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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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
a大开学一周后开展军训。
时焱和楚烟雨不在一个班,训练时自然不在一起。
不过他们同在经管系。
楚烟雨是金融学专业,而时焱是工商管理专业。
本来时焱的分数去不了工商管理,但学校今年单独开设了中外合作的一个班,需要家长担保出国留学的经济能力,相对地降低了专业线。
家境富裕的时焱当然选择了中外合作的工商管理,这样能和楚烟雨同在一个系里。
他这年确实幸运。
他们班分配到的教官人不错,除去领导巡查外,一直带领他们去树荫下训练,避免了午后阳光直晒。
晚上训练没有那么密集,给新生们稍微喘口气,意思意思锻炼站姿后,教官们开始拉军歌唱。
时焱唱歌好听,嗓门洪亮,教官一听就把他揪出来做领唱。
教官大手一挥:“来,咱们把隔壁队伍比下去!”
队伍之间也是有比拼的,少年们的胜负欲被激活,在时焱的带领下,齐声共唱,一声压过一声,把隔壁队伍给比下去。
隔壁队伍不服,也推举了领唱,两队互相pk。
唱到后面嗓子全哑了。
时焱冒出头后不少人都认识了他,后来推选队长,他的票数稳居第一。
他本身就是张扬的性子,乐在其中。
在所有人穿统一迷彩服,没有额外修饰的情况下,时焱五官的优势反而被放大。
一眼扫去,他就是最好看的那个。
时焱的人气不知不觉在女生中火箭般飞升。
终于有一天晚上唱完军歌,有胆子大的女生过来问他有没有对象。
“有啊。”
正好楚烟雨的队伍离场路过时焱这边。
时焱伸手指向排在队伍后方的楚烟雨。
“就那边扎着麻花辫的。”
“喂——楚烟雨!”他双手作喇叭状喊她。
楚烟雨闻声转头看过来。
时焱对她比了个心。
楚烟雨比了个收到。
女生捂住胸口:可恶,被秀到了。
相对于时焱运气好遇见了宽容的教官,楚烟雨这边可没这么幸运了。
他们的教官仿佛变/态一样就爱看这群未经历过毒打新生们被折磨得人形憔悴。
他们一直在阳光下曝晒和暴走。
楚烟雨从没什么用防晒霜的概念,连续晒了几天给晒伤了,后颈和手臂起了一片水泡,晚上去医务室看医生。
医生给她挑了水泡,做了消毒,配了药膏给她。
屋漏偏遭连阴雨,她第二天大姨妈来了。
她觉得全身都在疼,咬着牙坚持训练。
天气依旧过分得好,在大太阳下不断来回练正步,很快汗流浃背,汗水冲走了早上涂的药膏。
疼仿佛密密麻麻的尖刺反复戳在肌肤上。
眼前的景色逐渐变成白晃晃的一片。
楚烟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倒下去的。
她只记得自己一直在忍痛,别的事情已经没办法思考。
“楚烟雨——”
有人在远远地叫她。
“时焱!不准擅自离队!”
楚烟雨昏过去前好像看见时焱冲了过来。
她想叫他回去。
但全身的力气宛如被抽干,她累得只能做到闭上眼。
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很少做梦的楚烟雨梦见了过去父亲还在的时候。
她小时候身体不算好,小毛小病不断,直到上幼儿园才开始有所改善。
当初除了保护家人的目的外,更是为了锻炼身体,爸爸送她去学了跆拳道。
她上幼儿园之前免疫力特别低下,同一个空间里,只要有感冒患者打了个喷嚏,她就会被感染。
爸爸总是在自责,觉得他病弱的体质遗传给了她。
因此他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小烟雨生病时,一直都是爸爸陪在身边。
她也不怎么想要妈妈照顾她,妈妈做的饭要多难吃有多难吃。
爸爸总对她说:“你要是多像你妈妈一点就好了,你妈体质那么好。”
小烟雨摇了摇头。
她说:“像爸爸也很好,我喜欢爸爸。”
楚天光苦笑:“像我的话,你会吃很多苦。”
小烟雨为了展示出她的决心,一口气喝掉了床头柜上放温了的中药,一语双关道:“爸爸,我不怕苦。”
楚天光满是疼爱地摸了摸小烟雨的脑袋。
小烟雨低烧又上来了,她有些倦,想要继续睡觉。
但是她又是害怕的,闭上眼在黑暗里就是一个人了,因此强撑着眼皮不肯睡去。
楚天光察觉到了小烟雨的挣扎,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小手。
他说:“爸爸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小烟雨心里变得安定了些,缓缓地睡了过去。
即使在梦里,她也隐约能感受到爸爸手掌的温暖与力量,一直在支撑着她。
“爸爸……”
楚烟雨茫然地睁开了眼睛,望进一片纯白色。
她还半陷在梦里,手里传来的温度如此真实。
“你醒了?”
