑，尤其是沈建这种别有用心的人出来制造言论。

　　网友觉得法不制众，在网上叫嚣，警方并不能把怎么样，觉得网络一个可以随意讨论的地方，在一个公共网络的聊天.室中，上千人在这里肆意的讨论投票，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只有一少部分人是清醒的，知道不应该那么做，但是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去按下那个选择杀人的投票按钮。

　　上千的网友在看热闹，大部分人选择了杀人，或许他们不相信聊天.室的房主会真的杀人，如果被绑架的人真的被沈建杀害，这些做了选择题的网友也有一定的责任。

　　当然，沈天成也不会去迁怒于这些网友，因为其中有太多不明真相的人，大多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这只能说明网络安全方面的宣传做的还不够，网络环境还需要进一步管理，比如说市局正在开发的舆情监控平台，建成之后就会对这些非法聊天.室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控，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和服务器供应商联系，将非法开设的平台关闭。

　　沈健利用无知的网民，制造出匪夷所思的网络案件，沈天成突然拿起电话向新阳市局打了过去。

　　查沈建，往根上查，他有什么亲人有什么朋友，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才会使他的思维如此偏激。

　　再去查那个真名叫王凯的人，他现在是否还在监狱里，是不是一切正常，沈健跟他到底认不认识，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某种关系，之前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把这些搞清楚才是真正重要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连对手的情况都摸不清，所以步步掣肘。

　　操纵这个案件的人会是沈健吗？沈健会不会是被别人洗脑了，而给他洗脑的人是不是就是这个王凯。

　　这个王凯，原来用的是化名，进了监狱之后才把所有的信息都查清楚，沈天成觉得王凯也很可疑。最初是王凯给沈健洗了脑，就在他被抓到之前，必须让那边先查清楚，然后他这边也开始行动。

　　现在对于他来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大厦中的人，他到底在哪里？

　　沈建把他藏了起来，他不可能让这个人提前死去，不可能让沈建的这种所谓的“正义”得到伸张。

　　如果沈建得手将会更被动，沈天成四人也不允许这种失败的发生。

　　等撂下电话之后，众人都看着沈天成，因为沈天成很少出现这种神经质的状态，他们都不禁的去往曾经的那件事情上联想，沈天成的心里是出过问题的，他们每个人都有些担忧。

　　救人要紧，向阳城市局领导汇报，局领导一定会下令仔细搜索大厦，而这一切正中了沈建的圈套，沈天成犹豫不决，因为沈建点名的就是他，而现在他是一切的主导者，他知道事情的全貌，他忽然生出一种无力感，他感觉以后发生的一切都会被沈建牵着鼻子走。

　　所以他对接下来的决策最为敏感，曹文斌不禁担心的问道：“天成，你没事吧？”

　　“莫南，开快点，先汇报吧，我们往现场赶。”沈天成攥着拳头自嘲一笑：“放心，我没事，这件事真的是太憋屈了。”

　　莫南和魏海都按着沈天成的肩膀，魏海开口说：“放心，无论这个小子在哪儿，最终都会把他揪出来。”

　　沈天成应道：“不仅如此，现在还要把人救出来。”

　　魏海皱眉问道：“救人重要，但我们这样做，正顺了沈建的意图，真矛盾。”

　　莫南想了想，忽然说：“没办法，人命关天，不能让沈建得手。”

　　大家都想让沈建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救人，沈建犯下的罪行，枪毙十回都够了。

　　沈天成摆了摆手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

　　此时沈天成的心也放了下来，大家都免不了对于这种施暴者有一种憎恨和厌恶的心情。

　　曹文斌开口道：“天成的意思就是先救下这个人再说，只要当面问一问，一定能得到一些线索，现在处在直播的状态，如果说这场直播完成，网友会怎么想？他们本来就认为这件事情是对的，天成的目的是想挽回舆论的趋势和舆论导向，只要最后沈建被抓，新闻上也好，在网络上也好，都会把真相说明，把这场舆情平息下来，这也是我们要做的。”

　　魏海和莫南再次对视一眼，觉悟这方面，或者说在纵观全局的方面，曹文斌确实要远远的大于他们，这点他们从来都不否认。

　　但是现在的局势更是十分的紧张，莫南此时不禁说道：“天成，我觉得那个沈健在撒谎，你想想，我们市局出动那么多警力，在楼里来来回回的找，他怎么可能就躲得那么好呢，这不现实。”

　　沈天成长叹一声道：“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我就是有这种感觉，沈健不会撒谎，因为他猖狂到不屑于撒这样的话，他就是想挑衅，有一点可以确信，他可能对自己藏人的地点十分自信，所以说他对我说那种话。”

　　魏海推了推眼镜道：“天成，你就不觉得他在故意的误导你吗？”

　　沈天成摆摆手道：“现在就算是误导，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也不想被这样牵着鼻子走，但是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们必须到置业大厦，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被绑架的人。”

