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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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朱榆这一派的首辅高簪,在私下会面谈及此事之后,她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若是照着先皇在世的脾气,恐怕朱榆已经被高簪批的体无完肤,不过好歹高家是背靠皇室东山再起,高簪也知朱榆再好说话也是女皇,面子也不能驳斥得太难看,再步前尘。
不过,高簪虽然嘴中没有全全否定朱榆的科举改革,但依照她指出男人加入朝局,对皇室势力加持利大于弊的论述,显然也不可能寄希望于高簪能施予援手了,而且首辅最后临走前提到:既然皇夫与陛下同心了,高家自是陛下的臂膀,老臣虽并不赞同陛下新治,老臣亦甘做陛下马前卒。
这话虽是表忠心,可朱榆却因为这话心神不宁了一早上,总觉得会有其他什么事情发生,却又说不清这种感受何故缘由……
日子飞逝,一个月悄然到来,西梵国来使今日便能进皇城面圣,而赵晋至此都没有归来的消息,这一次,无论明刀暗箭都得朱榆一一应对。
这个世界的板块自有记载以来便被一分为四,南接浩瀚海平,万千岛屿萦绕的海岛中心建立了南海国,西延辽阔草原,草肥马壮有一个西梵国,北起千古冰原,终年围绕寒风暴雪名为北刹国,东伊国地大物博,冬寒夏暖,战力虽与三国最末,可国地环陡峭天堑,易守难攻。
故而,三千年来依附的小国消消灭灭、新旧更替,唯这四大国屹立九州不倒。
其中,西梵国与东伊国文化差异之巨大,摩擦最是密切。
只因南海以海为生,交易密切,民风开放,北刹国环境恶劣,存活下来的男女皆是可贵的战力,故而男女尊卑并无极端,东伊以女子为尊,而西梵恰恰相反是,以男子为尊,同时因为地势限制了南北,唯东西能轻易蚕食,所以两国表面较好,近百年来,暗地里的小动作却是没有停过。
不过,自从清帝几近耗绝东伊国气运,这十几年一直被别国觊觎着,若非文有赵晋压着、武有东平王镇着,这东伊国边域十八城早被侵蚀干净。
皇城街道上,此时一匹匹高头大马朝着皇城前进,马背上没有一个女人,清一色全是男子,他们不仅目光凶恶,不少将士还满脸虬髯、疤痕横生,没有一点男儿家的文秀,当真不堪入目。
街道两边百姓不停的对着马背上的男人们指指点点,而马背上的男人们亦是瞧不上街道上那些坦胸漏肚,肥壮难看的女人们。
副官打扮的男人,见到临头人招手的动作,立刻驱马靠近了此次出使的领军人物,西梵第一武将——李钰。
沙场风霜将李钰的眼角侵蚀出几条褶皱,让他带上了成熟男人才有的韵味,此时斜睨了一眼带上了几分警告:“让他们都规矩一点,若是因为他们出了什么差池,军法处置。”
平淡的话语里带着肃杀之意,让副将凛然称是。
晚宴将近,一身华丽宫装的高长佩刚好撞见了从远处孤身走来的徐文昭,他一身武将的劲装打扮,就像一只关在华丽笼子不能被驯服的孤狼。
两人逐渐靠近,高长佩沉吟片刻,还是开口了:“你大可以不用来的。”
徐文昭冷笑:“命脉被捏住还是听话点,不过阶下囚,可没那么大的脸面。”
高长佩虽在深宫,却也有手段知晓徐文昭何故被拿捏在了赵晋手中,他一时皱起了好看的眉宇:“如今赵晋不在,陛下更不会用你的家人为难与你。”
听闻高长佩之言,徐文昭多看了赵晋一言,话中依旧带刺:“呵,那是你的陛下,与我何干,皇夫这是怕我闹事?”
话不投机半句多,高长佩也不是心热的,不会上赶着贴徐文昭的冷脸,况且他也确实是不想徐文昭真在宴席上闹事,才与他多上几句,两人很快错开。
“竹儿,你去告知陛下王君到席,你回来之后不必在我身边伺候,去盯着他,若他真的犯浑,本皇夫不介意做一次恶人,帮王君回忆一下他如今的处境。”
“是”
而宴席也在朱榆的姗姗来迟中正式开席。
宫廷的宴席,千篇一律,拜见、唱诵、献礼、然后饮酒吹捧直到散席,还比不上舞池中的莺歌燕舞来得有新意。
就在朱榆盯着舞池中的舞伶,饮了又一杯,兴致正浓之际,一文官打扮的男人站了起来,持杯朝着高座上的朱榆恭敬见礼,在东伊国能穿上官服的男人也就西梵国来使了,他的出声立马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来了!
