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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浮光


明烛高悬,扁舟缓行,荡开层层蓝纱似的波痕。

        “好看吧?”船夫笑吟吟,“能把人啃得,渣都不剩。”缩船边看水的楼念北一愣,身侧幽荧飞溅,朵朵幽蓝幻生幻灭。

        俞绵绵半支着头,“据说明水底下玉石铺地,也不知是真是假。”船夫悠悠一叹,“倒有胆子大的,什么草药仙丹护身阵,全用上了,您猜怎么着?就浮上两块巴掌大的衣裳布。”

        “真凶险。”萧衡评价。“要遇上配对的日子,给再多,都是不敢轻易接的。”船夫神秘兮兮,“老头我就接过这么一个,那天风大,船下水就翻……”

        灯烛过半,天际泛白,枝丫般嵌向无尽暗色。幽荧暗淡,只如平常碧波。

        “可别被明水的天糊弄了去,烛未尽,日不变。”船夫眼角笑纹渐深,“瞧,今日,船靠岸了。”

        木搭平台的尽头,伶仃或围聚,低矮或高耸,屋瓦鳞次。临水处的树木尤为高大,枝叶似华盖低垂,其下花丛作配,明媚而沁馨。

        森罗城,到了。

        “半路天就会暗下,得在外城住一晚。”萧衡低声陈述。“挑哪儿?”“干净,又不过分干净的,为好。”

        凛冬季节,入目皆为银白。

        一人仰卧于雪原,身侧一人面孔半露,掩埋雪中。

        雪粒沙沙响动,深埋雪中的少年侧首,双眸如松墨凝结,表层清透,内里郁沉,墨色一层叠一层,“为何?”呼吸间却一丝白气也不见。

        灰蓝晕透整片上空,视角一动不动,似在发呆。过了好一会儿,一道声音悠悠响起,如鸟雀尾羽掠过花丛,漫不经心,“闲得慌。”

        夜幕白昼,循环往复,二者一臂之遥,静默无言。

        “与其独待腐朽,不如同我走?”拍拍一身散雪,凉气未散的手展向少年。

        他坐起身,漆黑长发及雪衣白裳上覆盖的冰粒簌簌下落。明明骨相优越,皮相精致,合起来却寡淡得近乎无色。

        不像活生生的人,倒像寒冰点染墨痕,差不多地勾勒个人样。而后细细打磨,柔软了轮廓,却也将原本的冷锐同出尘压得难现一丝。唇上敷衍上一抹艳红,将仅剩的清冷又破去个七七八八。

        细瘦而修长的五指,轻飘飘够上眼前的手。少年颔首,“好。”

        回握少年凉润的手掌,顺带将人拉得往前走动几步。“人啊,是有血有肉的,他们面上的红,是血透出的颜色。”

        皮肉贴合上骨骼,过柔的线条拉长连贯,唇上绯红浅浅晕散。少年扑扇下长睫,透过她瞳孔的映照,确认他的新模样。

        俞绵绵猛地睁眼。

        掀去薄被,俞绵绵捋上微微汗湿的额前发,“邪了门了。”她起身寻水,桌后晨光微熹,描摹一颀长身影。

        “醒了?”银发青年托腮,倚坐窗侧躺椅。俞绵绵静默片刻,面无表情地回道,“啊。”

        慢吞吞倒上两杯茶,推过去一杯,俞绵绵招呼道:“喝茶。”

        暖阳穿透纸窗,青年瞳色愈发清透。“问仙门会权当没看见。你让人跑得够快,都一时不好过问,免得出面过早,断送先机。”

        俞绵绵正喝茶缓神,闻言瞥他一眼,“知道了。”

        树影婆娑,自俞绵绵面上留下深浅斑印。暖风轻抚,长睫绒绒,书翰指腹按上桌缘茶杯。茶水倒映一片浮光,不见青年身形。

        “曾有人告诉我,雪会封存一切。”书翰眼半垂,冷淡道,“是藏宝贝的好地方。”

        “太上长老信这个?”懒散喝茶的俞绵绵突兀回首。

        “你说,是不是该取出了呢?”书翰清浅一笑,似要同她商议,又似随口一提。

        俞绵绵摩挲茶杯,“自然随您的心意。”

        “那便再放一阵子吧。”青年的化身越发透明,渐渐隐没于暖阳之中。

        杯中茶已凉透,俞绵绵垂躺椅中,眉眼间萦绕恹恹之色,“闭关不管用了,怎么办呢?”

        客栈内人声鼎沸,方桌长椅,三人各占一面。

        木盘累了座包子塔,热气腾腾。俞绵绵撕开肉包,扔了块进嘴里。“哐当”一声,方桌倒地,一木盘自余光骨碌碌滚过。右眉一挑,包子撕成小块,俞绵绵继续往嘴里放。

        不尽兴似的,喧闹处又是一碗热汤面泼过,木碗弹跳着落地。一伙人打得热火朝天,男男女女拉扯一团。盘飞碗落,旁的人赶忙矮身,抱碗离场。

        “汤朔,负心汉都比你强!”

        “辰姐姐!你别怪罪朔哥哥,要怪就怪我吧,是我不好。”

        “怪你?你哪儿来的脸?识人不清尚且不说,还明知有辱德行,偏要伸手,修行修哪里去了?”

