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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才名太盛


嫂嫂宋氏前些时日产子,为季侯府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季氏便回母家住了小半月。

        现在女儿既已归家,季氏自是在娘家待不住了,并答应父母下次必带一双儿女归宁,这般,阮青冥折中的法子奏效了。

        如今季氏怀胎已有七月有余,不过俗话说“一胎细养、二胎易养,三胎当猪养”,怀过两胎的季氏已然轻车熟路,每日仍是不着榻,特别是七月廿六、过了处暑后,暑气至此而止矣,酷热难熬的夏老虎变成了无力的猫儿,宫里、各家府上的宴请都接二连三办了起来,迎秋会、赏菊宴比比皆是。

        而秋天露头,昭示着两件大事即将来临,一是秋闱,二是秋狝。

        前者是科举之乡试,逢子、午、卯、酉年在各省城和京城举行,文科按四书五经、策问和诗赋分三场进行考试,武科不单考弓马等,还要考问军事策略,只有过了乡试的举人,方可于次年三月参加春闱,即在京城举办的的会试和殿试。

        后者是皇家举办的秋季围猎,这一传统已延绵千年,经久不衰,到了现在皇帝统治时期,更是乐此不疲,这不单是王孙贵族的游戏,更是向天下展示国家实力的秀场。

        是日,是皇帝的长姐,长公主办生辰宴,月前便开始广撒名帖,诚邀了各官家一道庆祝,方今之时,公主府外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宴上便是有不少夫人,尤其是家中有子正逢适龄的几位,聚在一起讨论着即将举行的两场盛典。

        季氏必然是精心打扮,她保养得好,平日又在饮食上精打细算,怀了孕的身子丝毫不见圆润,举手投足,仍是颇有风韵。

        领着娇娇可人的女儿向长公主献礼祝寿后,便被各家夫人拉着闲聊起来,被问及阮公子今年是否参与秋闱,季氏只是微微一笑。

        想从她这里打听门路,没门。

        虚与委蛇了一番,开宴后季氏便直直寻了晋元王府坐在一起。

        元氏见了阮深自然是爱不释手,揽在自己怀里一会喂给阮深一些点心,一会喂给阮深一些蜜水,只是一向明媚、宛若行走富贵花的元氏,眉间多了几分疲色。

        “元姐姐最近可是太过操劳?”季氏蹙眉问道。

        元氏轻咳一声,旁边的侍女立即奉上冰凉沁心的花茶,喝了几口后才觉得舒坦了几分。

        “无妨的,只不过大前天来了葵水,天热贪凉喝了些凉物,一时不妥,过几日葵水走了便无事了。”

        季氏伸手碰了碰元氏端在手里的茶碗,被冰的手一缩,忍不住责怪:“姐姐还是这般任性,我方才试了,这茶也是冰的,姐姐还是不要再喝了,来了葵水要紧着身子才行。”

        “我之前也并非都是如此贪凉,只不过我家王爷前些日子得了赏赐,喏,便是这花,听说是西羌那地新栽培的奇物,有美容养颜之功效,下人贴心将鲜花摘下制成了干花,泡上冰水,花入水便色溶几乎透明,喝起来更是异香奇特,喝了半月下来我竟戒不掉,妹妹有身孕不宜触凉,你若喜欢我便遣人给阮府送几株如何?”

        阮深一直赖在元氏身上,听话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日她觉得元氏身上格外的香,她前世对香料研磨不少,却觉这香不常见。

        “元姨不疼深深了,有好喝的东西竟不给深深尝一口。”阮瑟噘嘴,小奶音从嘟起的花瓣唇中挤出,甩了甩头上的小花苞,故作不高兴道,她是担心元氏的身体,毕竟也不知道前世元氏是得了何病而去世的。

        “哎呀,你这小家伙,”元氏觉得有趣,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脸,“你还小呢,这花茶小孩子喝不得,深深还是多喝些羊乳为好,以后长得高高的美美的。”

        季氏怒其不争,“姐姐也甭说深深,深姐儿可比姐姐听话多了,我看姐姐才是小孩子呢,竟还贪起嘴来,不过这生冷的茶水万不可再喝了,就算是喝也要喝些热的,女人啊天热了更要注意才是。”

