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业国后裔

　　里面倒是宽敞的很，一点不亚于伊泽的御书房。
　　只是大归大，却阴暗潮湿，光线也不充足，只有高高的一个天窗，射进一点光亮，再投射到桌上，也仅书本这一小部分位置可以照得清楚。这似乎更有助于专心致志吧？九千摇摇头，也不顾这么多，她急于知道真相，也想证明自己心中所想的。
　　“怪志之类的内容记载的还真不少？”
　　九千边翻看边自言自语，倒是一旁站在那里打哈欠的小香子闻言一下来了精神，“可不是么，殿下，这宫里的怪事，可多了。”
　　“咦？”九千倒不看书，歪头看小香子，“怪事？”
　　小香子见九千在意，便也露出更加神秘的表情，声音都压低了，“殿下，您有所不知，这宫里几乎天天都出些怪事。”
　　九千皱眉，“什么怪事？”
　　“什么死人啦闹鬼啦，还有莫名其妙的动静儿哭声啦，就好比我那天听到的，这样的事可多了。”
　　小香子目光中在阴影中，九千看不清楚，也不确定他夸张地腔调所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她低头重新开始翻书，倏地想到了什么，又转头看小香子，“你来宫里几年了？”
　　“奴才自记事起就在宫里了，净身后当差做事，前后加一块儿，也有九年多了。”
　　“嗯，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娇娇公主的传闻？”
　　“当然有了，关于她的也不少。”
　　“哦？都是什么？”九千倒是感到自己费劲周张，却忘了问身旁的人，“有没有你说的什么怪事？”
　　“怪事倒没有，就是听说这娇娇公主好象会邪术。”
　　“邪术？”九千想象着那个画面，“怎么听说的？”
　　“据说这娇娇公主自出生就给这宫来带来了大瘟疫，后来被从去和亲，不出一年，就把两个边境的小国给灭了。她回宫后呢，也没有再嫁人，而是出门游历江湖，这一出就是十几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只知道皇上派去跟踪她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了，听说就是被她害死的。然后，待她回来之后呢，她便开始闭门不出，埋头写着什么邪术秘笈，后来这些邪术被流传到了北边那个边城，叫什么白，还是黑来着的……”
　　“白石城？”九千替他说了下去。
　　“是是，就是这个白石城，所以后来在那座城里，才发生了好多怪事。”小香子的表情，看上去对自己所说的事使笃信不移。
　　“简直一派胡言！”九千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尘土飞扬。
　　“殿下饶命，奴才多嘴，奴才该死！”小香子噗通跪下，开始掌嘴。
　　“好了好了，谁叫你跪了？”九千有些不适应，她到现在也还不适应，自己的身份很是尊贵她知道，但这种能掌控人生死的身份，她并不习惯。她叹了口气，看着站起来，战战兢兢地小香子，“你你以后不要再对人说那些了，你听说的都是假的，娇娇公主是个非常好的公主，她为辛国做了很大的牺牲，甚至付出了自己的一生幸福。她出门并不是为了游历江湖，也没有害死别人，而是那些人为了保护她，心甘情愿为她死的。你想想，一个人，若不是真的值得被爱，又有几个人为了保护她肯为她去死呢？”
　　小香子还小，似乎并没有听懂九千的话，但目光中透着智慧和思忖，他点点头，“殿下，奴才懂了，不会再说了。”
　　“还有，娇娇公主写的也不是什么邪术秘笈，而是她的一生。”
　　小香子再点点头，那表情和目光，九千看得出，他长大了一些。
　　看样子，问了他也是白问，九千继续埋头翻着史记。只不过，里面记载的，反而不比小香子说的靠谱多少，离奇的就更多了。尽管不是诋毁娇娇公主名誉的，可也都夸张的很，她有些失望。一本接着一本，时间也过去了不知多久，她怀着身孕，坐久了，腰都有些疼了。
　　“殿下，奴才扶您起来走一走吧？”小香子尽管年幼，倒是有些眼色的。
　　“不必了，看完后，走回去便是散步了。”九千自诩没有那么娇弱，还是坚持翻阅着，已经是最后一本了，也是记载着娇娇公主的晚年，时间大概是从她安心回宫后的第二年开始的。
　　通过那本手卷，在九千的记忆中，娇娇公主应该是写完之后不多久，就死去了。没有记载她是怎么死的，刚刚那些史记中，说她是生病。但她以为，她的死因应该更蹊跷才对。这最后一本，记的也大多是娇娇公主晚年的平淡故事，只除了其中一页。那里有一张图，是夜，娇娇公主站在桌前，微弱的灯光，映照出墙上一道身影，只不过，诡异的是，那道身影并不属于娇娇公主，而是身形高大，发型看上去像个男人。画中的娇娇公主，应该是面对着那道影子，伸出了两只胳膊，像是在与那道影子拥抱。
　　画功很逼真，是以看上去很是恐怖。但九千明白，那道影子不是别人，正是项城太子。
