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不配

戚无义和苏白在街上走了一会，不管怎么看，这无日峰都和平常繁华的城镇没有区别。

        戚无义问苏白：“师父，这些人都是燕飞的眼线吧，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去找护城大阵会不会有点傻啊？”

        “那怎么办，”苏白说，“你护法我去破阵？”

        戚无义也觉得不太靠谱，燕飞能够封住他的法力，显然是个修为高深的大佬，至少现在的戚无义在无日峰这个燕飞的主场上是没把握为苏白护住法的。况且要靠苏白一人之力破这样的大阵实在有些为难，睚眦又没了感应成了废铁，想要复制一把万牛窟干掉旱魃的事迹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一说起万牛窟，戚无义就想起了小龙王。

        “别想了，”苏白一下就猜出戚无义的想法，“对付旱魃小龙王出力最多，现在的它跟根草绳也没什么区别，拿去拴东西还嫌不方便。旱魃说得对，天道已崩，它们这些神兽灵仙都不成了，出点力要休息几个月才行。”

        “怪不得小龙王一直不醒。”

        借应龙之力抗衡燕飞的计划也宣告破产。

        “可是我们的行踪根本就瞒不住燕飞啊。”

        “一力降十会，”苏白脸上扬起一点儿笑意，三分玩笑七分得意，“你师父号天师，放眼天下，哪个不要命的敢跟本座叫板？”

        话音刚落，突然从一家酒肆的二楼掉下一个瓶子来，啪的一声砸在苏白头上，跌了个粉身碎骨。

        “哎哟，对不住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大胡子探出头来，“俺喝多了，失手、失手！”

        “瞎了你的狗眼，”戚无义跳脚大骂，“燕飞，我知道是你，有本事光明正大出来和我们打一场，这样耍阴招藏头缩尾的算什么？”

        那个大汉瞪圆了一双眼睛，朝戚无义吐了口唾沫：“疯子、毛病！”

        “姓燕的，你说什么？”

        “好了，”苏白掐了个决除去身上的酒水，“燕真人真是调皮，距离无日峰覆灭也有百来年了，她终日受困于此，没有一个活人同她说话，只能使些幻术，自己骗自己玩，我们何必同她计较呢？”

        苏白的话说完，戚无义顿觉周遭冷了一个度，总觉得有一些阴森森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他们，可他猛一回头，大街上来人来往，个个都很正常，似乎刚才的恶意只是戚无义多想了。

        “师父，我们该往哪里去？”

        苏白想了一会，“先去城主府吧，护城大阵应该在那里。”

        “这百八十年的，万一燕飞闲得慌把阵挪走了怎么办？”

        “那也要先去看看。”

        戚无义当然唯苏白马首是瞻，不过总算还记得顾盼归两个，于是又多问了一句。

        “我们不先去找找老顾他们吗？”

        苏白一点也看不出着急的样子，只说：“燕飞要藏人我们是找不到的，先毁了护城大阵，万一盼归他们还活着，燕飞会自己把他们送出来。或许当个人质，威胁我们不许毁阵也说不定。”

        戚无义觉得在理，便没有多想，紧跟在苏白身边一路往城主殿去了。

        两人闷头赶路，没多时就看见了城主殿。到了城主殿外，方才还挤挤攘攘的人群都不见了，周围突然变得死一样的冷清。

        苏白闭眼感应了一瞬：“护城大阵就在里面！”

        “那我们……就这样进去？”戚无义不怎么确定的问，这样是不是太潦草了，一路上什么怪事也没发生，燕飞不应该着急来阻拦他们吗？一旦他们破了阵，无日峰就随他们出入，也用不着留在这儿被燕飞耍着玩了。

        “进去再说吧，”苏白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城主殿修得像座小城，有一座高高的厚重的城门。戚无义一弹指，门被灵力推开，发出的声音刺耳又难听。

        “走吧。”

        戚无义总觉得不安，跟在后面拉着苏白的腰带，可就是这样依旧着了道。他一踏进城主殿，眼前的景物就发生了变化。

        钟鸣鸟叫，烟火缭绕，戚无义又回到了云鼎寺，这个一切故事开始的地方。

        戚无义一回生，二回熟，已经不那么慌张了，反而破口大骂。

        “燕飞，你这个……这个……小人！你干嘛老把我弄到云鼎寺，你是对这里特别喜欢还是对戚幼鱼念念不忘，你究竟有什么毛病。要打就打，要杀就杀，你藏头露尾的想干什么。我们又没得罪你，你用得着这么跟我们为难吗？

        哦，我都忘了，城你都屠了三座了，也管不上什么无辜不无辜，得罪不得罪了。杨羽在天有灵都要唾弃你，你这个不辨忠奸的混账，你也配杨羽喜欢！”

