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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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姑母提起,如今正值鹰王山玫瑰花海盛放的时节。鹰王山就在木王府背后,我幼时去过一次,那花海无边无际,五彩缤纷,香气四溢。我那时和木彧表哥一同采了好些玫瑰回来,做成了鲜花饼,那味道清香扑鼻,至今都甚是想念。
李弈听我说起这个地方,也甚有兴趣,于是我们便去了。他没有带任何侍卫,大概是觉得这山不算太远吧。
鹰王山的玫瑰都是野玫瑰,绽放得绚烂肆意,漫山遍野,缀毛点点明艳的红。
他弯下腰,正欲摘下一朵。
“殿下,当心刺。”
他顿了一下,然后摘下了一朵饱满的玫瑰,用手小心翼翼地拨弄掉了花枝上的刺,转手递给我,“送给你。”
我有些惊讶,有些喜悦,却又不敢伸手去接,故作轻松道,“殿下,红色玫瑰可不兴随意送人的,您可知道在滇南男子赠女子玫瑰是何意?”
他看着我,淡道,“玫瑰予爱,我心悦你。”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平淡如水,眼中却又是那么的柔情似水。
我惊讶地看着他,满怀的小鹿在乱撞着,那一刻我很确定自己是开心的。
“可是,你和表姐……”
“陆子瑶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
我愣住,不说话。
“回去,我便去求父皇退了这门亲事。”
眼前的男子是那样的真挚,他的模样,他的语气,很难让我说出一句拒绝的话。也许,我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家了。而他还是当朝太子,哪怕只是当一个妾,待在他身边,我此生也算有了上好的着落。
他伸出手,真诚地望向我。我犹疑地看了看他,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中,就像那夜在萤火森林里那般,我们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我想,我这辈子都很难再放开了。
我们相视而笑。
“你知道吗?其实我不太喜欢皇宫里的生活,如果可以,我倒宁愿是一个农家子弟,父亲耕种,母亲织布,日子也能过得有滋有味。”
他一边说着,一边真诚地笑着,另一只手掌轻轻抚着一路的玫瑰。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宁愿以后隐居那山中,和妻子一起过上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神仙日子,你愿意陪着我吗?”
“好啊!”我满眼放光,“我也不喜欢尘世的喧嚣,不喜欢和人交往,如果可以在山里,和心爱的人相守,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最好是那种十几里也不见人烟的山林,最好院子里还要种一棵高大的辛夷树,我以前的家里就有一棵,不过那得好多年才能长到那么高。”
“那以后我们一起种,一起看着它怎么从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
“这边匕首送给你。”
他从袖口中摸出一把银色匕首,同我们上次去游湖他赐死黑衣人的那一把相差无几,却又有略微不同。
“这个匕首是一对,一把上面刻了鸟,一把刻了鱼,男子的那把是鸟,这些年我一直带着,现在把女子的这把送给你。”
我接过匕首,那鱼纹刻得格外精美,“谢过殿下。”
“你以后可以叫我阿弈。”他笑道,如此真挚。
“小心!”
他一把拉过我,只见远方一只利箭射来,擦破了他的手臂。
我惊恐的望向那箭射来的方向,那黑衣人倒也不再乘胜追击,飞身跑离花海。
我下意识地去看他的伤口,只见有黑色血液缓缓流出。
“这箭有毒。”他淡道,“走吧,先回去。”
“好。”
走着走着,他突然用手扶住我的肩膀,若不是从我肩上借着些力气,他恐怕要摔倒了。
只见他脸色苍白,冷汗直流,浑身疲软。我将他的手臂架在我的肩上,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支撑自己站起来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肩上,我觉得很沉,也很难往前行走。
忽然,我一个踉跄,我们便一同狠狠地摔在地上,他彻彻底底地晕了过去。我有些力不从心,眼泪直流,拍着他的脸,喊道:“醒醒,阿弈醒醒。”
他的状态越来越不好,我一刻也不敢耽搁了,一边哭,一边连滚带爬地带着他往山下走。好在途中遇到了一个采花的老妇,她也好心肠,帮我一起把他带回了木府。
府医看过后,说是中了“见血封喉”的毒。见血封喉是滇南的一种毒木,想来那黑衣人是将那树的毒汁抹在了箭上。此毒凶狠,中毒者就算身体再好,左右也撑不过两个时辰。
“解药呢?我曾听祖父说过滇南打仗常用抹了见血封喉的毒箭,所以一般都常备着解药,红背竹竿草,是红背竹竿草吗?”我急切地问道。
“红背竹竿草确是滇南军家常备之物……”
府医话音未落,姑母便打断道:“滇南多年无战,哪里还备着这些。”
姑母目光闪烁,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不是没有药,而是她根本不想要救李弈。
我看着李弈越来越虚弱,命悬一线的样子,心里痛极了,无力极了,“扑通”便给姑母跪下了,带着哭腔道:“求您救救他。”
姑母眼中闪过一丝心痛,一丝愤怒,冷冷敷衍道:“我已命人去山上寻了。”
说罢,她便转身出了房间。
“你们都走吧。”
我支开了所有下人,关上了房门,也许我们的时间便只剩这最后一个时辰了。
他终于睁开眼,虚弱地提不起气说话。
我不再哭了,用双手握起他的手,放在我的脸上,“阿羿,疼吗?”
他微微摇头,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知道他在骗我。
“我其实不叫陆辛夷,我叫慕容紫。我一直以为,我这一辈子,是不会拥有任何幸福的。”
“我的父亲是前户部侍郎慕容英,是朝廷的罪臣。我生在慕容家,是罪臣之后。即使陆家收养了我,我还是忘不掉,忘不掉慕容家。”
“遇见你之前,我觉得我的人生是没有任何色彩的,那份过去太沉重了,慕容家的那片血泊让我的整个世界都模糊了。遇见你之后,是你一点一点地把我的世界点亮了。”
“刚刚在花海,你给我说的那些话,让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如果你走了,这个世界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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