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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刀与情


一日分为十二个时辰,对于普通人来说总有一段自己最喜欢度过的时间,这时间可能是清晨,也可能是黄昏。

        钱百万不是普通人,但他也有自己最喜欢度过的时光,那就是午后。

        在午后,老钱一般都会躺在自己那满是污垢的躺椅上。

        椅子摇呀摇,将他带入梦香,说不出的惬意自在。

        这个习惯已经不知伴随了老钱多久,那是雷打不动的,但往往习惯总有被打破的一天,对于老钱今儿就是这样的一天。

        因为一名年轻人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那男子身着劲装,模样英俊,只是脸上那仅存的一丝稚气也消失了。

        他眼神凝视着老钱,不曾丝毫转移。

        “快一年了吧?”

        对于过去,老钱从不喜欢回忆,因为他自认为过去有太多的失败,而未来才有希望。

        同样从不喜欢回忆过去的老钱想起了一年前年轻人的样子,他见证了这个年轻人的成长。

        这个年轻人叫魂安,但无论是对于老钱还是魂安来说这成长还远远不够。

        “你准备好了吗?”

        要是以往,在自己午睡时来打扰自己,那老钱一定会朝着魂安骂骂咧咧的让他滚蛋,但今日老钱破例了。

        准备什么?当然是舍生忘死的拼命,是摒弃一切杂念,心中唯刀,无它尔。

        老钱这么问了,那就意味着他知道魂安准备好了。

        因为老钱知道这个年轻人无比渴望变强,也深爱着心中的那把刀。

        这感觉如此强烈,他认为自己不会看错,自己的眼光不会错,魂安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但老钱这次错了。

        “师父,您对我的栽培之恩,大恩大德莫不敢忘。但这刀我学不来,特来辞行。”魂安对着老钱恭敬的跪倒在地,拜了一拜。

        这是魂安第一次称老钱为师父,但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一拜过后师徒情缘已尽。

        “什么?你说什么?”

        老钱瞪着眼珠子,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不能相信自己看好的年轻人居然就这样放弃了,思考了那么长时间就得出这样的答案?

        怎么可能?尝过了天武刀的滋味,他怎么能说不学就不学,这不可能!

        但内心千万般不愿相信,事实就是如此,魂安苦笑着接着说道:“与师父拔刀相向、生死相搏,我实在无法做到,天武刀不学也罢!”

        好一个不学也罢!

        “你!”

        老钱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他想要骂魂安,但看到魂安决绝的表情,又硬生生噎住了,只吐出了一个“你”字。

        “天武刀被称为魔刀,所谓魔刀就是要斩断七情六欲,心中只有刀,你留恋尘世的滋味,如何能练就至强的刀法?”

        事已至此,老钱反而平静了下来,他耐心对魂安劝说着。

        魂安当然知道,半个月时光,他思考了很久,挣扎了很久,最终才做出了自己不会后悔的选择。

        不仅是因为割舍不下情欲,还是因为他知道老钱那条路那不是他要走的路。

        “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适合我的刀法。”

        就算没有,那我也要硬生生踏出一条,魂安早以下定决心,不会因为老钱三两句回心转意。

        “哈哈!”

        “小儿好生狂妄!”

        赤裸裸的嘲笑,老钱看着魂安不住摇头,叹息道:“也是,人不轻狂枉少年。”

        之后老钱气势陡然提升,他说话铿锵有力:“天武刀就是这世上至强的刀法!”

        “还有这世上所有的绝学都是如此,不抛弃尘世的感情,你心中有杂念,又如何踏上那武道的巅峰?又如何成就神位?”

        “有舍才有得,想我天武宗老祖如此精彩绝艳也不过如此,你还待怎样?”

        这一字一句如同一柄大锤,硬生生锤到魂安的脑中。

        强大的压迫感,这压迫感远远不是悯绫燕能比的,魂安感到自身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自己就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小舟,不能左右。

        这才是老钱真正的修为,魂安面露痛苦之色,但他还是挺住了,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不成神有如何?”

        “不成神?”老钱喃喃道。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用满是向往的表情说道:“成神,那是武道的极境,也是武者最高的荣耀,每一位武者都应该穷极一生去追求的境界!”

        “为了这个目标,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任何代价也是值得的!”

        “而你竟然轻轻松松说出这种话,你根本不配当武者!”说到此,老钱的表情猛然一变,凶狠的瞪着魂安,眼中全是失望。

        老钱散发的气势也随之攀升,强大的压迫感让魂安甚至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我打磨你的心境,陪着你试刀,锤炼你的刀意,如今你根基已成,却说不学就不学?说放弃就放弃?”

        “好!”

        “好!”

        “你给我滚吧!”

        老钱大手一挥,别过头去,不再看魂安一眼。

        随着老钱的转身,强大的压迫感也瞬间消失。

        魂安随即松了口气,看着面前苍老的背影,又朝着老钱拜了三拜。

        授业之恩重如泰山,但不能因此被这份恩情左右自己的命运,魂安愧对老钱,但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去选择。

        转眼望去,少女正站在远处,亭亭玉立。

        “小七,我们走吧!”

        “好的,少爷。”

        “等等!”

        正在魂安和小七想要离开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将他们叫住了,这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就是老钱的声音。

        “师父,你还有什么事吗?”魂安回头诧异的问道。

        “什么事?你小子说走就走,为师同意了吗?”老钱气鼓鼓的回道。

        “啊这。”

        魂安先还有些不解这老头是搞那出,马上就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凑到老钱身边低声说道:“师父,我现在真没钱了,等我有钱再孝敬你。”

        “砰!”

        老钱照着魂安的头上就是一个爆栗,气的脸红脖子粗,骂道:“小兔崽子,你把为师当成什么人了!”

        “什么人?”

        “那当然是贪财好酒的老痞子呀!”

        魂安心中对老钱有着清晰的认知,但嘴上自然不会说出来,这不是找死吗?

        但要是对着老钱就是一顿拍马屁,说什么您英明神武,仪表不凡,乃一代大侠。

        魂安还真说不出口,实在太违心了,他只能对着老钱嘿嘿直笑,还是让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我的意思是说,我又没说不让你学天武刀,走什么呀?”看着魂安一脸贱笑,老钱的老脸也是一变,笑呵呵的说道。

        “我擦,这变脸比翻书还快。”

        魂安看着老钱光速变脸心中纳闷,想着老头不会没安好心吧?

        “你不是刚刚让少爷滚的吗?我们走怎么了。”这时,小七娇声娇气的插嘴道。

        “哼!”

        老钱冷哼一声,想着自己好像刚刚确实说了。

        一阵语塞,老钱只得摆出一副无赖模样对着小七说道:“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一边玩去!”

        小七露出个鬼脸,吐了吐舌头跑走了。

        “可师父,我再也用不出天武刀了,还怎么跟你学习呀?”小七走了,魂安好奇的问道。

        心中装着感情,魂安再也找不回之前那种握刀的感觉了,他又如何练天武刀呢?

        那知这话一出,老钱脸上露出鄙夷之色,说道:“你顶多就是摸到了天武刀的一点皮毛,还差的远呢。”

        鄙视完魂安,老钱又接着说道“虽然心境差了点,但根基有了,也并无不可。”

        “再说我辛辛苦苦调教你一年,你就想这么跑了,门都没有!”

        原来最后才是重点呀。

        魂安一阵无言,他承认老钱调教是调教了,只是这调教不是让他下湖摸鱼,就是揍他一顿,有何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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