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她对着他盈盈一笑，漂亮的眼睛盛满了光，竟然比绿宝石还晃眼：“好嘛，我不烦你了，总之今天谢谢你，江恕，有机会的话，我们下次再见咯。”她说完就笑着转身离开了。

        她走得很快，也没回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彻底消失在他眼前了。

        江恕淡淡收回目光，转身望向了窗外。

        背后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江恕身子僵了一下，回头却对上室友池尧的一张戏谑的脸：“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都走到你身边了你都没发觉。”

        江恕收回了目光，依旧是淡淡的：“没什么。”

        池尧早就习惯他这副不冷不热的的样子，也没在意，看了眼他手里的那几本书，问他道：“怎么样，x老师让你找的研究文献找到了吗？这挺难找的吧，你还得特地来图书馆五楼，这里平时都没人的，我刚看了一下，这层就咱俩吧，我还是第一次来五楼呢……哦，对了，沈遥他们想打球，还缺人，我就来看看你好了没。”

        江恕看了他一眼：“好了。”

        “那咱走吧？”

        池尧说着正要转身，却瞥见江恕仍站在原地，目光望向窗外，似乎在看什么，他于是也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望去，远远看到一个女生正从图书馆走出来，一头海藻般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身材纤秾合度，裙身将腰线掐得极细，裸露在外的皮肤无一不是白得晃眼，她只是随意地一步步往前走，却引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

        池尧咽了口口水，心说好辣，却忽然皱眉道：“诶，这个背影好眼熟，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不远处的乔菲却渐渐停下了脚步，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猛地转头望向了江恕所在的方向，江恕猝不及防，一下子对上了她的视线。

        两人视力极好，只不过毕竟距离远，乔菲也没法儿看清他一闪而过的慌乱，她看着他，他依旧是那副冷静自持的样子，目光淡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牵动他的情绪。

        这样冷静克制的一张脸，她很想看看他失控失态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比如……乔菲舔了下嘴唇——在床上被□□裹挟的时候。

        淬玉似得一张脸，不知道会不会也泛红发烫，眼尾湿润。

        到那个时候，他还会那样不带感情地看着她吗？

        她是真的想看，可惜了，她是绝对没这个机会了——本来说不定有一点，现在是完全没了。

        因为她自己放弃了，她不主动，两人怎么可能有机会？

        ——她想起了江恕是谁。

        她看着他，脸上依旧是笑着的。

        阳光透过树木枝杈的缝隙斑驳地落在地上，纪舒拍那张照片的时候，阳光也像今天这么好。

        ——是啊，江恕，难怪她觉得这名字耳熟，原来她并非第一次听说，今天也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他。

        真正的第一次，应该追溯到那晚纪舒给她展示手机里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江恕意外入镜了。

        当时她追着纪舒问他是谁，纪舒告诉她，他叫江恕——她怎么把这档子事给忘了？

        不过也是，反正又吃不到，记着有什么用，不过徒增烦恼罢了。她可不是那种放不下的人，要是纪舒当初拒绝她，她估计也转头就把他给忘了——她这个人，本来就没什么耐心，更没什么毅力，这辈子最有耐心最有毅力的时刻，全给宴琛了。

        当她刚刚想起江恕是谁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没戏了——之前纪舒跟她说过，江恕家很有钱，而她不碰无法用金钱控制的关系——那样太麻烦太不省心了。

        ——可以，但没那个必要。

        哎，可惜了她和江恕有缘无分，不过往好处想，就算他又没钱她又肯花心思，大概率也是追不到的，一嘛，自然是她没耐心到了极点，这二来嘛，看江恕那个样子就知道了，高岭之花，冷冰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又岂是她可以轻易攀折的？

        所以乔菲很快释然了，可惜了不到三秒吧，就已经开开心心地对着江恕挥手说再见了。

        这会儿图书馆附近没什么人，那条路上也只有乔菲一个，江恕站在窗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阳光照在她身上，她笑着对他招手，她的脸上有些婴儿肥，手掌也是肉乎乎的，有些厚，捏一下手感应该很不错。

        江恕看着她，几不可察地翘了一下唇角。

        阳光在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她整个人都在发着光，她在光里对着他笑。

        江恕喉结微动，心底渐渐滋生出异样的感觉，他说不清那是什么，只是在过去十九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

        再回过神来时是池尧忽然笑了一声，江恕再往下看去时，早就不见乔菲的身影，他于是转头看向池尧：“你笑什么？”

        “笑我们运气好啊，居然在这儿碰到了乔菲。”

        “乔菲，”江恕神情微怔，喃喃道：“原来她叫乔菲……原来，她就是乔菲。”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但却并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尽管他对学校那些八卦并不感兴趣，也还是无可避免地听说过她。

        一旁的池尧边走边感慨道：“不过我们这也不算什么，最幸运的还属纪舒，人家想什么时候看见她就什么时候看见她，谁让人是他女朋友呢。”

        “你说什么？”江恕蓦地停下脚步，一贯清冷平静的声音诡异地转了调：“她是纪舒的女朋友？”

        池尧愣了一下，印象中江恕对什么事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还从没见过他主动问起这些八卦：“啊……是啊，你之前没住校，又对这种八卦不感兴趣，所以可能不太清楚……不过纪舒好歹是我们的室友，你这么不关心说不过去了吧？”

        又感慨道：“哎，说起来，纪舒可真是羡慕死我了，女朋友又漂亮又有钱，对他还大方，三天两头给他买东西，纪舒还说是她主动追的他，我们开始还不信，结果你猜怎么着？有次聚餐她也来了，亲口承认就是她先喜欢的他，是她主动的……对了，那次的饭还是她请的呢，完了因为我们是纪舒的室友，她还给我们每个人送了很多礼物……”

        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那双球鞋，显摆道：“喏，这双鞋就是她送的，限量版哦，巨贵……可惜那会儿你还没来，不然你也有礼物。”却被江恕冷冷地剜了一眼，他长相本就冷清，面无表情时就已经很“生人勿近”了，眼神一旦冷下来，几乎让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池尧立刻讪讪地闭了嘴：“好好我不说了……这是怎么了嘛，哦，也是，你家那么有钱，当然不需要别人送你什么了。”

        又叹气道：“唉，我就没那么好命了……妈的纪舒那小子真是羡慕死我了，他还三天两头在我们几个跟前说乔菲有多爱多爱他，草，乔菲对他那么死心塌地，他以后还有什么可愁的，一毕业就跟她结婚，还怕她爸爸不帮他铺路吗？”

        池尧一时止不住话：“这么说吧，纪舒那小子心思活络着呢，他原先不是我们寝室的，但在原来寝室受到了排挤，好像是因为乔菲吧……他在原先寝室待不下去了，就想着换寝室，他跟我还有姚霆关系还算好，所以就打算跟我们住一块，那时候还没你呢……不过虽然被换的同学收了他的钱后表示愿意合作，但想换寝室哪有那么容易，可人家有个好女朋友啊，转头跟他女朋友说一声，这不立刻就给他办好了吗？”

        “我可真他妈羡慕，不过我羡慕也没用，谁让纪舒是个大帅逼呢。”

        他说着转头看了江恕一眼，捏着下巴打量他道：“啧啧啧，可惜了，你之前休学没来，不然还有纪舒什么事？你这样的，估计很对乔菲胃口。”

        江恕怔了一下，眉目间渐渐染上一层愠意。

        “你说完了吗？”他冷着嗓音道：“我不想再听到乔菲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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