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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朵流转篇


村子里,一颗歪脖老槐树下立着一个杏花村的石碑。石碑灰白略有粗糙,或许因为年月太久,连碑角也缺了一块。

        再往前处是一口古井,几个小孩子躲在阴凉的树下,围成一圈,圈中心是被插在一小撮土堆里一根带绿叶的新鲜树枝。

        一个五颜六色的沙包被抛了起来,“啪叽”一声,蓝面朝上。一个身穿麻布的小孩子被一群笑呵呵的孩子推搡着“到你了,到你了。”

        他抿着嘴,撸起袖子深呼吸的伸出早就玩脏了的手,小心的搁在土堆上屏住呼吸的在树枝旁铲下了一块。直到他的手完全的离开了土堆树枝也未倒,咧着嘴兴高采烈的哈哈大笑着…

        “还真是无忧无虑。”蔻阳回想起自己小时候,上房揭瓦偷鸡摸狗,可没有他们这么斯文。

        “嗯。”

        笑声渐远,他们走在铺满砂石的主路上,草屋两面相对而建。

        可能是人少,地方便显得格外宽裕。每户都有一块很宽敞的院子,低矮栅栏将他们分割开来。他们透强之术,不需进去只在外面便可轻而易举的看见里面的所有场景。

        走了一会的蔻阳停驻在一户门外,未过多时便笑的合不拢嘴,引得卿云心生好奇。

        里面并无蹊跷,只是屋内一条土黄狗貌似刚挣脱了什么,仰着头可怜巴巴的望着家里的女主人,而女主人忙忙碌碌的打扫,哪里有空照看它。

        一个还嘴角留着口水的黄毛小儿,笨拙的从里屋爬了出来,直直冲着黄狗而去,逮住着它的狗腿,就蹭蹭歪歪极其熟练的坐在了它身上。

        一双还不太受自己控制的小手时不时的抓着它的耳朵又拍拍屁股。

        咿咿呀呀又高兴的撸着被拔的参差不齐的尾巴。又重新落入魔爪的那条黄狗既凶不得也咬不得,只能默默承受的躺在了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盘算下一次脱逃时机。

        大抵是一整套的流程还没玩完,小孩见它没有反应,又抓起它一只前爪硬塞进了黄狗嘴里,它吐了几次舌头,反抗无效后只得半阖着双眼无奈的含着自己的狗爪。

        成功之后的小孩高兴的拍着巴掌:“咯咯咯,咬…爪爪。”逗得蔻阳咯咯甜笑,轻语着:“大抵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吧。”

        卿云怎能知道她的小时候什么样,只能顺着答:“大概吧!”

        “真敷衍。”

        可蔻阳想起驳驳臭屁的样子,又一哼:“一样敷衍。”

        “还有谁?”

        这是卿云,莫不是鹍孑穿了他的一身皮吧,这人竟然会主动问她问题?

        经过短暂的惊讶后,也就勉为其难为其解释一二吧:“驳驳,是我师尊送我的坐骑。只是它可没有这只狗狗的好脾气,小时候欺我追不上,一抬腿就躲的远远的。直到等我长大些用豹子肉设了个陷阱,才扳回一城。我知它是个馋嘴的,果不其然它想都没想直接一个箭步就窜了进去,那次我高兴的薅了它一半的鬃毛,收足了战利品才放了它。”转头得意的道:“现在我还留着呢!必须珍藏着。”

        她讲完故事随口问道:“你小时候呢?”

        “”

        蔻阳歪着头:“嗯?”

        “我没有小时候。”卿云迈开步继续向前走着。想着自己在石缝中待了万年,又经历了几万年的蚀骨钻心重塑肉身,又在世间找寻万年。无论哪一个时段应该都算不上有趣吧!

        卿云内窥着那片舒展的透茸叶,也不知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与你想见,再照顾你了。

        这时,脚下传来了丝丝异常,迫使他停住了脚步。

        这次跟在后面的蔻阳,长了经验只差一寸就险些又撞在了他的身上。她侧步上前,刚要说他怎么总是突然停下,却看见他的神色不一般,反口问道:“怎么?有发现?”

