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刀锋行动8

&65279;1982年·苏联，哈萨克斯坦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阿斯塔纳，103号基地

        自从苏联国防部在两年前的那次震惊所有人的秘密会议上公开了彼得计划后，103号基地中的科学家们在接下来的每天里几乎都在没命的工作。虽然工作量繁重，但上级给予他们的待遇估计是全苏最好的科学家待遇了：一天有四餐，除了严格按照营养搭配设计的早餐、丰盛可口的午餐晚餐之外，他们还享有下午茶。下午茶是品质一流的红茶，整个基地数百名科学家每天消耗的红茶数据惊人，但对于这一点，科学家们从来不用担心红茶的供应会出现困难。因为对于苏军来说，红茶是他们的军队口粮之一，自十八世纪开始，俄军就把红茶作为军队的必备战斗口粮。因此，区区几百个科学家消耗的红茶，对于此刻在阿富汗驻扎的十万苏联红军每天消耗的红茶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库洛佐夫喝了一口红茶，将注意力重新转回了关于核聚变的研究资料上。从1980年初来到这里已经两年多了，库洛佐夫每天晚上做梦都是核聚变。对他来说，可控核聚变就像一个性感美丽却无比傲娇的女郎，怎么样都追不到手。不仅仅是他，他的好伙伴加里洛夫，也陷入了研究的困境，至少在过去两年里，这家伙除了发牢骚，就是喝酒，都没怎么听他深入探讨过彼得计划的研究进展。看着桌子上累积得如山高的书籍和资料，库洛佐夫脑袋就发晕，他决定再到实验区去看看，与其在办公室里挖掘理论，他更愿意去实验区欣赏过去两年耗费巨大资源建成的新型托卡马克装置（这种装置是一个能够产生足够强的环型磁场的装置，在这个环型磁场里，用于聚变反应的原子核能够沿着磁力线进行螺旋运动，这样一来就不会使原子核脱离控制）。想到这里，库洛佐夫拿起椅子上的那件略显陈旧的白大褂，起身朝办公室外走去。

        实验区距离科学家们的办公区有一定远的距离，在到实验区的路上，到处都可以看到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守着基地的每一个重要通道。刚来到这里时，库洛佐夫和其他科学家一样，对身穿军装的人特别反感，尤其是这群人动不动就亮出自己携带的武器。时间一长，库洛佐夫对这些士兵已经没有了感觉，有些时候他甚至同情这些年轻的士兵，把青春都耗费在了这冰冷的地下基地。

        “滴！”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库洛佐夫面前的一道金属大门应声而开。刚刚他使用自己的通行证，刷开了这道略显古老的大门。在这扇厚重的防爆门后，就是整个103号地下基地的核心区域了。实验区在这片被重重保护起来的天地里每天有条不紊地进行运作，库洛佐夫一眼就可以看到那个令人惊叹的装置——托卡马克聚变实验反应器。这个凝聚了全苏联所有核科学家全部心血的可控核聚变装置，此刻正静静地呆在实验区的中央，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在它的周围，许多戴着蓝色安全头盔的维护人员正紧张地工作着，库洛佐夫可以看见他们隐藏在头盔下的泛红的眼睛。

        “怎么？理论又陷入困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库洛佐夫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加里洛夫。

        “是啊，我的脑子都要爆炸了。”他自嘲地笑道：“你呢？”

        加里洛夫和库洛佐夫一同看着在托卡马克装置上忙上忙下的那些维护工，说道：“昨天和他们一样，忙了通宵。”

        库洛佐夫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加里洛夫那布满血丝的眼睛：“什么？通宵？装置出了什么问题？”

        加里洛夫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线圈出了问题，磁场的强度不够。”

        库洛佐夫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加里洛夫伸手搭在他肩上，轻松地说道：“放心，这是小问题。你应该看到的是，我们过去两年已经不断刷新q值了（q值，即能量增益因子，可控核聚变输入的能量必须小于输出的能量，核聚变产生的能量才能实际应用）。”

        “我没有担心这个。”库洛佐夫看了看加里洛夫，说道：“我当然对你这个核工程专家很有信心。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加里洛夫看着他问道。

        “只不过，你不觉得，彼得计划还是有问题的么？”库洛佐夫看了看周围，除了距离较远的维修工之外，一些科学家同样离他们较远，至少听不到他的说话。

        加里洛夫交叉抱着手臂，盯着库洛佐夫：“你是什么意思？”

        库洛佐夫靠近加里洛夫几步，低声说道：“两年了，你难道真的觉得我们国家突然集中力量搞核聚变研究，仅仅是为了无限的能源和所谓的聚变发动机？”

        加里洛夫眉毛一扬，一副诧异的神情：“怎么，难道不是这样吗？”

        库洛佐夫再次看了看四周，说道：“我们国家搞核聚变也不是第一次了，第一个托卡马克装置在1954年就建立了，可是为什么偏偏到了现在，国家使出吃奶的力气来搞核聚变？为什么1954年不搞？”

        加里洛夫看着库洛佐夫，露出了笑容：“哈哈哈，你想多了库洛佐夫，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库洛佐夫暗骂一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整个基地几百名科学家，是不是都像我们两个一样曾被叫到克里姆林宫？你又想过没有，把几乎全国的核专家都聚集在一个基地里，是多么的危险！”

        加里洛夫收起笑容，说道：“那你认为，我们在这里究竟是干什么？”

        库洛佐夫沉默了一会儿，将视线转向那台托卡马克装置。“我也不清楚，但是，我从心底里感受到了不好的预感。”

        “得了吧兄弟。”加里洛夫拍了拍库洛佐夫的肩膀，“我看你真的是胡思乱想了。席勒将军说得很清楚，国家集中人力物力就是为了第一个搞出可控核聚变。你这个阴谋论者可别在这里故弄悬虚啊！”说完，他不由分说一把架住库洛佐夫，朝托卡马克装置走去。

        在库洛佐夫和加里洛夫两人身后几十米，一个黑影隐藏在一片管道电缆后，犀利的眼睛紧盯着两人的背影。“目标暂时没有什么异常。”这个黑影不知道对谁说出这句话。

        远在103号基地办公区的高级领导人办公室里，一身笔挺军装的席勒将军按下通话器的按钮，说道：“嗯，继续严密监视目标。”

        在席勒的对面，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端坐在皮椅上，面无表情。

        “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中，请莫斯科方面放心。”席勒恭敬地对着西装男子说道。

        “嗯，这样最好。他们两人是整个计划至关重要的一环，我希望你能一如既往地保证他们两个不会出任何莫斯科不想听到的意外。”西装男子点了点头，他西装上的三枚红旗勋章在办公室的灯光照射下反射出猩红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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