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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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伤口开始结痂了，这次回去不用再来换药了”，宋念扔了那团纱布。
“嗯，谢谢”，江佑稍稍活动了下被禁锢了许多天的右手。
宋念悄悄打量着他，状若无意的问了句，“我家那臭小子呢？”
“不知道”，江佑回。
不知道？
宋念挑了下眉。
吵架了？
不能吧，温绒还天天在他耳边念叨两个人的cp帖呢，这要有什么风吹草动的，网友能不知道？
“哦”，宋念咽下好奇，又问，“控制激素的药还在吃吗？”
“在。”
“嗯，那就行，记得按时吃，千万别忘了，快吃完了过来继续找我开。”
“好。”
治疗结束，但江佑步子还没挪，宋念抬眼，“还有什么事吗？”
还有
这是最后一次换药了，不能再拖了。
江佑抿唇道，“能给我开一针omega抑制剂吗？”
宋念扔了手里的鼠标，确认道，“omega抑制剂？”
“嗯。”
“好好的你要omega抑制剂做什么？”，宋念脑袋里的车开的飞快，“晏酌没忍住故意欺负你了？”
“不是。”
自从花园分别，他们都一周多没见面了，哪儿有欺负的机会。
当时两人说好了，还是尽量避开，最起码撑到分化尾期，等一切都定性了再说。
江佑是同意了的，但最近有点想反悔了。
因为中间有几次，明明就是偶遇到了，但晏酌远远的冲他笑了一下扭头就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且不论他们之间种种，这哪怕是个相互认识的普通同学，被这样对待都会心里不舒服吧？
江佑清楚晏酌这是为了他好，他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但，他们总归是和之前不一样了。
会有牵挂，会惦念。
就算不能故意见面，那凭缘分遇到的时候，好歹应该同行一段，说几句话吧？
他要这么点儿其实就行的。
所以为了险中求稳，江佑思来想去，就想弄一针抑制剂傍身。
“那是为什么？”，宋念追问道，“你最近alpha激素不是挺稳定的吗？”
“那alpha抑制剂也来一针。”
“”
“胡闹！”，宋念拍了下桌子，“且不论我已经给你们开过药，你现在好好的要什么抑制剂？你以为那东西是糖水呢？”
是开过。
但他没拿走啊，都在晏酌宿舍呢。
“我当初给你们抑制剂是防止你们在一起控制不住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其实严格来讲是不建议分化期的人使用抑制剂的，容易产生抗药性，对以后会有影响，那针omega抑制剂，晏酌也没给你用过吧？”
“…没有。”
门外瞅了一眼后，他好像就没看见过那东西了。
“是啊，他是在保护你啊，别说分化期的人了，就是成熟的alpha或者omega总用抑制剂也是不好的啊，你怎么没有一点常识？”
“怎么不好？”，江佑皱眉，“alpha打抑制剂会怎么样？”
宋念见他是真不知道，叹了口气。
“行吧，免费给你上堂课。”
“抑制剂，是专门用于抑制信息素分泌的医用药物，从功效上来讲，分为两大类：抑制alpha信息素的和抑制omega信息素的。”
“虽然两类都很常见，但其实只有omega抑制剂才被广泛使用，副作用也最小，因为毕竟alpha天生要强，而且不像omega那样有固定的特殊时期，所以一般情况下alpha们是不会想着要去抑制自己的，反而，他们的信息素在大多数情况下，是实力的象征。”
“由于使用面积小，人数少，alpha天生又是好斗易显的体质，所以抑制剂的副作用不好消除，哪怕是至今市面上最好的alpha抑制剂，研发者都是建议一年之内最多注射三针或是10毫升为极限的。”
“10毫升”，江佑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那晏酌还毫不犹豫的就给自己打了3毫升进去？！
明明当时自己也没什么事情，这不平白让他承受风险跟伤害吗？！
“那如果超过呢？就是不超过，注射了会有什么副作用，你告诉我”，江佑急切道。
宋念见他神色如此，猜到了几分。
“使用抑制剂本来就是跟身体作对的行为，正常情况下，alpha使用抑制剂后会立刻停止释放信息素，并且最少一周之内腺体将不再有分泌信息素的能力，两次使用抑制剂的间隔时间不能短于三个月，一年内不能超过三次，如果违背上述制约会容易造成腺体受损，影响alpha的各方面能力。”
他越说，江佑的脸色越难看，心越沉。
“谢谢。”
“诶！”
江佑丢下一句话，拔腿就往外跑，宋念摇了摇头，抬手给晏酌报信。
“又不接电话”，他止不住感叹了一句，“年轻人真是能折腾。”
“诶柚子！”
等在外面的李遥他们感觉一阵风从面前刮过。
王炬收了手机，拍了下还在玩游戏的彭沿，“走！”
“柚子你干嘛去啊？说好的去吃火锅呢！你慢点儿啊我丢！”，彭沿边喘着粗气边在后面吼。
但前面跑得已经甩开他们老远的人连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他们中就是体力最好的王炬，也有点跟不上全力往前冲的江佑。