        卿云蹲下,不啰嗦的指着一块和别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区别的土地:“你看看这个土,更深层。”

        “”蔻阳伸手擦了擦,结果一无所获歪头一脸疑问。

        “几滴兽血,但是时间应该是很远之前,兽血渗透到了深处,但是上面的是新土看不出来的。”

        “不用看的?那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的确不是看出来的,他草木修练灵识,脚踩踏在地上自然而然的发展出根系,本能的就可以从土壤中吸取灵力。

        这里虽然没有灵力,可本能却也不是说摒弃就能摒弃的。

        就比如他,身为草木天敌众多,修炼本就不易。好在上天是公平的,只要刻苦修炼若能够度过雷劫升为上仙,他凭借着草木本体那就相当于多了一条保命符。

        危难关头拼死祭出本体,吸取这一方的所有灵力可化作自身灵力,至少可以瞬间来抵御超过自身实力多倍敌人的奋力一击。

        虽可保命,余生却也只能苟延残喘。因为一旦本体被祭出,便再也无法吸取这片天地以外的灵力,品阶自然也再无法晋升。若离开本体范围,最后的后果只能是灵力枯竭而亡。

        天道轮回,逆天而行,用一世囚牢换取一个活下去的可能。

        而身为草木的卿云,正是被脚下的灵力而吸引。

        不过此时自是不便同蔻阳过多透露,他只是简单道:“曾经在藏书阁看过关于渗透土壤的仙术。”

        他与鹍孑一向要好,此话符合常理。蔻阳听后也未多疑。

        这户人家,院儿里两棵随处可见的杏子树立门而栽,墙角阴凉处一方木桌、两方木凳、三只老母鸡在院内闲逛。窗底下几个腌渍瓦罐半敞着,刷过桐油的纸糊窗户上两张已经晒褪色的喜字还未摘下。

        再深入看去,内门紧闭,屋内灰暗,依稀看见床上躺着一人。

        蔻阳惊讶的看向卿云:“没气了。”

        卿云点头应道:“身死而不腐,应该就是这里了。”

        “那她现在在里面吗?”

        若隐兽用了隐术,两人根本不知隐兽在何处。

        万一点背,当着她的面现行,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圈

        “不知,门外的结界是敏感类结界,破开容易,却难免惊动了她。不如倒在门口,再施展兽厌术,至少邻里不会出来。”

        “你考虑的对,万一被别人捡走就闹出了大笑话。”

        蔻阳是个急性子,有了法子便想赶紧的施行。直接拉起他的手腕一齐瞬移到村外,寻了处无人的角落才现形。

        两人又拖着沉重的步子,做足了戏份,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隐兽门前,准确的昏倒在地。

        时间流逝,二人不敢乱动,更不敢使用灵力。

        这一躺却不知需要躺这么久,早知如此蔻阳早应顺带的小憩一觉。

        夕阳的余晖两人看不见,染红的彩霞也无缘相见。

        披纱的夜幕悄然间降临,只闻一阵由缓转急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蔻阳心中刚一喜,便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小心的从地上抬起她的脖子,突然的触碰惹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好在她控制得当并没再发生异常。

        那女子呼吸急促起来,紧张的轻抚上她的额头。并没有想象中的滚烫才松了口气。最后跪坐在地将蔻阳的头轻轻的搭在了她膝上。

        几声息索的碰撞后,一股带有淡淡药草气味的液体缓缓流入到了蔻阳的口中。

        穿过舌尖,蔻阳便将汤药的原料尝的一丝不差,白芷、连翘、红茶。

        都是些补气清热的,对症。

        那我现在该不该醒?

        心中斟酌思量,现下还不知晓隐兽的实力。若贸然打草惊蛇?

