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际遇

转眼间，过去了三年，也是这一年，兄妹俩没有再东奔西走了。

        这一日，杨戬做工回来，刚到院子口，便飞来一把镰刀，杨戬斜身后退，恰巧躲过一个袭来的身影，杨戬右手探出，攥住打来的一拳，身子又一拧，便将之扔了出去。

        “啊啊啊……二哥……”杨戬忙冲上去把人接住，杨芙跳下地，撅嘴道：“二哥，你教我的武功是不是要比你学的差一些，为什么我连一招都过不了？”

        杨戬安慰道：“二哥比你大八岁，只是力气大一些，等你长大了，便能赢过二哥了。”

        杨芙撇嘴，道：“等我十三岁了，你就二十一岁了，你当我还是五岁孩子会被你骗吗？”

        杨戬咳嗽两声，这三年两人无论流浪到哪里，杨戬都不许杨芙出门跟着他，杨芙每天想尽法子要跟着杨戬出去，不知道给杨戬设计了多少陷阱。

        但杨戬一次没中，并且很快将院子门锁好，跑得人影都没了。

        但渐渐杨芙也反应过来，哪有人学武功还到处跑啊？而且无论到哪一个地方，都有人教武功。

        杨戬只能说了实话，说自己在外做工，武功是他看别人练时学的，好在他早已料到瞒不过杨芙，换了一份清闲工作。

        而可喜可贺是，即便知道杨戬会撒谎，杨芙也没有怀疑过杨戬第一个谎言。

        杨戬微笑道：“芙儿，你学武已然比二哥当年快很多了，不要心急，习武这种事情要慢慢来。”

        杨芙没精打采的撑着脑袋道：“可我想明天就能赢过你。”杨戬看着这八岁娇俏女孩儿小大人一样的模样，不禁伸手揉揉她的头发，道：“那芙儿加油啊。”

        杨芙由杨戬摸着脑袋，问道：“二哥，你明天做什么啊？”

        杨戬迟疑了一下，道：“上山采药。”果然下一刻，杨芙叫道：“我也要去。”

        杨戬甚是无奈，他虽然在五岁的时候把杨芙带到山上去，但那时是因为没有办法，这些年左哄右骗的，好不容易让杨芙在家里“乖乖”呆了两年，怎料她又要往外跑了？

        杨戬现下虽换了工作，但上山采药，他总是往险处跑，因为那样能找到更珍贵的药草，因此并不想让杨芙一起。

        杨芙磨着非去不可，更抬出自己五岁就能上山采灵芝的事情来作证，虽然她没能采到灵芝，但也都平平安安的，杨戬给缠得无奈，这才同意了。

        从这天起，杨芙便日日要跟着杨戬出门，软磨硬泡的，而杨戬已开了一个头了，就再没法把妹妹关着了。

        这天在山北的峭壁下发现了几株极名贵的灵芝，杨戬忙将妹妹忽悠到另外一边去，让她自行玩去，生怕杨芙想起年少的梦想，今天打算梦想成真。

        杨戬自己结了长绳系在身上，绷下山崖去挖那灵芝。“秦老夫子最近正需要灵芝合药，应该会出个好价钱的。天气转暖，也该给三妹做几身新衣服了。”他默默想着，难得显出了几分喜色。

        杨芙总觉得又被哥哥骗来，寻找过去，走一会儿，累了，便停在一棵老树下休息。

        她见树下有野草野花，信手摘下编了个花环，突然大树上一根粗偌无比的枯枝斗然下垂，冒出一股黑烟来。

        好在杨芙这些年练武，警惕不少，她一跃而起，往后退开，但还是吸入了一些，但见那枯枝折过一半，露出斗大的三角尖头，一条长长的红信伸出。

        杨芙脑袋有些发晕，手上花环掉在草地上，她还没明白过来自己中了毒，大叫道：“好一条大蛇，看我的厉害。”