“骑车！”，他指着旁边的共享单车喊了句。
三个人骑着电动车才能跟江佑持平。
“出什么事了？”，王炬皱眉，“你停下，我带你去。”
“找晏酌”，江佑沉声道。
“你找他干啥？他出事儿了？”，李遥吃了一嘴风，“柚子你慢点儿，我特么要冷死了。”
“没出事”，江佑速度放慢了些，边思索着那人有可能在哪儿边说，“你们去吃吧，我不过去了。”
“你不去我们去有意思？这不是庆祝你拆纱布吗？”
李遥想不明白道，“他没出事儿你着急忙慌找他干吗？你俩最近没接触，广场上好不容易安静了点儿，这绯闻眼看就能扭转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咱可不能再跟他有什么牵扯”
“我没想那么多”，江佑停下，大口喘着气，看了眼左手的手环，“我就是想问他几个问题，你们先回去吧，饭我明天再请。”
“诶柚子”
王炬拦了下他们，“让他去。”
“诶不是我真是搞不懂了”，李遥抬脚蹬了下地，“就他俩现在这状态，真没在一起？妈的这几天我看着他们那样儿就跟小情侣闹别扭了似的！”
“可不是嘛”，彭沿挠了挠头，“真不怪校友们乱说，我特么最近都疯狂怀疑他俩，要不是知道柚子不会骗我们，我早坚持不住了。”
“闭嘴吧”，王炬烦躁的停了车，“回寝等他。”
今天周三，这周轮到自己上课，晏酌现在在机协的可能性比较大。
江佑直奔三号实验楼顶楼。
顶楼确实是不一样的，台阶尽头有一道透明玻璃门，呈关闭状态。
门上没有锁更没有什么门铃，江佑视线右移，看见了墙上的一个小机器。
他凑过去，发现机器上有个小凹槽，看形状
机协徽章。
江佑赶紧把藏在衣服里，挂在脖子上的小东西取下来，严丝合缝的放进了凹槽里。
机器上的默认画面瞬间变换成了一句话，与此同时，语音播报也应时响起。
“成员const，欢迎回来。”
const？
江佑奇怪一瞬，但没多耽搁，拿下徽章，冲了进去。
“稳住稳住对慢慢抬起来”
电脑旁边的人一步一步给代码打着断点，其余一堆人围着一个浑身电线外露的机器人，呼吸都屏住了。
“好，高度够了，慢慢往下放在托盘上”
所有人注意力高度集中，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小瓷杯。
“抱歉打扰一下”，江佑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
刚好看见一堆大惊失色的人，还有一道在空中肆意泼墨的褐色液体。
咖啡杯狠狠地撞在铁质的托盘上，顿时碎得四分五裂。
“”，江佑倒吸了口气，“对不起。”
“你丫手抖的啊！”
一个气场明显是领头者的女alpha冲一个人说了句，然后看向门口突然闯入的人。
“江佑？”
江佑的手握紧了门把手，脸上全是歉意，“是，抱歉，我不知道”
“你这是”，女alpha神色转变，冲他笑了下，“来找晏酌的吗？”
“啊是。”
“他今天不在哦”，另一个甜美的omega脸上挂着可爱的笑，“你可以去别处看看。”
“要么在寝室，要么回家了”，女alpha摊了摊手，“应该就没别的地方了。”
“谢谢”，江佑说了句，转身后又扭头，“抱歉。”
“没关系，到时候让晏酌多加几天班就行”，女alpha挥了挥手。
门被重新关上，方才说话的omega小幅度的跺着脚，激动道，“他好好看呀！他们肯定是真的！老秦你刚刚有拍下来江校草紧张急切的样子吗？我要拿给晏酌看，看他还跟不跟我狡辩！”
“好啦，小心说不过又被他气哭”，女alpha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转身道，“我们继续。”
江佑从实验楼出来，边给晏酌打电话边往他宿舍走。
电话没人接。
找人就是越找越心慌，越找心里越没底的。
江佑现在已经开始胡乱担心那人是不是出事了。
照宋念说的，注射抑制剂后晏酌会有段时间没有信息素。
一个alpha没有信息素，跟没有腿有什么分别。
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江佑放弃给晏酌打电话，转而翻找着自己的手机通讯录，然后发现自己没有齐衷的联系方式。
“草”
他生平头一回爆了粗口。
宿舍楼下，门紧紧关着，没有对应的学生卡，人进不去。
江佑在周围看了看。
上课铃在他过来的时候就打了，下午三四节他没课，但很多人是有课的，好一会儿也没见着楼里有人出来顺便给他开一下门。
过路有些人捂着嘴看着他在小声谈论什么，神情激动。
江佑有些郁闷。
这都被关在门外了，有什么可激动的。
等待撞运间隙，他低头翻着手机，企图从众多群聊中，五花八门的网名里，找出齐衷来。
“江佑请问你是要进去吗？”
门突然从里面开了，一位清瘦的alpha探身笑着问。
“啊是”，江佑赶紧挤身进去，但余光中看见那位alpha没出去，一副也要跟着上楼的架势。
他转身疑惑道，“你是专门来给我开门的？”
“昂，是啊”，那人理所当然道。
不知怎地，江佑下意识往门外看去。
刚才路过的几个人没走，笑着冲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
cp粉，竟然真的有用？
“谢了”，江佑快速说了声，抬腿往楼梯上跑。
“江校草！加油啊！祝你和晏酌早日和好！”
