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四个师傅

耿辉在机关一直干的内勤，内勤的工作没有任何危险性，每天写写报告整理材料，有任务的时候负责开车，不需要风里来雨里去。沈天成就是从那时候过来的，自然很清楚新警的想法，刚参加工作的警察都想破大案，想到第一线抓捕犯罪分子，被分到内勤还不满意，想方设法打报告要进入一线，真调到刑侦部门的新警，干了几年之后就会开始怀念内勤的日子，危不危险先放一边，毫无规律可言的工作时间才是最磨人性子的。

　　 工作起来不分昼夜，要是遇到大案，加入专案组就要遵守保密制度，家里经常一两个月找不到人。你可以不顾及自己，但不能不不顾及家人，尤其是结婚生子之后，和家人聚少离多，不少民警的孩子出生后就和父亲见面少，感觉甚至很陌生。

　　当警察对家庭的亏欠很难弥补，要是执行一些特殊任务，出差办案之类，可能一个案子就是三五个月，一切都要跟着犯罪嫌疑人的时间来，这点让很多人无法接受。

　　 但是作为内勤时间就规律很多，到点上下班，当然加班的情况也有，但不会一弄就是好几宿。

　　 一线警察都知道，在办案期间要是能在晚上睡个囫囵觉，那是很幸福的事情，就别说睡哪了，有时候是车里，有时候是地里，反正都是各种艰苦的条件。当然有想去内勤工作的，内勤的人也有想调到外勤的，多数都是耿辉这样年纪不大的，因为内勤的工作太过枯燥。

　　 也可能是觉得既然作为警察，就是要亲手抓住罪犯，这也是他们想做外勤的原因，耿辉也是更倾向于后者，这也是沈天成所看中的，有些刚刚入警的大学生想要冲到第一线，立功授奖，太过急功近利，对于这点沈天成不是很喜欢，如果仅仅是为了升职，那么干脆就别干警察了，没有意义。

　　 但是从耿辉身上并没有看到这些杂七杂八的，他既有年轻人的冲劲和朝气，又没有那种给人急功利近的感觉。

　　 就如同这次的事情，耿辉如同一个工具人一般，从头到尾没有一丝怨言。

　　 耿辉很兴奋地点头道：“当然想！能跟你们一起太好了，我觉得警察应该这样，不然保护人民的财产和生命安全不就成了一句空话了？”

　　 曹文斌赞许道：“说的好，这才是一个警察该有的样子。”

　　 耿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沈天成看着耿辉说：“你也别起高调，我问你，还记得警察的誓言吗？”

　　 每一个入职的警察，都要宣誓，这位誓言就印证着以后肩上那种神圣不可动摇的责任，只要你还在这个警察队伍里一天，就要牢牢记住这份誓言，沈天成当警察的时间也不短了，遇到过这样起高调的新人不在少数，但每每说起这个誓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完整的一字不落的背下来。

　　 刚进入警察队伍时间不长的，都不会忘记这份誓言。

　　 众人闻言不禁都愣住了，只有曹文斌淡淡一笑，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沈天成问新人这些事情。作为一个警察要履行的义务和指责都在那份誓言之中，而当你举起右拳郑重说出誓言的那一刻，必然是神圣的。

　　 此时莫南和魏海还没反应过来呢，耿辉腾一下的就站起身。

　　 “我志愿成为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我保证忠于中国共产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尽职守，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

　　 耿辉一字不落，铿锵有力的念出了这份誓言，门外刚要上菜的服务员一直等着他念完才进来的。

　　 念完了，耿辉很自然的就坐下了。

　　 沈天成看着耿辉笑道：“行，还能记住，不错。”

　　 耿辉咧嘴笑了笑，他听不出沈天成的口气是夸赞还是什么其他的情绪。

　　 莫南不好意思的端起酒杯，说道：“绝对相当不错，我都忘了。”

　　 沈天成无奈白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要说谁忘了，他都信，就连他自己忘了都有可能，唯独莫南，他的记忆力强悍到什么程度沈天成再清楚不过了。

　　 这次的案件没有发挥出太多来，但在上学时候一起的生活中，莫南可把这份记忆力体现的淋漓尽致的。

　　 就说每每刚发教材的时候，莫南一本一本快速的翻看，什么时候看完了，什么时候就背完了。

　　 如同沈天成那时候说过他，他上课带书完全就是摆设，因为书中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在他的脑子里的。

　　 无论老师讲到哪里，他不去看出都能说出页码来。

　　 沈天成之前也丝毫没有避讳过他有多么羡慕莫南这种能力，没错这是一种能力。

　　 但是沈天成觉得这都有点像是超能力了。

　　 如同沈天成这些无法做到的，始终没办法去理解莫南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而且莫南的记忆还来源于他的持久性，他的超强记忆不是那种短暂的记忆能力。