        杨芙挥舞自己手上的镰刀，冲上去，她也是真的莽撞，自觉学了三年武功，虽然打不过二哥，但也不是一般人……一般兽可以相比的。

        杨芙一刀劈下去，那蛇猛一缩头，躲开了去，杨芙见它躲开，不知道这只是蛇在试探，只当蛇怕了自己，不禁哈哈一笑，喝道：“吃我一刀。”

        她也不知是看哪个话本上学来的，只觉这一句当真威风，她将镰刀挥舞得威风凛凛，向蛇冲去。

        那蛇吐着舌头，在地上滑动，躲开几刀后，明白面前这小东西的速度不过如此，当即长大嘴，一口咬过去。

        杨芙万万没料到这蛇这么凶猛，一时吓得呆了，就在这时，一柄砍刀横里伸出，血光四溅，将那大蛇未及收回的红信削去了小半。

        正是杨戬听到三妹惨叫，提气跃上崖顶，出其不意地攻了大蛇个措手不及。他照准蛇头又是一刀笔直劈下，当地一声如中铁石，那蛇吓了一跳，又负痛于舌上伤口，身子一蜷将整株老树折倒在地，倏忽不见。

        断树边遗了老大一张的蛇蜕，长达丈余，骇人之至。

        杨芙瞧见杨戬，只高兴喊了一声“二哥”便晕倒过去。

        （解毒过程，二哥有点惨，因此这里就跳过跳过。大概就是原杨莲的毒，要由他人以自身为药引过渡，杨戬又上山杀腹蛇妖，取它洞穴里的草药，好不容易给杨莲吃了，杨戬在屋子外昏迷了，此时女娲出现了。）

        杨芙给杨戬灌了解药后被关了三天，杨戬也在门外晕了三天。

        杨戬打开门，小杨芙已哭晕在屋里，脸上又是泥，又是泪，涨得通红，想来是声声唤着二哥而晕去的。杨戬心中一痛，歉疚之至地将她搂入怀里，用衣袖为她拭去泪水。拭了一会，才发现自己昏迷时手中紧攒了一物。此时松开一看，正是那块金锁。

        “它是爹用你娘的金钗特意赶出来的礼物，傻孩子，今天可是你十三岁的生日啊！”三年前那个温暖的中午，那些人和声音又浮现在心头。杨戬身子一颤，不自主地抱紧了妹妹，神色惨然。

        有心叫醒妹妹，却是不忍，更不忍面对离别时的感伤。犹豫了半晌，杨戬狠狠心站起身来，横抱着她步出门外。

        一道明净的光芒从上空注下，将杨莲轻轻裹住，悬空浮起。杨戬急道：“且慢，娘娘！”

        光芒上升之势略停，杨戬万分不舍地摸了摸妹妹柔嫩的小脸，将手中金锁戴在她颈上，低声道：“爹，您在天有灵，须保佑她事事平安。天，你若有眼，便将我这三妹的苦难不幸，全转来由我杨戬担当。我害她不浅，那便用我此生的所有来补偿了罢！”

        女娲暗叹一声：“痴儿！”金锁戴上，光芒缓缓收回。

        女娲端详着怀中的小杨莲，颇感惊讶道：“这女娃也甚有福相，仙缘极重。过此劫难后，必能事事顺利，万事如意。”

        须知这世上少有人有如此福气，竟连女娲也不禁为之动容。

        杨戬一喜：“真的么”又忙对女娲拜下，道：“芙儿从此，便全仗娘娘庇佑了！”

        女娲带杨芙回了女娲宫，醒过来后吓坏了，可一瞧见女娲，不知怎么的，就有了温暖的感觉。

        女娲向她解释了身份，又告诉她杨戬已去了昆仑山学艺，以后杨芙要跟着她学艺了。

        杨芙懵懂的点点头，模模糊糊的明白她和哥哥又换了一次住所，只是这一次杨戬连晚上都不回来了，要长期在昆仑山学武。

        杨芙小嘴一撅，又生气杨戬的气来，心想：“那总得跟我说一声再走啊。”