　　莫南挑了挑眉眼，不禁狐疑问道：“我们的方式，你指的是什么？”

　　沈天淡然一笑道：“这个沈健，既然说我有可能找到，证明用的就是我们的方式，不能用常理推测，可能是用查IP的追踪方式，或许是某种网络技术。可能不一定存在于某个房间之中……”

　　他现在脑海里有一个想法，但是现在还不能十分确定，只有到实地才能有明确的答案。

　　魏海推了推眼镜儿，莫南挠了挠头，曹文斌静静的看着沈天成，此时他们心中都各有猜测。

　　因为对手挑衅的人是沈天成，他们现在并不想说太多的意见和想法，因为怕打扰了沈天成的思路，此时必须给沈天成营造一个安静的状态，让他静静的去思考。

　　当你面对现实已经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必须选择低头，面对罪犯，沈天成没有低头，面对这场被刻意安排好的阴谋，也不会低头，面对那些暗中汹涌而来的利刃，沈天成更不会低头。

　　“开快点吧。”

　　沈天成不断催促，莫南已经拉着警报，把车开的飞快，

　　“不能再快了，我已经闯了两个红灯了。”莫南焦急的解释道。

　　沈天成也是事急从乱，自嘲一笑，这声嘲笑像是给自己的，也像是给沈建的，从昨天到现在从这件事情发生到现在为止，他一直在急迫的思考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然而就是因为这样的思考，这样的情绪，这样的错乱，让他很多事情都已经办得不如以前那么果敢冷静，他轻轻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眼中闪过自责的情绪。

　　明知道是圈套，还不得不往上扑，他深吸一口气，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乱，沈建的怪招层出不穷，一旦乱了阵脚更无法应付。

　　着急没有任何用处，不如就聊聊天，沈天成有些想通了，展颜一笑问道：“你们三个怎么都不说话了？”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同样回了一个微笑。

　　莫南咧嘴一笑道：“你眉头一皱，我就不敢说话了，不是怕你，而是不想打扰你的思路，我也在想，如果沈建叫板的是我，我该怎么办？”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也是。”

　　曹文斌和魏海同时说道，现在只有沈天成最了解沈建，沈天成被绑架的时候和在讯问室里，两人有过近距离接触。

　　但也就是因为这种了解，所以才让他更纠结，他闻言摆手道：“别那么夸张，我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见沈天成想要聊天，曹文斌问道：“刚才你打电话要查王凯的事，为什么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因为相似，原来的沈建并不是这样，现在的沈建跟当时的王凯思维越来越一致，所以说我判断这两个人可能曾经见过，而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可能都是王凯授意的。”

　　莫南不禁问道：“就算知道这个案子跟王凯有关，那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魏海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莫南说：“如果能确定背后的主导是王凯，是王凯给沈健洗脑，一切就变得简单了，王凯在我们控制之下，拿下王凯，沈建自然就崩溃了，”

　　沈天成一拍手，洒然笑道：“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就想看看，如果王凯认输，沈健会怎么选择，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必须证明这两个人是达成某种协议的。”

　　莫南接话道：“如果猜测错误，这一切就没意义了。”

　　曹文斌立刻说道：“也不能说没有意义，至少王凯是个教训，对沈建来说。”

　　魏海插话道：“我觉得你的猜测有一定的可能，如果按照你说的，沈建确实不会突然变成这样，那么一定有人在背后教唆，王凯我们都见过，虽然只有天成接触过，但是这个疯子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一个疯子跟另一个疯子相遇，必然会起到某些化学反应，我想这是一定的。”

　　魏海的话，被所有人一致通过，这也就是沈天成的想法。

　　这就是为什么沈天成和曹文斌来到阳城，会毫不犹豫的找魏海和莫南来跟他们一起办案。

　　除了室友之外，这也是重要的一个原因，因为四个人就算很多逻辑对不上，但是思想永远在一个频道，顺着逻辑猜想基本上都能达成共识，这也是沈天成所欣慰的。

　　跟他们一起配合，所有的事情事半功倍，一切也就会变得相对来说还是轻松。

　　“还有多少路程？”沈天成看着前方的路口问道。

　　“不到一公里，马上就到了。”莫南应道。

　　“把警报关了，直接过去就行，曹哥，把莫南的笔记本带上。”

　　“好。”曹文斌应道，拿起莫南放在后座的笔记本电脑，背在了身上。

　　“好。”莫南虽然不解，但是还是听从了沈天成的意见，众人没再多说，来到置业大厦的时候，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在聊天.室直播，很多网友一眼就认出了置业大厦。

　　突然把大厦内的人全都清了出来，那么一定会出问题，现在记者们的切入点还是突然疏散，但是这个直播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好隐藏，网络时代，大范围传播开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因为直播的终端并没有被攻击，聊天.室内的网民还在热烈的讨论，这时候距离沈建所说的时间已经剩下不到一个小时，四人亮出证件，挤进人群，整个过程并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在外面看守的那些警察都认识莫南和魏海。

