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件事

第二日，清晨的落霞撒在山峰的雪上，像给山镶了一道金边，一条人影静静站在雪里，玄衣映雪，散发披肩。

        杨戬紧握拳头，一会儿想着，不知道杨芙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一会儿想着，怎么能劝得杨芙回女娲宫里去，一会儿又想他昨天便不该一时口快，答应她三件事情，也不知道她会要求些什么。

        房间里杨芙缓缓睁开眼来，望见房间顶上是石壁，不是以往的宫殿顶，不由的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不在女娲宫了，

        想起昨日杨戬答应了她三件事情，杨芙当即高兴起来，翻身起床穿衣，等到穿戴完毕，她却不下床，开始喊人：“二哥，二哥。”

        洞口外杨戬忙应声道：“芙儿，怎么了？”

        杨芙有些意外，听声音二哥就在门口啊，不过正好，杨芙笑道：“二哥，昨天说好了的，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杨戬下意识站直了背脊，若在从前，无论三妹说什么，他定要给她办到，但现在……

        一大早就偷偷关注这边的玉鼎真人也竖起了耳朵。

        杨芙双手作喇叭状，未出声，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杨芙稳了稳，喊道：“第一件事情就是，二哥，进来抱我起床。”

        玉鼎真人顿时目瞪口呆：“……”

        这就是第一件事了？我是不是耳朵坏了？

        不是，你昨天那么艰难的让戬儿答应的三件事，就这样用出去一件？这算什么？

        杨戬猛地松了一口气，一夜的担忧在这口气中尽数吐出胸口，等反应过来，自己也不免觉得好笑，三妹如今才十岁，怎么会像他们一样想那么复杂？

        杨戬笑了笑，说道：“好啊，那芙儿，我要进来了。”

        “可以进来啦。”杨芙的回应也很快，几乎是在他话音未落时就开了口。

        杨戬习惯的伸手在洞门上扣了扣，示意自己正往里面走。

        他忽然有刹那的失神，男女七岁不同席，自杨芙七岁后，他要进她房间便会先这样询问敲门，两人虽分离两年，习惯却一点没变。

        这两年，时光变了，可他们两人还是从前一样，甚至没有半点疏离之感。

        杨戬微微摇头，散去了那些思绪，挥手打开洞门，一进去便瞧见床榻上的杨芙，她似乎全不记得昨天的生气了，正笑嘻嘻的张开手臂，等着杨戬过去抱她。

        杨戬忍俊不禁，连他都没注意到自己步子有多轻快。

        杨戬伸出双手，一手扶住她后背，一手环过她腿弯，轻轻一托抱了起来，杨芙高兴得像只小鸟，指挥道：“二哥，走，去真人那里。”杨戬微笑道：“好。”

        双臂间娇娇软软的一团，像抱了一团轻飘飘软绵绵的云朵，难言的欢喜宛如春日的花朵，飞快的开满了心间，杨戬只觉好似整个世界都捧在了他怀里，甚至有些舍不得放下妹妹，脸上不禁现出了温柔的笑意。

        杨芙偎在他怀里，得意的晃了晃两条小腿，又仰起头兴奋道：“二哥，二哥，现在我要说第二件事了。”

        隔了几道石壁的玉鼎真人刚刚失望完，又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小丫头，大胆点啊！看看这徒儿傻笑的样子，你现在说什么，他都能答应你啊！

        马上，杨芙就大声宣布道：“第二件事情，我要吃你做的早饭。”

        玉鼎真人好悬没把手里的竹简砸出去。

        杨戬高兴的应道：“好，你想吃什么，二哥给你做。”杨芙贪心道：“什么都要，二哥你会的糕点，都做一遍吧，真人要不要也吃，等会儿叫他一起。”