        元氏讪讪笑着应,反过来向季氏保证。

        长公主皇帝敬重长公主,特地派了宫中之人帮衬着备宴,故此次生辰宴声势浩大,加上公主府的几位公子各个到了适婚年龄,几位公子长得又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各官家小姐争先恐后地纷纷为长公主献上歌舞,一时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阮深自顾自地窝在元氏的怀里,露着黑漆漆的眸子饶有兴趣地看热闹。

        但见有侍女凑近长公主低语,长公主讶异,起了起身子,扬声道:“本宫这亲侄女竟也懂事了,嚷着要给本宫献艺祝寿,如此便邀各位夫人一起观赏。”

        亲侄女?周从?

        阮深直了直身子想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自打上回在皇宫的御花园将周从惹哭,两人都许久未见了。

        穿着一身花衣裳,系了一头五颜六色的缝花绸带,高高地昂着头,果真是周从。

        周从也是个花架子,光是亮嗓就亮了半天,挥着宽大的衣袖,自以为天籁地唱了首歌谣,各位夫人自然是给力的奉承,掌声雷动,周从站在台上掐着腰洋洋得意。

        远远见周从唱完后看向自己,阮深顿感不妙,急切地从元氏怀里起来,“阿娘我肚子疼我要离席。”

        阮深话音甫落,果然事就找了上来。

        “阮深,本公主都献艺了,你不给我姑母献艺么!”

        长公主贯来纵容溺爱周从,只是浅浅出声轻斥她不要无礼,私下小孩子再怎么吵闹,搬到明面上多有不妥。

        阮深小小的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想献艺那你只管献就是了,半空里扯我干嘛?

        季氏护犊子,出声替她回绝:“小女身体不适……”

        未说完,又有人跳了出来。

        “你怎么只点阮深不点我?难道她的艺就比我好吗?”

        屁都不用想,跳出来的必然是闻鹂鸣。

        闻母拉都拉不住,只能庆幸自己女儿如今不必议亲。

        见跳出来的是闻鹂鸣,也是个不顶用的,是个干啥啥不行的,周从自然高兴她来衬托自己。

        “那就你来吧。”

        闻言阮深松了口气,不是无艺可献,只是懒得不想费力气。

        闻鹂鸣站起来理了理裙子,“那便我先来给长公主祝寿。”

        冯宛同闻鹂鸣坐在一起,心里自然也想表现自己,又不好意思开口,便揪了揪闻鹂鸣的衣裙,想借她的口来提到自己。

        谁料闻鹂鸣抚开冯宛的手,丝毫没有会意,径直看向阮深,补了句,“等我献完再让阮深献。”

        阮深扶额,她真是服服气气,一个两个的损到没边了。

        季氏见女儿伤神,安慰道:“深深不必怕,阿娘待会就替你回绝了去。”

        元氏也道:“瑶瑶跟着王爷在男席上,不若我把他唤来,替深深上台如何?”

        阮深悠悠吁气,罢了,这一个两个的非要看自己出丑,那便让她们给自己铺路算了。

        “阿娘,我不是怕献艺,我是怕今日过后才名太盛。”

        说罢无畏起身,小手抖了抖衣袖,整理了整理在元氏怀里拱乱的小花苞,煞有其事。

        闻鹂鸣也是一根筋,牟着劲儿兴冲冲上台后脑子一片空白,站在那半天,磕磕绊绊地背出一首诗来,闻母在台下头疼地直摇头,没人点她名她非赶着上,上就上吧还啥都不会。

        长公主扯了扯嘴角,“闻家姑娘有心了,这诗背的不错,阮家姑娘呢?”

        阮深移步上前,“元安公主献了歌舞,闻姐姐又诵了诗词,深深年龄最小,学艺自然比不上年长的两位姐姐,思来想去便想给长公主献画一幅。”

        没指望五岁的小奶娃能作出什么好画,但碍于相府的地位,长公主自然说好,令人抬了案几上来,备了笔墨纸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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