　　阳城市网安支队比新阳市早成立了一年，和别的支队已经有过多次合作交流，互相之间基本上都认识。

　　众人顺着旋转门走进了大厦，后面有两个民警跟了过来。

　　莫南转头道：“包队，所有的地方都搜查过了吗？”

　　名叫老包的民警警.衔比四人都高，但职务上应该不如莫南，莫南也没有太过客气，因为现在毕竟是紧急状态。

　　老包满脸焦急地应道：“都查过了，我真想不到到底能把人藏到哪儿去，或者说人根本就不在这？要真是没在这，那这个乌龙就闹大了。”

　　莫南拿过沈天成的手机，打开直播聊天.室，手机屏幕上一片灰暗，但可以明显看到有个人被绑在椅子上，他对老包说道：“包队，这个大厦里有没有这样的暗室？”

　　“所有房间都找了，我估计十有八九不是这里。”老包摇了摇头。

　　莫南幽幽说道：“把你的人都撤出去吧，我给局领导汇报一声。”

　　老包一愣，眉心陡然一凝道：“四位，我知道这个案子是你们负责，但上级有通报，这个楼里藏着很危险的嫌疑人，对方很可能有武器，现在贸然把警力撤出，出了问题我们要承担责任的，而且……你们也会很危险。我们刚刚从无线电管理处借来了两台网络信号探测仪，最多三个小时，我们就能找出信号源。”

　　“设备给我。”莫南没时间跟他解释，斩钉截铁地说：“老包，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案情我非常清楚，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解释，警力先撤出来吧。”

　　老包摇摇头，他并没有因为莫南的态度而生气，他在刑警队也是出了名的执拗，他知道莫南和另外三人都是此次突发事件的负责人，但他必须得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他缓缓开口说道：“四位，指挥中心没下命令之前，我不能撤出去，我要对你们和这栋大厦负责，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

　　众人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都强忍着不能发火，毕竟刑警老包说的没错，他需要对现场的安全负责，如果置业大厦真的出现爆炸等意外情况，造成的伤亡和带来的经济损失无法估量，警方也付不起这个责任。

　　老包有命在身，不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

　　当双方都是抱着强硬的态度来谈话的时候，就难免会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这时候曹文斌站了出来，正色道：“包队，我明白你的意思，现在的情况处于不可控的状态，里面的人越多反而造成的损失会越多，我们需要探查情况，需要锁定嫌疑人所在，里面这么多人活动，我们反而会束手束脚，这就是要求你们撤退的原因，现在我解释的够明白了吗？”

　　曹文斌的这种解释究竟对不对，让人听着感觉太过草率太过笼统，但也正因为有了这样的解释，老包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吗，考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们撤可以，你们给指挥中心报告一声吧。”

　　莫南一把抢过老包的对讲机，直接说：“指挥中心，指挥中心，我是网安支队莫南，我现在请求上级，把大厦警力全部撤出，人命关天，情况万分紧急，我现在来不及解释。”

　　对讲机里静了下来，几秒之后有个声音说道：“我是指挥中心李主任，莫南，同意你的请求，大厦的同志马上就撤退，你们注意安全！”

　　“收到！”莫南说完把对讲机甩给老包，不耐烦地问道：“还不走？”

　　“好吧，既然是上级的命令，我当然服从，你们别怪我，我也是为了工作。”老包解释道。

　　“包队，麻烦你们了。”沈天成的态度和莫南截然不同，都是为了任务的成功，都是为了救人，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那么各退一步也就罢了。

　　沈天成接过曹文斌递来的电脑，四人走进了大楼里，老包突然在他们背后说道：“四位，需要我们配合，随时用对讲喊我。”

　　接着老包把对讲机甩了过来，又示意身旁的民警把两台信号检测仪递了过来，曹文斌伸手接住道：“谢了，包队。”

　　动作并不是那么友好，但是老包的话却让众人心里一暖。

　　“你们注意安全！”老包忽然敬了个礼，他身边的民警也跟着警力。

　　四人并没回礼，而是同时重重点头，现在的情况到底有多危险，也只有他们四人清楚，因为沈天成相信，沈建要做的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而这件事情所波及的东西，所波及到的损失，可能不仅仅是一个置业大厦，经济损失是一方面，但是比经济损失更严重的，就像这场直播一样，如果被扩大化，那么所带来的舆论冲击，是多少经济损失都无法弥补的。

　　这就是沈天成最担心的事情，太多的疯子利用现在的舆论造势，从而完成他们的目的。

　　沈天成通过这次的事情，脑子里就产生了一个想法，他一直觉得网络攻击，区域网络监控等等的一切，针对网络安全的措施还不够健全。

        舆论带来的攻击诽谤等，阴谋论者从来都不在少数，何况是在这样一个年代，信息越来越对等。所带来的冲击比想象的还要巨大，而现在无论是阳城还是新阳，公安机关都要面对着各种社会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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