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暗之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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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兵丁烈火金币和那一年的兵丁烈火和金币是不同的。当它们再度出现在九千之中的时候,也有不同的牵挂和意义。
她没有听到婴儿的哭泣和恐怖的血腥,相反,她看到了黑暗中有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朦胧之间的九千,好象再不害怕那梦中不知名的大火了。因为她知晓了大火为何而来,为何而灭。她的身体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洗礼,仿佛已然同这黑暗和恐惧融为一体了。
“九千……千……”
有人在叫她,叫她的名字,听不真切,是谁?她努力想要醒来,好象真的醒来了,她睁开眼,坐了起来,又站了起来,只是这一切都只在熊熊烈火之中,大火伤害不了她,黑暗也已然将她拥抱。仿佛她一直置身于这之中,只是之前并没有发觉而已。
“九千……”
还有声音,只是比之刚刚更清晰了。是谁?九千努力回忆着,想象着,想象着那声音的主人。是谁?谁在叫她?而她,真的叫九千么?好怪的名字?她姓九么?叫她的是谁?她甚至分辨不出是男是女,这个人认得她么?是她亲密的人么?为什么一直在叫她?
这个人,在哪儿?
九千终于忍受不了这眼前的黑暗了,上下左右前后,都是黑暗的,她伸出手,挥舞了一下,仿佛这黑暗像是云雾一般可以一挥手打散。然而,徒劳无功,黑暗就是黑暗,始终存在在她的四周,亦或,是她一直将自己置身于这黑暗之中呢?
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她是活人么?她低头,掐了自己手臂一把。这一下非同小可,居然任何感觉都没有?她已经死了么?可是为什么掐着自己肉是有形有体的?她究竟是谁?是介与活人和死人之间的么?她百思不得其解,她拼命地想着,想着……很闷,很急,可就是想不起来。
“啊……”终于,她挣扎着,努力着从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那一刻,她头疼欲裂,仿佛一瞬间所有的痛苦和伤痛都排山倒海地要向她涌来了,她急忙睁开眼,只不过,这一下,睁开眼看到的依旧是一片漆黑。然而,在这漆黑当中,她感到安全和踏实,那刚刚浮上脑海的现实和真相便离她而去了。
“九千!”
这一下,耳畔传来的声音更加清晰了,是前所未有的,比刚刚所听到的每一句都清晰。似乎是由于她刚刚的挣扎所发出的声音,使得有人在催促着她。
她是睡着了吧?或者是做了噩梦,始终都叫不醒?还可能,她是受了什么伤,在昏迷之中。那么,是谁在叫她呢?叫一个叫九千的人,这个叫九千的人,是她。可她却想不明白,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她却知道,若是她醒来了,可能要面对的,是异常令人难以接受的现实和恐惧。
不!
九千下意识地逃避着,她迫使自己不发出声音。并睁大眼睛,朝着黑暗看出,好象这黑暗更幽深了,她却在幽深之中看到了一条隐隐约约的路。没有任何悬念地,她开始朝里走去,朝着那条幽暗的小路,是黑暗之中的黑暗。
“九千……千……”
终于,那召唤她的声音弱了下去。她知道,那是她主观意识上的逃避,她要逃避醒来后可能要面对的痛苦和真相,所以她要朝着这条幽暗的小路走去。她不知那里是什么,但她知道,至少这样,她可以暂时舒服和开心一些。
未知!一切都是未知!
醒来是未知,那么这样在黑暗之中徜徉似乎也是未知。九千就这么走着,好象眼前已适应了黑暗,亦或者,她一直没有睁过眼睛,就这么一直走着,她也不想去思索那么许多了。
突然,黑暗之中,出现了一个很美的地方。像是世外桃源,也像是进入了一个新的天地。是错觉吗?九千下意识揉揉眼睛,很奇怪的感觉,眼前真的越来越清晰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在揉眼睛,只是,那地方,在她想要揉眼睛看真切的同时,自己变得清晰了。也好象,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一下子自己刷地一下跳到了她眼前了。
或许,是因为她真的想要见到,就真的能见到吧?
这仿佛和一些生命中的执著有关,只要一定要,才一定会得到!