　　 如同很多电视节目，也有什么智力测验那种，请来一堆高智商的人，其中不乏有关于记忆力的比赛。

　　 他们的记忆多数为后天训练出来的，记忆力这东西后天是可以训练的，有着特殊的记忆方法。

　　 但是这些训练方法所能承受的不过是短期记忆，在一个特定的周期里，可能是一周，或者几天，再或者几个小时，之前的记忆就基本上模糊了。

　　 而莫南不同，他恐怖到你跟他说他自打记事起的任何一天，哪怕就是十几年前的某一天，他能把所有的细节回忆起来。

　　 这才是莫南真正恐怖的地方，当然，老天爷为你打开一扇门的时候，自然会把有些窗户关上，就比如他路痴的这个毛病。

　　 耿辉此时也不禁好奇，问道：“莫师傅，你记忆力超强，怎么可能忘记？”

　　 曹文斌白了他一眼，心说这耿辉多少有点愣头青的意思，看不出来莫南是在借着自己打圆场。

　　 看到曹文斌递过来的眼神，耿辉立刻就闭嘴了。

　　 要真的是一点眼力见没有，也不会得到这四人的赏识了。

　　 其实莫南更希望耿辉来阳城，因为阳城这面属实是缺人。

　　 阳城地方本来就不大，但虽说如此，网警部门却是一应俱全，这也源于阳城地理位置的特殊性。

　　 现在网络购物正在兴起，阳城虽然不大，但是这里的网商却是最多的，网警部门的任务也是非常重的。

　　 网络商户越来越多，难免会有些人钻法律空子，这就需要他们维持网络秩序，而现在新阳缺少的就是技术，他们的速成班毕业了百人，都分散到各个城市，参与建设网安队伍，都成了如同他们一样的基层领导。

　　 但人才库此时彻底空了，虽说从经侦以及警校毕业的警员那边抽调了一些，但多数的技术都是差强人意。

　　 但是这个耿辉不一样，莫南在得知耿辉懂一点技术的时候有点半信半疑，毕竟那些抽调上来的新人都说自己懂一点技术，但是后来总会发现，他们懂得那点技术基本上来皮毛都算不上。

　　 其实莫南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完全怪他们，毕竟对于网络技术而言，在他们的概念里只要会装个系统就算懂个皮毛，毕竟对于深层网络架构的了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而且多数的时候不仅仅是做不到，还会坐井观天，会装系统，会装路由，就可以算是自己懂些技术的。

　　 这就是外行看门道，内行看热闹，在内行人眼中他们这些甚至连小儿科都算不上，虽然这边调的都是基层人员，但就这么点技术肯定是不行的，莫南表达感受的方式比较直观，在接收这些人的时候，差没点原地气吐血。

　　 那时候魏海还不在阳城这边，没人拉着他的缰绳，最后还是沈天成打电话过来安慰了他一下，这就是现实，不接受也得接受，要是都懂得那些浅层的技术的话，那国家为何还要通过速成班培养他们呢。

　　所有地方的网警队伍基本上都是这样的状态，最后哪怕在不愿意接受，也不得不去接受。

　　但莫南能看出这个耿辉跟这些人完全不同，原因就是就在他们搜索IP的时候，耿辉在后面看着，露出的并不是似懂非懂的表情，而是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态。

　　虽然很多地方还是会微微皱眉，但是这也正是印证了他确实懂得一点技术，完全没有撒谎。

　　其实莫南早该想到的，按照这种关系逻辑耿辉完全没必要撒谎，如果撒谎反而会影响这4个人对他的看法，。

　　沈天成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这件事情，如果耿辉真的在这方面撒谎了，即便就是就算调过来了，他也会把耿辉打回原来的地方。

　　这个跟有没有技术没有关系，他手下的人也很多都是没有技术的，但是别在这种事情上撒这么大的谎，完全没有必要。

　　所以说这个耿辉是懂一些技术的，这也是沈天成看中的一点，不仅仅是阳城缺人，他们新阳这边也缺人。

　　要是等到新的网警专业的这些学生毕业还有4年的时间，而他们手底下全是那种相对一知半解，懂些皮毛的人，这些人用起来不那么顺手，哪怕是一点点培训，一年半载才能上道，但是还是不如耿辉这样层次的稍微懂一些网络侦查的人，他自己学习过这方面的教材，如此一来，很多事情就事半功倍了。

　　所以说沈天成这一路来也是一直在考验着耿辉，一种无声的考验，这种考验就是他就让耿辉开车就让耿辉看着一切，而耿辉默默的走了一路看看他会不会有抱怨的声音，有没有其他情绪，有没有细微的表情来表示他的反感。