　　她看下去，所记载的正是某一夜，娇娇公主回宫，带回了一具尸体，是负责保护她安危的死士力先生。这位神秘的力先生从未露出过面孔，也无人知晓他的年龄和来历。但皇上却莫名地十分信任他，命他千里迢迢跟随着娇娇公主。这是自然的了，因为只有曾皇爷爷才知道，世上唯一会拼死保护娇娇公主的，只有他了。
　　只是力先生死了，娇娇公主似乎并没有太过伤心。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尤其是送葬之后，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书中像是在写着什么东西。然而，很快地，在自己的父皇驾崩，皇兄登基大典之后，她再度收拾行囊出发了。这一次，她很快便回来了，回来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红这皇宫一步。
　　而关于她的诡异的传闻，便是由那时候开始的。听闻娇娇公主回宫之后，夜夜房间里掌灯，并自言自语。有时不像是自言自语，像是和什么人在交谈。有多事的宫女和太监趴在门口偷听，听来的是娇娇公主的喃喃低语，如泣如诉，却没有一个人听真切到底在说着什么。直到书末，也并没有描述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和内容。
　　只是九千明白了，在自己替换娇娇公主灵魂的那一夜，在同一个的房间里，娇娇公主和项国太子因为时空交错，反而灵魂相见了。自那之后，娇娇公主想必是有了和他见面的方式，无论是借着影子还是其他，至少她明白了项国太子的良苦用心。
　　这便够了！
　　九千感谢这一次经历，纵然不明不白，但她已然替娇娇公主完成了夙愿。
　　至于那本手卷，想必是她故意命人送去白石城的。留在宫里，还是送到哪里，都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她完整地记载了自己的一生，并与心爱之人想见，她也圆满了。
　　天窗照射来的光线已是昏暗的了，九千只觉眼睛酸涩，抬起头，天已是黄昏了。光线很暗，但又不足以点灯，她便收拾了摊放着的满桌子的书，“小香子，传邢大人来。”
　　“是！”
　　不一会儿，两道脚步声传来，邢雁来远远见到九千在收拾，急忙行礼后，便道，“殿下请放着，奴才来收拾，您不知道哪一本放在哪本上。”
　　“咦？”九千不解，“不是按年限来放么？”
　　“当然不是。”邢雁来摇摇头，“我们史馆，自然有史馆摆放的方式。”
　　九千诧异，倒也没多问，起身，“那交给你了。”
　　“殿下且慢行，奴才这里有个字条，是要交给殿下的。”
　　“咦？”九千不解，“字条？谁给你的？”她自认并不认得眼前这个人，也不可能是有什么人会拿一个与自己素不相识的人当中间人来传播传话的。
　　邢雁来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脸，自然也就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双手举得高高的，将一张字条举到九千面前。
　　九千皱眉，下意识地拿了过来。尚有些防备意识，并没有打开。
　　“殿下请放心，拖我给您带字条的那个人说，如果您怀疑，就问您一句，怎地还不信他？”
　　九千闻言震惊，这岂不是当初在火海之中，清明所讲的话？是啊，筱筱唐瑛师傅……她被很多人三番五次地骗，都选择了再次相信，唯独清明，其实同没有一次背叛她，她却总是怀疑他。然而，这和手上的字条有什么关联么？
　　她忍不住了，迫不急待地打开字条，只看到两个字等着。
　　咦？
　　这不是清明的字迹，她还是怀疑。
　　“殿下。”邢雁来大再度唤她。
　　九千还未来得及问，只见他抬起头，表情凝重，“殿下，我是项国公主和业国太子的后代。”
　　“什么？”九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那个项国公主不是以身殉国了么？”
　　邢雁来淡淡一笑，“她在殉国之前，便生下了一个孩子。后来流落民间，只是我们并不知晓项国太子后来的下落，却没有忘记要复国。”
　　“复复国？”九千感到脊背一阵阵发凉，眼前这个人，他要干什么？
　　“殿下莫慌，奴才什么都不想做。”邢雁来说，“奴才跟从自己的父亲，奴才的父亲也跟随他的父亲，这么一代又一代地传下来，我们秉持着一个信念，但却其实早已没有了复国的能力了。只是辛国人从未放弃寻找我们，直到奴才被抓到为止”
　　邢雁来说到这了，气氛便更加凝重了。是啊，被抓到了，后果是惨重的。他被净了身，再也不会像自己父辈，祖辈一样，带着自己的孩子，灌输着复国的念头。
　　“殿下，奴才其实是戚国的细作。”
　　“咦？”这一切太巧合了，然而却在情理之中，他们这样的身份，被另一个国家的人利用，岂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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