        甚至不用考虑别的,只要她将自己隐匿起来,完全足够她们喝一壶的了。

        如此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觉得,继续晕着吧!毕竟卿云也没有什么动静…

        那名女子见蔻阳眉头紧蹙后又舒展,可等了半晌依旧没有要清醒的模样。

        沾满灰尘的衣服和干裂的嘴唇,白皙的脸蛋也被风霜蒙尘。她心中不忍,转身看向屋内。

        经过一番挣扎后,她将蔻阳的双臂搭在肩头,慢吞吞的走进了屋内,细心的将她安置在了床上之后,才转身去瞧看卿云。

        只是她身材小巧又一直气血不足,想要背起卿云实属勉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拖了进来。

        蔻阳心中偷笑着,没想到仙姿秀逸的卿云竟然还会有如此狼狈的样子。

        这番折腾,苦累的只有那女子一人,她用衣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沁出的汗水。

        往日屋内只有女子和那位一直躺在床上的男子,是以屋子并不大。如今多了两个大活人更显狭小。

        她不明蔻阳和卿云身份不好猜测,自知男女有别。可受环境所限,只有耳房里有一空床。只好将蔻阳向内推了推,而后将卿云安置在了她的身旁。

        身侧的气息如绵绵烟雨钻入她的毛孔,偷笑戛然而止,她不自然的僵直了身子,报应来的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这厢卿云自然也不会好受。

        女子将他放下,累得口干舌燥,也就饮了几口药茶的功夫。当她再回来就瞧见他泛着红扑扑的脸蛋。

        这下子更焦急了,方才明明还很正常的。

        伸手摸着他的额头和脸颊,疑惑着摸着自己的额头,自语道:“怎么突然烧的这么厉害。”

        她不懂医术,只好又给卿云喂了好些药茶,最后又用了土法子,在他额头上放了块凉手帕,才让他的脸色稍显恢复正常。

        一顿忙活后已然三更天。

        女子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向厨房,立在门口才发觉多年未用的厨房竟然只剩下了厚厚的灰尘和发霉生虫的陈米。

        或许是想起了什么场景。蓦然触动了她敏感脆弱的神经。心头揪在了一起隐隐作痛,一层温柔染上眼眸,湿润了眼角。

        花了好半晌才收敛起心痛的情绪,乔装了一番,出去大半个时辰才回来

        端了两碗米糊的女子只当二人是中暑受饿晕倒了,喂下了米糊后,才方觉两人没有了大碍。见他俩呼吸平稳,缓缓向主屋走去。

        里面是一间不大的屋舍,空旷的甚至没有多余的陈设。一张简陋的木床上安静的躺着一个看似二十多岁的男子。

        男子散发而卧,服饰整洁脸颊红润,可双眼上却覆了一条白色丝带,看似像是眼盲之人。

        柔弱的女子明明在上一秒还拖着疲惫的身子,可当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木讷的眼睛里却又生了几丝光彩。

        她一向只当他在熟睡,像往常一般乖巧的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他。

        掖着被角手,轻轻挑起他一缕被调皮的风吹散的秀发,柔顺的青丝缠在指尖似是引得她想起了什么般,嘴角慢慢地勾起了一丝浅笑。

        不知她这般,度过了多少个孤零零又漆黑的夜晚,却又执拗的撑起两人唯一的微光。

        明知自己是个软弱的性子却咬牙坚持着,明明知道逆天而行却不悔执着。

        黑暗中她轻轻牵起他的手,小心的像是触碰一件稀世珍宝。渐渐心安的女子终于困意袭来。

        恬静含笑的弯身依靠在了他沉寂的胸口上,缓缓合上双眼。期待着一会儿能在梦中与他相会。云雾缥缈迷离恍惚亦真亦假,与他坐在杏树下,牵着他暖和的手,笑着同他讲今日所见的趣闻。时而听见他低沉的笑声,时而又能看见他害羞的笑脸。

        累时便依靠在他的肩头,嗅着他身上散发的味道。静静陪他,听着风吹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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