        杨芙从此就在女娲这里住下了，女娲安排妥仙吏侍女专职指导杨芙的修炼，照顾她平素起居。

        仙术道法，星相琴棋，日日学不完的功课，却又不枯燥乏味。闲暇了便在别苑的花园中玩耍休息，但时间一长，杨芙又受不住了。

        二哥怎么还没来看我？

        那昆仑山又有什么好东西，能迷得他一年两年都不来看我一次？

        二哥不是每天都说最喜欢我了么？怎么还不来看我？

        杨芙终于忍不住了，本想着杨戬总会来看她的，但谁知道这么久都不来？

        她这些年日日和杨戬呆在一起，早已习惯依赖杨戬了，能在女娲这里呆两年，已经是在跟杨戬赌气了，现在看来杨戬根本就不想她这个妹妹。

        杨芙又气又难过，但她想见这个哥哥啊，女娲是恩师，可杨戬却是她亲人。

        这些年女娲已告诉了她，爹爹和大哥都已经死了，她的亲人只剩下不知关在何处的瑶姬和二哥杨戬了。

        至于玉帝就算了，从小没生活在一起，又害死了她爹爹和大哥，还能指望她认亲吗？就怕她去认亲，只能换对方一记天雷呢！

        杨芙说干就干，立刻前去求见女娲，女娲听见她说要去见哥哥，叹道：“是了，你们兄妹二人，都是一直牵挂着对方，你去瞧瞧他也好，欲速则不达，旁人都劝不动他，只盼你能多劝劝。”

        杨芙不明所以，但听出杨戬也想念她，不禁大为高兴。

        女娲派人送她去昆仑，她学艺不过两年，腾云都只是勉勉强强，若在路上遇到个妖怪，那就危险了。

        在女娲的护送下，杨芙终于到了一座孤峰上。

        那孤峰险峻之至，下临万丈深潭，悬如笔削。顶处积雪上洒了落霞，衬着四围苍翠如染的山色，遗世而独立。

        女娲的侍女带杨芙到了玉鼎真人的洞府，杨芙见到了一位清俊的仙人，他默然坐在洞府中，玄衣映雪，身周一环金色光晕，身上气势凛冽，是杨芙生平仅见。

        杨芙呼吸都不由一停，哥哥便是在跟他学仙法么？她本觉得自己师从女娲，已是极了不得了，结果今日一见玉鼎真人……

        咳咳……不是她不尊敬师父，但玉鼎真人看起来要厉害好多啊。

        杨芙心头一酸，难怪二哥乐不思蜀呢？

        额，又是哪里学来的成语，她这些年左女娲宫里学习，时不时去玩耍女娲宫的各种法器，这便是从时光轮里听来的。

        侍女引她拜见这位玉鼎真人，杨芙盈盈下拜，尊敬道：“杨芙拜见玉鼎真人。”

        玉鼎真人抬手道：“起来吧，你便是杨戬的妹妹。”

        玉鼎真人声如寒泉，但语气却隐约有一丝对杨芙的喜欢，他爱屋及乌，既是杨戬的妹妹，自然要温和一些。

        但杨芙半点没听出来，答应道：“是，真人，杨芙可能见哥哥一面。”

        玉鼎真人一默，怎么一来就要见戬儿，戬儿正是练功的紧要关头啊，玉鼎真人微抬眼帘，瞅杨芙一眼。

        杨芙立马露出一个灿烂甜美的笑容，玉鼎真人一愣，倒少有人对着他这么笑的，这丫头胆子不小。

        杨芙想了想，不待玉鼎真人开口，又道：“真人，娘娘说欲速则不达，说让我劝劝哥哥，真人，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是让我先见见哥哥吗？”

        玉鼎真人微怔，缓缓点头，道：“也罢，戬儿，出关见故人了。”这一句自然是跟杨戬传声了。

        杨芙见玉鼎真人不回答她，心下嘀咕：“等会儿见二哥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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