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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咫尺热切,莫失莫忘


华容子此时心情甚好,试剑很成功,这把剑威力巨大,他使着也颇为顺手。

    就在一个挥剑转身之际,他看到长廊拐角处站着一个人,虽然相隔得有些远,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念君,随即他便收了剑。

    “她在……看我练剑吗?”

    念君见华容子不再舞剑,不知怎么?她就不受控地颠颠儿的跑了过去。

    华容子眼看着念君径直来到他身前,满面笑容地道:“你舞的剑真的很好!挥剑的时候轻若游云,总感觉你好像下一刻就要乘风飞走了一样。”

    这一瞬

    华容子觉得少女的笑容好似比天上的太阳还要再绚烂夺目几分,很纯粹,很美好,看得出来她是发自真心的夸赞他,不由得也真诚地回道:

    “谢谢。”

    话音刚落,少女的温柔嗓音又再次响起。

    “我就相信你一定会赢的,这柄剑很配你。”

    “我就相信你一定会赢的!”

    “我就相信你一定会赢的!”

      ……

    这一句话不停地在华容子脑海中重复,一遍又一遍。

    呆滞几瞬后,华容子才稍稍回过神来,这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相信他,但却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肯定坚定地相信他可以做成一件事,也是第一次听别人说他值得,配的上什么。

    最早曾有一个人对他说——相信他可以活下去。两种截然不同的相信,一种对他来说是温暖的,而另一种则是他永久的痛。

    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风雨交加的夜晚

    泥泞不堪的林间小路上有三个身影,他们戴着破旧的遮雨斗笠艰难地行走在雨中,急雨伴着骤风打在脸上生疼,留下刺骨的寒意,唯一一件蓑衣披在妇人的身上,妇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四岁大的孩童,孩子在不住地哭泣,发着高烧。

    尚且年幼瘦小的华容子现在还不叫华容子,而是有另外一个名字——小土。

    他听着弟弟痛苦的哭泣声,心在一点点下沉,他不知道弟弟会不会死?他不想他有事,抬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里衣内兜装着的是半个馍,前天他剩下的,吃了一小半儿留了一大半儿,即便已经饿了两天,他仍是没舍得吃,想着放在胸口捂热保温,等雨停了拿给弟弟吃。

    “算了,别走了,前面好像有个破亭子,咱们先到那儿躲躲,这雨实在太大了。”

    妇人听见她相公这么说,又看了看怀里儿子,点了头。

    等几人来到亭子时,雨也未见小。

    妇人哄着怀里孩子睡觉,不多时,难受的嘤咛声终是停了下来,而此刻的华容子又饿又累,脑袋也似针扎般疼,靠坐在冰凉的亭柱上有些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中他听到了自己的母亲和名义上的父亲的对话。

    “咱们如果明日还到不了乌绫县的医馆可怎么办啊!小优的头比方才更热了。”说完妇人的泪水流的更凶了些。

    “你哭什么哭,我儿子还没死呢!还不是你和你那个儿子丧门,若不是还要多养一个人,我们家能过得更好些,又岂会没有钱给小优看病,还要到处去借去凑,我看啊!八成就是他把厄运带给我儿子的,他呀就是个丧门星。”

    妇人听自己的相公如此说她,心中不免又堵又生气,却又不敢说什么,抬眼望向那边睡着的华容子暗暗气怒。

    她早年曾在一户有钱人家做丫鬟,因着有几分姿色便被那家的少爷看中,后来竟还怀了孩子,可当那少爷听说她有了孩子后立马就变了脸,硬说不是他的,是他勾引了别人怀的。

    还将她赶出了府,可她当时已怀有四个月身孕,身子又不好,强行打胎大夫说会有生命危险,没办法她最后还是生下了这个孩子,随意起了个小土为名,同时也一直对这个孩子有怨,她觉得都是因为他,她才被人抛弃的。

    好在后来她又嫁了人,和现在的相公生了一个儿子,起名小优,寓意他以后无论是在生活上还是钱财上都能优于其他人。

 可就在不久前小优突然高烧不退,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说他可能是肺腑感染了炎症,让他们尽快去大医馆医治。

    赵海看着自己婆娘一直盯着华容子,心里不由起了个念头,当即道:“我说,咱们这回即便是治好了小优的病,回来的盘缠也不多了,咱们这几天一直都没吃好饭,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我可没有闲钱再养活别人的孩子了。”

    “你什么意思?你……”

    “我的意思是,要不然咱们就在现在扔下他,尽快赶去乌绫县治小优的病,要不然你就和他一起自生自灭,我带小优走,日后你们爱上哪儿上哪儿,我管不着!”

    “可……他还是个孩子,丢下他,他该怎么办啊!”