一下跨三级台阶的江校草差点崴了脚。
“咚咚咚”
江佑单手撑着门框，抬腿把门踢得哐当响。
“谁呀我的妈！”
齐衷头上戴着在女孩子那儿才会出现的毛绒发箍，脸上正敷着面膜，见到来人，手里的手机差点惊掉。
“晏酌呢？”
江佑眉目不善，活像个来讨债的恶棍。
“晏晏晏酌！”
齐衷被他一身顺着汗水外露出来的信息素味儿弄得哆哆嗦嗦的往后退，“老晏！你他妈快出来！你相好的要杀人了！”
“乱叫什么？”
江佑闻声偏头，看见自己找了半天的人徐徐打开浴室的门走了出来，肩背微躬，面色冷淡。
晏酌看见他后一愣，步子停住，“你怎么来了？”
江佑没回话，拧着眉走过去仔仔细细从上到下把他扫视了个遍，像要把人瞧出个窟窿似的。
“你俩慢慢说我去隔壁待会儿！”，齐衷快速溜了，并贴心的带上了门。
巨响后空气安静的过分，晏酌嘴唇有点发白，轻笑了下，“怎么了？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吗？你看你跑的”
他随手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往江佑的脖子上放，却被握住了手腕。
江佑不动声色的释放信息素，盯着他问，“闻得到吗？”
晏酌手臂僵了僵，一时间无法编出能蒙混过关的谎言。
“你闻不到”，江佑自顾自道，“不然你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
“为什么要打抑制剂？那天我明明没事，为什么非要打？”
江佑手上用力，把人攥得皮肤红了好大一块，自己却有些委屈。
“你欺负我不懂，我无知，三言两语就糊弄住了我，在我面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晏酌，你是要我自责一辈子吗？”
“…不是”，晏酌否认道，“我没事啊。”
“没事？”，江佑有点无法忍受这人到现在还在嘴硬，“那你现在释放信息素给我看看。”
晏酌摇了摇头，“不合适，你还在…”
“我不要听什么分化期”，江佑手有点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像吵架，“一点点就行，向我证明，你真的没事。”
晏酌沉默了会儿，半晌，叹了口气。
“你…”
江佑刚说一个字，就感到周身被熟悉的味道包裹。
淡淡的，柔柔的，仿佛是路过了哪家百年酒坊的门口，又刚好迎面吹过来了一阵春风，叫人身心都沉醉。
此时alpha的信息素不同于以往的任何目的，不带攻击，不加引诱，只为安抚。
江佑一直紧绷着的身体终于得以放松，他饶过了alpha的手臂，靠在了旁边的墙上。
“…对不起，是我太任性。”
晏酌抬手，用温热的指腹缓缓揉着他稍有些红的眼角。
“没欺负你，不管你知不知道，我都是要打的，不要自责，在释放信息素之前，什么后果我都想好了，当时确实是我自己不想控制，也控制不住。”
江佑偏头要躲开他的揉捏，被温柔又坚定的按住了。
“你看这样行不行”，晏酌笑着跟他打商量，“我跟你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做什么之前都会跟你交代清楚利害，你同意，我再行动，怎么样？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不是生气…”
江佑推开他，被这人跟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弄得有些无措。
“不生气啊？”，晏酌重新靠近了一些，挑唇道，“那是担心我？”
担心？
这个词汇突然闯进江佑的耳朵，给他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慌张，所有的烦闷，都找到了一个归属。
原来，这种情绪，叫担心。
因为在乎，所以担心，所以自责，所以不能接受对方会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他想，晏酌毫不犹豫打抑制剂的原因，也在于此。
他们从某方面来讲，其实是一样的。
江佑想明白后，抿唇笑了下，承认道，“是，所以，以后请尽量不要让我为你担心了，好吗？”
他试探性的抬手碰了下晏酌的指尖，两人不过一触即分，却好似把空气搅弄得粘稠很多，暧昧很多。
晏酌被撩动的心尖发痒，又刚好注意到这人右手不见的纱布，就顺势轻挑起他的手腕问，“伤口结痂了？”
“嗯，快好了。”
晏酌仔细凝视着他清瘦白皙的腕，形状好看的骨，还有稍有些违和的，呈淡褐色的痂。
突然，他微微俯身低头，没有征兆但却又像是蓄谋已久的，在那个浅长的伤痕上，落下一个吻。
江佑呼吸一窒，浑身像被冻结了一样，动弹不得。
但内里却是波涛汹涌，惊涛骇浪的。
这个吻不算热烈，更不裹席什么杂念，江佑从晏酌轻柔的动作里，只感受到了两个字，爱恋。
他揣着砰砰跳的心，颇为心虚的把左手藏在了身后。
而身后，在两人的视线都未及之处，哪里还有什么蓝色。
那是更为艳丽的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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