一直歌舞升平,一片祥和的假象终于维持不下,一时间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女皇陛下,想必您身旁尊位上的必定是皇夫殿下,殿下当真倾国倾城,雍容华贵,尽显一国国父之风,臣一路走来,发现东伊国人杰地灵,想必也只有这般的地界,才能生养出殿下这般贵人。”
高长佩轻薄的唇瓣微抿,知道自己这是成了人家抛砖引玉的那块砖。
而在这种节骨眼上,有人倒是顺着话茬接上了:“你这人,当真会说话,不如你就别回西梵国了,待在朕的身边,朕封你一个四品官给你当当,以后你就管待在朕的身边说些好听的讨朕开心,朕定让你荣华富贵、官途顺通。”
四品……这文官闻言眼角耷拉的皮肉微微一抽,在西梵国的时候就对东伊的无能女帝有所耳闻,却没想她竟能将荒唐事说的这般正大光明,而满朝百官竟都无动于衷,好似早已习以为常一般。
“子不忠父,乃为逆子,臣不忠君,终为贰臣,就连忠君都做不到何该为人?这人,不要也罢!”
这西梵国的文官到也真是有点道行,话中之言亦有所指,直击东伊王朝痛脚,如今不正是贰臣当道,竖子猖獗。
“陛下,臣乃一介文人,腹中有点墨水就想着卖弄,都说陛下新纳的王君是东伊国如今的第一威武将军,天人之姿亦是不凡,如今见了皇夫圣颜更止不住心中渴求,两国交好,这般盛事王君理当在席,就是臣老眼昏花,有些眼拙,不知王君何在?”
这文臣装模作样的环视了宴席一圈又一圈,好似真的寻不到徐文昭一般。
做作!实在做作!这般做派就差没指着鼻子羞辱人了。
一道道看好戏的目光撞向了徐文昭,而依着徐文昭的火爆脾气居然只是饮尽杯中酒,就连一个眼神都舍不得施舍,傲得无法无天,就差点没将在座的都是垃圾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可这般云淡风轻的表象下,只有守在徐文昭身后的青竹,看到了桌案上无声陷入的一只掌印,青竹骇然之下更是紧张不已,生怕徐文昭下一秒就会暴走。
“这……陛下,王君虽是武夫出生,自是比不得皇夫娇贵,可王君到底已经被陛下纳入后宫,应有的宠爱也该分得,王君这一身常衣,实在有伤国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不受宠的侍君呢。”
还未等西梵这一行人添柴加火,一只装着琼浆佳酿的酒杯就砸在了岑御史的脑袋上,酒水浇得他满脸。
这一砸,让东伊国的大臣们都皱了眉,这般做派,狂妄至极,今晚此事传扬出去,不仅他徐文昭丢尽颜面,东伊朝廷颜面连着也丢的干净,既逞武夫之勇,就别怪她们不留情面了,殿前失仪、恶意毁坏两国建交,这些可都是大罪!
可当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徐文昭的时候发现,他手中的金樽还好好的捏在手中,反倒是她们的陛下手中已是空空如也,正提溜起酒壶略显醉态的走向了下首位的徐文昭。
一时间自认为最清楚她们这位女皇脾性的大臣们纷纷长大了嘴巴,没想到朱榆会管这档子事,一般遇到这种棘手的事情,不最喜欢练起闭口禅,缩着脖子任由赵晋与中朝臣施为的吗?
正在所有人惊疑不定之际,朱榆已经贴靠在徐文昭身边坐下,完全不顾及天家威仪,兀自在徐文昭的酒杯中蓄了酒。
“刚才还夸你会说话,立马就给朕展示什么叫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朕都舍不得束缚王君,朕捧在手心里的人儿,到你这就成了上不得台面的侍君?朕的后宫什么时候由得你个老匹夫置喙!别说你是西梵国屁大点的三品,你再管不好你的嘴巴,朕立马摘了你的脑袋!”
徐文昭静坐在一旁,听着身旁女人嚣张的发言。
“我王派我等携重礼不远千里前来交好,如今这就是东伊国的待客之道?”岑御史被气得面红耳赤,指着满脸的酒水已经没了之前的恭敬奉承。
“岑御史,你这可就言重了,陛下不过是和御史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当不得真。”
“是呀是呀,岑御史,这也是御史有心办了坏事,惹了陛下不高兴,我们虽知御史赤子之心,但若是传出不知道的还以为西梵国此番是在寻衅滋事……”
这掷杯的换了一个人,大臣们的脸也跟着变了,看着岑御史竟还有闲情露出一脸,诶!他急了、他急了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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