        大殿的佛像突然离得特别大，戚无义一低头才发现不是佛像变大了，而是他被一股力量拉扯着送到了佛前。

        “跪下！”

        戚无义的膝盖不听话的一下砸在青石板上。

        “燕飞！”戚无义咬牙切齿，拼尽全力要站起来，可他刚刚站起来一点，一股难以抵挡的力量泰山压顶一样袭来，又重重的把他压了回去。

        这一场灵力相抗，戚无义受了伤，一口鲜血猛的喷了出来。

        血染红了佛像的莲花座，高达数十丈的金佛睁开了双眼。

        “你可认罪？”

        “我认你大爷！”戚无义满头的汗，“姓燕的，算你运气好，要是过去……”

        “过去？”金佛垂目看着对它唾骂的凡人，“戚无义，你犯下滔天大罪，手染鲜血，为何不认罪？”

        戚无义偏过头去：“你胡说八道什么，燕飞你不用装神弄鬼，我知道是你！”

        “为何不回答？”

        “回答什么，你疯了，就以为别人都是疯子。你杀了那么多人，就以为别人也杀了那么多人？”

        金佛像传出一阵低笑。

        “自欺欺人。”

        戚无义厌烦了在这里跟燕飞打哑谜，他调动全身灵力跟燕飞对抗着，缓缓从地上站起，擦掉嘴角的血。

        “傻鸟，你自己玩吧，小爷不奉陪了！”

        戚无义脚不沾地的疾驰而去，出了云鼎寺，大街上的人烟又多了起来。这一次那些‘人’没有装得人畜无害了，一个个都扭转过头来，阴森的盯着戚无义。戚无义走到哪里，这样的目光就跟到哪里。他好像怎么也走不出这人海，他走一步地就扩一步，走来走去还是在原地。

        戚无义发了狠，一掠数十里，但停下来一看，还是在云鼎寺外！

        “燕飞，你究竟想干什么！”

        燕飞没有回答他，反而是周围那些燕飞用幻术变出来的人一步步迫近。

        “滚开！”

        杀吧，冥冥中一个声音对戚无义说，杀了他们，你就能出去。

        戚无义红了眼，睚眦就在他手中，突然也恢复了感应，开始兴奋的颤动，似乎在为接下来的屠杀欢呼。

        “杀……”

        “杀！”

        这声音来自那些像戚无义一步步迫进的‘人’，他们一个个双眼发红，脸上带着麻木又狰狞的狂热神情。一瞬间，戚无义好像看见了他们将杨羽殴打分尸，又似乎，这些人全变成了曾经死在戚无义刀下的亡魂，纷纷伸着手要来索命。

        睚眦已经按耐不住，那些索命的鬼也越来越近，戚无义咬紧了牙关，却没拔刀，反而盘腿而坐，念起了清心经。

        恍惚间不知道是燕飞还是谁的笑声响起，很快变成了那无数的‘人’在发笑，他们并没有随着戚无义的放弃抵抗而停下脚步，反而一个接一个的扑上来，用拳脚踢打，用利齿撕咬。

        戚无义浑身上下都在痛，却依然巍然不动，任凭那些‘人’像浪潮一样扑上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闻得一声厉喝，周遭一切都烟消云散，苏白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徒弟丢了，身后牵着他衣带走了半天的不过是个燕飞变化的傀儡。

        “燕飞！”苏白终于是动了真气，他长剑一抖，灵力激荡而出，周围的幻境顿时被搅碎，“我们无冤无仇，本念你受苦良多，不愿与你为难，可你偏偏要自己撞上来，那少不得本座要替天行道斩妖除魔了。”

        燕飞的身影在远处出现，她负手背着剑，冷冷的站在那里。

        “原来名震天下的苏白苏天师也只是一个道貌岸然之辈，你既然要斩妖除魔，为什么身边要留着一个十恶不赦之徒？”

        戚无义气急败坏：“你放屁！”

        “阿七！”

        “师父，她胡说！”

        “我是否胡说，戚小真人心里清楚，苏天师心里也很清楚。”

        戚无义又想起了小龙王说他身上背着鬼的事情。

        “够了，”苏白道，“不必多费口舌。我们师徒于你和杨羽都没有过节，反而在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骗局时鼎力相助，燕真人既然铁了心要恩将仇报，那就来吧，不用再耍什么花招！”

        燕飞拔剑了，她用的是杨羽的剑，细长的剑身泛着冷光，一百年前这把剑已经饮过数十万人的鲜血，一百年后它又要再次饮血。

        苏白看着剑，又看向燕飞。

        “你不配用杨羽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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