        杨戬有些迟疑，他来此两年，从未见师尊进食过甚么东西，他刚来时还需要吃东西，师尊便指了山下说，山中有仙果，你自己去摘，仙果能酿酒，你自己酿去。

        玉鼎真人只当杨戬跟普通神仙一样，吃点仙果，喝点琼浆玉露便可活得好好的。

        杨戬还小，从未喝过酒，他在山里摘了仙果后，想着也许玉鼎真人要喝，便试了试酿酒。

        可惜他们家里没有人喝酒，也没有人酿酒，他自然也不会了，折腾了两日，只倒腾出些果汁来。

        玉鼎真人对他采来的仙果和做出的果汁却瞧都没瞧上一眼，而杨戬修炼了几日，便不必吃东西了。

        这些仙果和果汁不像凡人的食物会腐烂，玉鼎真人就随意放置了洞府内，直到昨天杨芙到来。（杨芙：……我吃了两年前留下的果子和果汁，二哥，真人，你们简直是魔鬼。）

        杨戬犹豫道：“等会问问师尊吧。”随后就传来了玉鼎真人的声音：“既是如此，也不好辜负芙儿一片心意。”

        杨芙格格笑得开心，说道：“二哥，那今天你可有得忙啦。”

        来到玉鼎真人清修的洞府内，杨芙挣开杨戬，下了地，两人给玉鼎真人行了礼后，杨戬走到角落，变幻出一副炉灶，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开始忙活起来。

        杨芙拉了一个蒲团，在玉鼎真人的下方坐好，看着杨戬熟练的将食材做出各种漂亮的花样，杨芙眼里满是崇拜。

        她忍不住转过头，对玉鼎真人炫耀道：“真人，真人，你看，我二哥是不是很厉害呀？”

        没出息的丫头，什么你二哥，哼，这也是我徒弟！

        玉鼎真人心中嘀咕一声，随即又自傲起来，杨戬若是平凡，又怎配做他玉鼎真人的弟子？

        见玉鼎真人赞赏的微微点头，杨芙眼睛一亮，像找到知音似的，唠唠叨叨的给他说起来：“二哥会的可多啦，什么桃花酥、桂花糕、茯苓软糕、玫瑰糕，真人你吃过桃花酥吗，我最喜欢那个了，甜甜的，有一股很香的桃花香气。”

        什么都没有吃过的玉鼎真人：“……”

        玉鼎真人幽幽瞥杨戬背影一眼，这孽徒，收得真是好啊。

        忙碌的杨戬不由身形一顿：“……”

        桌上排开了一碟又一碟的点心酥饼，桃花状的、玫瑰状的，杨芙适才说过的糕点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些杨戬后来学了，但杨芙没吃过的。

        杨芙早已垂涎欲滴了，等到最后的盘子端上来，招呼着大家一声，她便迫不及待的大快朵颐起来。

        玉鼎真人也伸手取了一块桃花酥，心想：“这就是那丫头说的桃花酥罢。”尝了一口，还行，就有点太甜了。

        下一刻，一旁的杨戬早有准备的奉上一杯清茶，玉鼎真人斜斜瞥他一眼，满意的接过，心想：“这徒儿还是不错的。”

        过了一会儿，杨芙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吃饱啦！”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几个盘子，再看看玉鼎真人面前的一座盘子山，杨芙惊叹一声：“真人，你吃得好多啊？”

        玉鼎真人：“……”这丫头不会说话就不要张嘴了，这叫多吗？我三千多年才吃十几盘子的点心，这算多吗？

        玉鼎真人看看手里最后一小块糕点，想放下又舍不得放下，想了想，一口咬下，杨戬捧着杯茶，好容易憋住了笑。

        “二哥，二哥，”杨芙转过头，竖起第三根手指，“我知道第三件事情要做什么了，第三件事，我们今天出去玩儿吧，真人也一起吧，我们大家一起出去玩。”

        玉鼎真人触不及防，呛出了声：“咳，咳咳咳……”杨戬忙给玉鼎真人拍拍后背。

        杨芙也过去帮忙拍玉鼎真人的背，边拍边说道：“真人，吃东西这么着急做什么，一会儿再让二哥给你做就好啦，二哥会做的菜也有很多……”

        玉鼎真人：“……”玉鼎真人太绝望了，他就不该对这小丫头有什么期待，除了吃喝玩乐，她能不能想一点其他东西？

        要不，还是把昨天送出去的白鹤召回来，把这丫头一起带走，还给女娲娘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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