        汤朔拉过女子,近乎环抱,眼中难掩心疼,“云儿什么错都没有,是我不好,迟迟分不清自己的心意,你也不必如此贬低责骂云儿。”

        “你,你们。”见两人对视相惜,全世界他们最可怜的痴态,舒辰越发暴躁,身旁同门拉都拉不住,“脑子都成浆糊了?这事是这么回事?”

        “师姐,咱们别搭理这两傻子了,她自己要走,你就让她去,同我们不相干。”

        同门架了舒辰便要往外走,可惜舒辰气不过,手边摸了包子就往汤朔俊脸上一顿按。杜云儿白了一张娇艳脸庞,伸手去拦,刚碰着舒辰袖摆,就被同门不着痕迹地踹远。

        塞了口包子进嘴,手上忽地一空,俞绵绵顿了顿,又拿过个包子。一只手的残影扫过,随即汤朔一伙人里骂得最凶的,也收获肉包糊面。

        楼念北赶忙抽走木盘,试图保住剩余两个肉包,一双手自头顶半途截来。杜云儿躲闪,刚有惊无险地抚上心口,面上便被扣上个大圆木盘,一时红唇微张,眼神发直,傻了似的。

        “对不住,待会儿赔罪。”同门姑娘向楼念北礼貌道歉,转头就同人挥拳相向,一伙人又纠缠了起来。

        扶了汤朔同杜云儿,一群人放下狠话,边躲碗筷边退离。人一走,躲远的客人一一回归,店小二出门捡碗筷,客栈老板来回拨弄算珠。

        眼睁睁见热乎的银两赔了出去,同门满脸肉疼。舒辰安抚道:“东西还在,跑不了,问他们要回来便是。”

        “可惜了。”同门中一男子唏嘘,“还有旁的布置的。”一旁姑娘乜他一眼,“婆婆妈妈的,直接剔除不就行了。”“得找人补的,师妹。”

        一行人一一向客人道歉,舒辰停在俞绵绵三人桌前,行上一礼,“打扰三位用饭,着实抱歉。中饭时三位直接点了便是,我们包了。”

        “所有人都一样,还是单我们这桌这样?”俞绵绵露出微笑,十分温和且好说话。

        “自然是只有姐姐这桌。”舒辰回以甜甜的浅笑,十分和善且温文。

        小巷一隅,蓬蓬藤蔓半垂,一女子匆匆行过,其后青年踱步跟上,下属垂首静行。

        “云儿?你要往哪里去?”汤朔扬眉带笑,调侃讥讽之意明明晃晃。

        杜云儿停步侧首,狭长眼尾上挑,一瞬凌厉盖压艳色,随即轻笑,“自然是同朔哥哥私奔去。”

        “傍身的玩意儿都没有,你拿什么同我私奔。”汤朔垂眼,接过下属递来的手帕,仔细擦拭十指。

        “比不得朔哥哥,入了金银窝,可怜只争着个孙儿名头。”

        “所以,如今满门,只剩我一人。”汤朔并指拈起手帕,下属弯腰捧过。

        “主君既然吩咐了,我哪敢推诿?”杜云儿散去面上笑意,眉眼阴鸷,“只是云儿式微,大人莫怪。”

        “这么闹下来,倒也能洗清些怀疑。既然松散些了,便手脚快些。”汤朔目不旁视,径直抬步走过。

        小巷唯余杜云儿低眉顺眼,待人走远后,昂首冷笑。

        “我同只疯狗置什么气,也不是没占着便宜。”她冷哼一声,轻抬涂抹丹蔻的右手。破碎衣角划过,一双苍白的手环上了她的腰身。

        晌午,客栈一包厢内。

        “同你们合作,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俞绵绵漫不经意,随意夹上两筷子菜。

        “三位初来乍到,尚且人生地不熟,我们也不是凶恶之辈,乃出自剑宗。”

        萧衡打量舒辰一眼,“名号?”“芳雪。”“雪字辈啊。”“正是。”

        “有想法?”俞绵绵瞧他一眼。萧衡抿唇点头。俞绵绵敲定,“那行吧。”

        屋中一静,楼念北放下碗。

        “为难自己做什么,吃你的。”俞绵绵摸摸他头,抬首示意萧衡,“说吧。”

        “芳雪剑,五百年前的剑宗天骄,后随兄长昭水剑继位神族。也是由于大批天骄流失,才有了雪崖试炼。她不该在这。”

        “船夫说过,我们的时间照旧。”俞绵绵同萧衡对视一眼,“森罗城自身的时空是错位的。”

        “我们现在待的是五百年前的森罗城?”楼念北放筷问道。

        “嗯,更准确的说,不知何时起,我们所踏之处同五百年前的森罗城重合了。毕竟靠岸时,我们同森罗城的时空还是一致的。”萧衡解释。

        “时空重合的间隙,就是回去的路。”俞绵绵趴桌上哀叹,“剑宗天骄参与的时空,场面小不了,暗地里估计还有一大帮人在搞事。”

        笃笃笃,门外忽地传来声响。

        “不是说要费些功夫布置的,就回来了?”萧衡诧异。还没反应过来,门便被人自外侧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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