“九千。”
幽幽地声音传来,和刚刚所听闻的声音不同。飘忽不定,似有若无地,好象是在她脑海里响彻着,又好象一道看不见的影子围着她,悄悄对她的耳朵讲话。
“是谁?”九千的话一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她竟然是如此听到自己声音的,听上去和以往的不同,十分空灵,像是从心里发出,而不是口里发出的。
她问完,定睛去看,那个美丽的地方,真的像是世外桃源,越来越清晰。只是看上去并不如隐约朦胧可见时的幽静,那也是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宫殿?那不是皇宫么?或是大户人家的住所?她不记得自己有如此尊贵的身份啊?
天,头又开始疼了,她究竟是谁?
“别想了。”突然,寂静之中又响起了一道声音,这一回又是比之上次更加清晰,也不似那般的空灵了,“九千,别想了!”
“别……想了?”她又试图说了一句话,真的不那么悠扬了,像是平时的声音,听上去平平无奇,她是清醒了,还是更加沉睡了。
“九千!”
“咦?”背后传来的声音,吓得九千猛回头,“母母后?”
天啊!她居然看到了一直想念的面孔,那一瞬间,极大的委屈向她袭来,不由分说,她便忘记了之前的嫌隙,一头扑向了母后的怀抱。她是结结实实地与她印象中已故的母亲相拥在了一起。这么说来,她真的死了吗?她的这副身体,其实已是无形无体的了?
“母后……”九千开始哭泣,好象有一肚子的委屈要倾诉,然而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是啊,她在委屈什么?在痛苦什么?她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哭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哭吧,九千,在母亲这里哭。母亲从未好好抱过你,现在终于再见面了。”母后轻轻拍着她的背,拍了很久,她们相拥也抱了很久。
九千哭得痛快,也哭得浑身颤抖。只不过,她真的不记得自己究竟为什么哭了?
“九千,你父亲也来了。”不知哭了多久,最后她只变成是抽泣之时,母亲拍拍她的头,轻轻慢慢地松开怀抱。
“父王?”九千回头,真的见到那个温文尔雅,和蔼可亲的男人,“父亲!”她又一次投入了他的怀抱。
上一次,太过匆忙了。他们只见了一面,相处了一天,她甚至都还没有叫过父亲,便亲眼见到他被乱箭射死了。多少次,她午夜梦回的遗憾,此时此刻,仿佛真的成真了。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父王也如母亲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只不过,他那宽厚的肩膀和胸膛,使九千更多了几分安全感。
“母亲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九千终于缓和了情绪,面对着两人,他们坐在一起,她才问道,“我是不是死了?”
此时的母亲并不如那美丽明艳,珠光宝气的皇后。她梳着简单大方却雍容的发髻,没有过多的首饰,也没有浓烈的妆容,整个人看上去更年轻了几分。她慈眉善目,温和地看着九千,“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九千点点头,这个她自己是清楚的,她已经是真的忘记了一些事,而且是一些痛苦的事。并且,她在努力地逃避着,或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见到了早已亡故的母亲父亲吧?
“母亲,父亲,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我又好象偏偏记得一些。”
父亲微笑,“你记得谁?”
“我记得……”九千皱眉,好象脑海中浮现了很多面孔,但又 对不上自己心目中的名字,“我记得……记得师娘。”
“嗯。”母亲点了下头,“还有呢?”
“记得小时候。”九千慢慢努力地回忆着,她在逃避,她想起的都是无关紧要的,“记得小时候,我做噩梦,哭着跑到师娘那里。”
母亲感慨地叹了口气,“你师娘是个好人,是个好女人。”
“师娘对我真的很好……啊,还有,师傅!”九千终于又多想起了一个人,“师傅他老是喝醉酒,师娘每每去照顾他时,都会暗自叹气。有时候,我还偷偷看到她在哭,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母亲,他们虽然是我的师傅师娘,但他们其实并没有成亲,也没有住在一个房间里。甚至,他们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都很少。师娘平时照料我们,还教我们武功。师傅,却经常下山,有时候一年两年都不回来,师娘看上去不想他,但几乎每日都会在黄昏的时候,站在山上向下望。”
“原来是这样。”母亲听了叹了口气,与自己的丈夫互看一眼。旋即又转头看九千,“你还想起来什么了?”
“还有……”九千按着脑袋,太阳穴那里突突地跳着,既然想起了师门,那自然想起了更多的人,“筱筱,我的师妹,她是孤儿。还有砚林,我的师兄,他……”
“你喜欢他吧?”
“嗯。”九千没有逃避,然而,想起这个人,和这声喜欢,却内心毫无波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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