    “他怎么办?现如今是我们应该想怎么办?我们也要活着不是,小优不是你亲生儿子吗?你也要为他想想啊!他才四岁。”

    妇人本还在犹豫不决,但当她听到“四岁”两个字眼时心狠狠地抽痛了几下,是啊!她的小优才四岁,不能没有母亲的,她舍不得离开他。

 可她只想到了她的小儿子,却没想过华容子此时也不过才八岁而已,也是该被爹娘呵护,疼爱的年纪,难道他就活该被抛下吗?

    华容子这会儿脑子已开始不清明起来,他意识到自己也——发烧了,朦朦胧胧间听到这些话,他有点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恍惚间他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在触碰他的脸颊,还听到她说:

    “小土啊!别怪娘狠心,娘也是没有办法,要怪啊你就怪你亲爹,是他先抛弃我的,如今……我也只好抛弃你了,你醒来后也不用怕,我给你留下十文钱,饿了就先填饱肚子,这里靠近都城,小县又多,有钱人也多,你这么聪明,总会找到人收留你的,活下去应该不成问题,娘相信你!往后我们各活各的,别再来找娘。”

    华容子听后只觉荒唐,一句相信他可以活下去,就是她抛弃自己的理由和借口吗?

    半睁开酸胀的眼睛,看到了他们顶雨离去的匆忙背影,他亲生娘亲,连着骨血的娘亲,就连回头都不曾有,走的决绝,走的无情,走的义无反顾!

    他突然发觉夜雨好像下的更大更急了,就如同他娘走的那般急促,只留下了十文钱和几句之所以抛弃他的荒谬理由还有那无尽的寒凉。

    亲情的寒凉,人心的寒凉。

    当华容子再次伸手摸向还捂在胸口的大半个馍时,他莫地笑了,笑他终于可以自己留着吃了。

    他没有去追,也没有哭,心不痛却极冷,他知道他没有娘了,他娘以后只是小优一个人的娘,他只有自己,也只剩下自己,但他要活下去,不为别的,只为了他自己。

    “华容子?”

    “华容子?”

    连着叫了两声,念君都没唤回眼前男子的思绪,他就好像忽然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那般,眼睛空洞无神,似一潭深黑不见底的池水,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华。

    念君此刻好想把他从无尽的暗淡中拉出来,她看不得他这样的眼睛,她会……不忍,会莫名难受,他不该是这样的。

    着急之下,她没有顾那么多,下意识地便伸出手抓住了华容子的右手臂,用稍重的力气握了握。

    脑海中浮现的一幕幕骤然消失,华容子终是被拉了回来,感到右手臂施压的力量后,他低垂下眼帘,入目是一只白皙的素手正在紧紧地抓着他,手心传来的温热感极强,化开了适才渐渐冰凉的心。

    念君看着华容子回神,心放了下来,但当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时,脸颊顿生粉红,方才着急没想那么多,这功夫看着还真有点突兀,赶忙把手收了回来,解释道:

    “对……对不起啊!方才见你愣神,叫了你几声你都没答应,我就想拽你一下引你回神。”

    “无妨。”

    念君看华容子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不由松了口气,脸上热度也散了些,接着又对他道:“那个,我之前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没有……奉承你的意思。”

    “我明白,谢谢你……念君!”

    念君从不知道原来她的名字还能被人叫的这么好听,那么磁性低沉的声音,穿过耳膜直达内心深处,激起层层涟漪,从此再也忘不掉!

    看着远处快步走回房间的身影,华容子的唇角扬起了一个之前从未有过的弧度,说了句:“我也是真心的。”

    谢谢你——唤我回来。

    谢谢你——相信我。

    待日薄西山,云霞散尽之后。

    柳生才从柳家祖祠匆匆回到柳府,这两日他忙着筹备法会事宜,一直便住在祖祠,今日午后白氏派人知会他,让他晚间记得回府一趟,他听后心中一喜,知道她夫人定是有了新计策要告知于他。

    方一进屋

    他就耐不住心中好奇问道:“我的好夫人,快跟为夫说说你的新计策!”

    “你看看你,风尘仆仆的,还不先坐下喝口茶,免得灌了风等会儿肚子疼。别着急,自会与你说的,真是沉不住气。”

    柳生见自个儿夫人如此体贴入微,更是欣喜得不行,忙凑过去在白氏光滑细腻的脸上“吧唧”一口,说道:“还是夫人对我好,为夫娶了你,当真是捡到宝儿了。”

    白氏与柳生成婚多年,育有一子,今年正好十七,老夫老妻的自然是不会再脸红心跳,但被他夫君突然袭击也不免一愣,眉目含笑地推他坐下后,嗔道:“你呀~也就是嘴好听!”

    “我若是嘴儿不好听?也讨不到夫人您啦!你当初不就是看中我这一点了吗?”

    听柳生这么说,白氏也掩嘴笑了起来。

    “就你嘴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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