　　耿辉不需要做什么一鸣惊人的举动，那些考验都是电影电视剧里演的，而沈天成就看耿辉这个人在执行这种任务的时候有没有那种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或者说保持冷静的那种状态，这两种状态都需要。

　　耿辉得明白一件事情，他们虽然是网警，但是他们的危险程度有时候甚至是比刑警还要高，这不是说他们或者刑警，哪块的比重更重一些，哪个任务更加危险一些，只是说他们经历的某些案件很夸张。

　　就比如说整件这样的案件，谁能想到他把一屋子弄得都是炸药，谁能想到他用了那么长时间把密林里埋得都是地雷呢。

　　这些没人能想到，沈建的疯狂远远超过了沈天成还有所有人的预期，就是这样的危险，这种不可预知的危险，每个警察面临的都是这样，如果耿辉想的仅仅是——网警就是坐在办公室里每天敲敲电脑，然后出现什么案件就交给刑侦的话，那么他来网警部门没有任何意义。

　　当他确定耿辉没有这样的想法之后，沈天成也就更加笃定了，让耿辉来新阳，这个徒弟可以收。

　　耿辉穿上防弹衣的那一刻，执拗的想要进入密林的那一刻，其实沈天成就已经知道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那一刻并不是急功近利，相反，急功近利的人有时候在真正危险到来的时候反而会退缩。

　　但是耿辉并没有退缩，他反倒是义无反顾的接过防弹衣，哪怕是沈天成去阻拦，哪怕是沈天成把话说的那么难听，那个时候其实沈天成也没说什么，但是相较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一个想义无反顾的警员，还有一个如此严肃的领导，而沈天成说的话，明显就是在瞧不起耿辉，相对来说这已经很难听了。

　　至少沈天成觉得如果有人跟他这么说，他听着一定会非常刺耳，那是在质疑他作为一个警察的资格，作为一个警察应尽的责任，甚至在质疑它是否合格当一个警察，这种质疑对他来说无疑就是一种谩骂。

　　沈天成一开始并不想让这件事情成为考验的一部分，而是急从权并没有想得太多太宽，他只是想着耿辉刚刚毕业不久，往前走就是雷区了，不一定会出现什么风险，他完全是在为耿辉的安全考虑。

　　沈天成不想让耿辉出事，因为这件事情归根结底从本质上来讲跟耿辉没有太大的关系，就像当时他想把莫南和魏海也拦住一样，但他没有这么做，其实回头想想耿辉不也是一样吗？

　　到头来耿辉跟着他们这么走下去，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在他们的预知范围之内，就像沈健的地雷，就像最后那个叫乐乐的女孩拉响了炸弹的引线。

　　沈天成想不到这一切，甚至可以说到现在似乎还在努力的接受这个事实，当然他的心里已经能承受这种冲击感了，只是他还是想不明白那个女孩为什么会拉下引线，为什么要那样做？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沈天成无奈摇摇头，停止了自己的思绪纷飞，现在说的是沈建的事情，不是他的事情，眼下的情况，他不能想这些，接下来要想的事情很多，队里还有很多事情，新人还要带，紧接着，他还要跟邵小珊领证。

　　这一次所有的事情他都没有跟邵小珊说，她只是知道沈天成去执行任务了，关于什么地雷啊，最后的爆炸呀，他都没有跟邵小珊说。

　　沈天成是答应过邵小珊，以后这些事情都不瞒着她了，但是他还是没有勇气提起这些，他生怕他的危险给邵小珊带来打击，邵小珊有多爱自己，他有多爱邵小珊，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

　　然而对于自己，对于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并且自己也深爱的女人，如果说这些，沈天成觉得很残忍，残忍到自己都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谁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总是置身在危险之中，而且这种危险，还是旁人无法理解的危险。

　　一个警察可能会面对歹徒的枪，甚至歹徒的一些更恶心的行径，更危险的情绪，但是这次沈天成面对的是一个雷区，还有那个足够把它炸得粉身碎骨的炸弹。

　　就连上次在网吧之中都没有这种情况，网吧里边最后检测的他们用的是土制炸药，那些炸药的威力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但是这次炸药的威力实打实的让沈天成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爆炸沈天成不是第1次经历了，威力大一些他还能接受。

　　最令人错愕的还是那个地雷，沈天成想要查查这个沈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买的地雷，难道暗网这么嚣张了吗？连这种东西都能买到，对于暗网沈天成也研究过，但是现在网警部门刚成立，不能或者没时间，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暗网之上。

　　不过沈天成相信这个暗网以后是他的网警机关的重要对手之一，因为暗网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犯罪，他无法波及到全世界范围内的，这种罪恶波及到了整个世界。

　　所有地方，但是至少他要保证自己的国家，自己的祖国，尽量少被这种暗网的信息波及，这次沈建带动了网民节奏，也提醒着沈天成，他在过程中试图挽回但是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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