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梦中花瓣吻

天花是一种能够自愈的疾病，但若患者体弱，或身患其它疾病，便更容易丧命。小黑伤口未愈，又感染了天花，整整烧了一天一夜。赵昉放心不下，便将店铺交托给谢桓，孤身一人来到隔离所照料他。

        潘大夫给小黑开了药，名为“稀痘方”，据说是由一位名为苏叶的游医带来，对治疗痘症有奇效。此药熬成后尝之极苦，小黑虽然烧得迷迷糊糊，却对此味道十分排斥，怎么哄也不肯喝。

        此时的小黑正沉溺在梦魇中，煎熬难耐。他梦见自己缩成小小一团，被一团黑色邪火包裹着，耳畔隐隐传来人声，从遥远的记忆深处而来。

        “孽障！孽障！”

        “你怎么不随她去死！”

        怒吼划破长空，愈加凄厉，那黑火也愈加滚烫，烧得他口干舌燥，筋骨寸寸疼痛。

        “不，我不是！我不是！”小黑想大声辩驳，烈火却将他的嗓子灼得发不出一丝声音，似要将他烧尽。

        就在这邪火焚心之际，他只觉一片柔软覆上自己的唇，轻飘飘，甜丝丝，恍若春日里枝头飘落的花瓣，乘着涓涓细流而来，浇灭了心头熊熊的烈火，而寂灭之后，苦涩又悄悄泛滥起来，是说不尽、道不明的酸楚与渴望。

        小黑下意识地咬住这片柔软的花瓣，贪婪地想从饱满的花汁中偷取一丝甜蜜。可花瓣似乎觉察到他的私心，转眼间便随风远去了。

        “唉。”小黑叹了口气，放任自己漂浮在梦境中，沉沉睡去。

        赵昉跑出帐篷透了口气，时近日暮，天边灿烂交错的晚霞映得她的脸红扑扑的。

        “帐中那人可是你的小郎君？”

        忽闻声音，赵昉回头惊讶地发现，草丛里竟然坐着一个人，嘴里叼着狗尾巴草，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什么小郎君！那是我兄弟！"赵昉莫名心虚，又补了一句，“是有过命交情的好兄弟！”

        “哦～真是兄弟情深啊。”男子笑道。

        赵昉认出他乃是当日在潘大夫营中之人，因问道：“阁下又是何人？”

        “在下苏叶。”男子缓缓走近，“想必你已经听过我的大名了。”

        “原来你就是游医苏叶。”“稀痘方”便是此人带来，小说中曾救过谢桓一命的名医，如今竟也提前出现了。

        赵昉仔细端详苏叶，此人长得身量高挑，白皙清秀，拥有书中描述的“一双狭长凤眼，眼梢勾人，总让人想起志怪小说中勾人魂魄的狐狸精”。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却医术高超，完全不逊于医署营中那些有多年经验的名医们，当真是外表与内在反差极大。

        赵昉朝他拱手鞠了一躬，谢道：“多亏苏神医的药方，我兄弟才得逃此大难，赵某感激不尽。”

        “嗯不谢不谢！”听到对方夸自己是神医，苏叶满脸掩不住的笑意，“也亏你兄弟运气好，遇到了我。”

        拐着弯儿夸自己，看来这苏叶喜欢听好话。于是赵昉又将他大大地吹捧了一番，夸得苏叶心花怒放，看赵昉长得秀气可爱，又忍不住朝她头发呼噜了一把。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颗丸子，递给赵昉，“此丹名为雪清丹，世间罕有，给你兄弟服下后，便可褪去痘症留下的疤痕，洗去体内的顽疾秽气，治好你兄弟的哑疾。”

        “厉害啊！您当真是华佗转世，扁鹊再生呀！”赵昉伸手便欲接，不料，苏叶又将雪清丹收了起来，微笑道，“欲拿此丹，你得答应我一条件。”

        “什么条件？”

        “就是……”苏叶眯起眼睛，“让我在你身上种一次痘。”

        “诶？种痘？！”

        “前几天你向潘师兄提的建议与我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苏叶见她神色惊诧，缓声道，“可惜医署营那帮老顽固不认同这种做法，不肯让我施医。”

        见赵昉仍有迟疑，他扮出一副痛惜之情：“此法虽无前例，却合药理，我在小白和它的朋友们身上已经试过几次，均是可行。若其成功，那白水城的百姓便可免得一难。”

        “小白是……？”

        “是在下所养的老鼠。”

        “哦。”赵昉想起当日瓷缸中的白老鼠，现在自己也要当一次实验品吗？“你怎么不自己先试？”

        “我自小体质殊异，试出来的药对常人没有意义。”苏叶坦然答道。

        虽然赵昉心中也存在些许怀疑，但万一成功，将会是不一样的光景，而且，对方有角色光环呀，要不？赌一把吧？

        “好，我愿一试。”赵昉狠狠心。

        “好极了！”苏叶喜不自禁，话说他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但能忽悠到一个愿意试药的，不可谓不开怀了！乐得他将赵昉一把举高高！

        “？？？”

        “放我下来！”赵昉挣扎着跳下来。

        苏叶打量着她，心想原来如此，又眯起他那双狐狸眼，将雪清丹递给赵昉，偷偷笑道：“快给你的小郎君服下吧。”

        “是我兄弟！”

        赵昉还欲辩驳，苏叶却已经大笑着走远了，留给她一个莫名其妙的背影。

        真是位古古怪怪的神医，虽然奇怪，但心肠还是不错的，赵昉开心地握紧手中的灵丹。

        在赵昉的精心照顾下，小黑的烧渐渐退了，虽仍未醒来，经诊治已无大碍，只待恢复。赵昉将他交付给潘大夫，便和苏叶约定了一起试药。

        赵昉见多了现代注射进人体的疫苗，对古代如何将疫苗“种”进人体颇为好奇。苏叶对她的疑惑也很惊喜，没想到赵昉对医术还有如此高的天赋，甚至萌生了想收她为徒的想法。

        “不，不了。”赵昉心有余悸地看着一眼墙边吱吱乱叫的小白鼠，“我只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哪里配得上当您的徒弟。”

        “不错，你的想法尚不成熟，其实种人痘是极其危险的。”苏叶取出一小瓶淡黄色液体，得意道，“你瞧这是什么。”

        “可是人痘的脓浆？”

        “非也，这是牛痘的脓浆，我费了好大劲才取到的。”苏叶犹如看宝贝似的看着这瓶可怖的液体，“痘症起源于牛，所以解法还得回到源头找。”

        “我和那些老顽固说这些时，他们都不信，甚至有人害怕会长出牛角，你相信吗？”苏叶自嘲地一笑。

        赵昉从现代而来，自是知道苏叶超前的做法在现在看来是荒谬，实则是最有用的解法。

        “我既已来到这儿，那我就是相信你的。”赵昉看穿了苏叶的忐忑，伸出了光洁的胳臂。

        该死！怎么突然好感动！苏叶眨眨眼，柔声道：“既然如此，那你闭上眼睛吧。”

        说完，他取出一把银色的小刀向赵昉刺去。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男主就能吱呀乱叫啦（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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