少年沙哑的嗓音传来,她稍微偏过头,瞧见了时焱担忧的脸。
他脸上沾了灰尘,她想替他擦掉。
她抬手才发现原来他一直握着她的手。
原来那份温暖是从他那边传来的。
真好。
她情不自禁地笑了。
“你还好意思笑!”时焱凶她,“你都这样了还不请假吗?强撑什么,倒下去很有趣吗?”
“我请了。”她说,“但我们教官说,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别的女生大姨妈也一起训练的,我不是特例。”
时焱义愤填膺:“你们教官也太不是人了!”
“那也没办法吧。”
“怎么没办法!我来想办法!”
楚烟雨以指腹擦掉了少年鼻尖上的灰,没把他的话当真。
军训本来就是磨练意志和身体,她没什么怨言。
更何况没两天就结束了,她自己也是想坚持一下。
医生见她醒了,再做了些常规检查,确认没什么大碍,给她开了天病假单。
时焱送她到女生寝室楼下,叮嘱她好好休息。
楚烟雨休了一天,第二天重归队伍。
可能因为她晕倒了,教官不再那么严苛,居然会带领队伍去阴凉地训练了。
熬过连续四十五分钟的站军姿,终于到了休息时间,楚烟雨喝水喝到一半,有人凑过来惊叹地跟她说:“你男朋友可真厉害!”
楚烟雨:?
“对对对!”另个女生加入话题,“他为了你单挑我们教官哎!”
楚烟雨:???
见楚烟雨一脸懵逼,同学也愣了下:“你不知道吗?他没和你说?”
楚烟雨摇头。
她在寝室睡了一天,时焱也没发消息过来。
楚烟雨:“详细展开说说。”
她从同学们你一言我一句中大致了解了状况。
昨天时焱夜训结束解散后去找她队的教官替她打抱不平。
教官怎么会听这种毛头小子的话。
时焱火气上来直接开干。
时焱打架经验丰富,刚开始能和教官你来我往地过了几招。
这学生和教官打起来可太精彩了,一些无意间看到的学生们你叫我我叫你地全都重新出来看热闹。
不过教官毕竟是教官,经过专业训练,其身手远高于普通人,时焱很快被搁倒在地上。
时焱不服气,爬起来再度冲向教官。
教官再将他摁在地上。
不服,再来!
少年一次又一次地被打倒,又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
时焱的唇角渗出了血,他的手磨破了皮,同学们能够远远地听见教官的拳头重击□□发出的沉闷声响。
他仿佛不懂得疼痛只会执行唯一指令的机器人。
而他唯一的指令,就是——站起来,打败教官!
少年不屈的意志像极了热血动画里的男主角。
看得同学们无不为其擂鼓呐喊,骚动招来了老师纷纷将他们赶回宿舍,时焱和教官也被带走了。
时焱就此一战成名。
听完同学讲述的楚烟雨:……
所以她也跟着一起出名了吗?
她默默地轻叹一声。
真是太胡闹了。
她视线扫了一圈操场找到时焱的队伍,但由于距离较远,即便找到了也瞧不清时焱的脸。
午休时楚烟雨把时焱叫出来。
楚烟雨难得找他,少年高兴地将她抱了个满怀。
他关心地问:“你好点了没?”
楚烟雨捧起时焱的脸察看,果然好看的脸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
他能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帅脸?
她指尖摩挲他脸颊,在他享受她的抚摸时,她在淤痕处稍微用力。
时焱的眉头不禁皱起。
楚烟雨又故意按了一下他脸上的淤青。
这回时焱“嘶”了一声,握住她的手腕。
“痛。”
楚烟雨询问他:“昨天的事怎么处理的?会吃处分吗?”
时焱没想过要瞒住楚烟雨。
他说:“处分就处分呗,我无所谓,不过那个教官也会受到相应的处分。”
“嗯。”
楚烟雨没有说他什么,她让时焱到旁边的石阶坐下,给他涂点从医务室要来的药膏。
他们之间似乎经常如此,他弄得满是伤痕,她安静地为他上药。
时焱这次隐约感受到她似乎有点生气,手里的动作比往常更重,弄得他有些疼。
他试探着问:“你不开心吗?”
“嗯。”
“因为我打架了?”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受伤了。”她停顿了一下,再挤出点药膏沾到棉签上,她说,“我在心疼你受伤。”
时焱抑制不住地咧开嘴笑。
她在心疼他耶。
受的伤与痛全值了。
他假装嗔怪她:“那你还下手这么重。”
楚烟雨抬眼看了眼少年一脸嘚瑟的模样。
她手里的棉签狠狠地往下施力,这下疼得他忍不住“啊”了一声。
她接着说:“但是我又觉得,你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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