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抱着一堆罐头试吃装，苗藐兴奋地跑到岙戊市西北角一个废弃的地下防空洞内。

        可是里面，空无一猫。

        “二崽？”

        “小秃？”

        “花花？”

        苗藐不死心地叫唤着，希望小弟们只是调皮在跟自己玩捉迷藏。

        可是叫了无数声，他都没得到一丝回应。

        苗藐失魂落魄地从防空洞走出来。

        “你是来喂里面的流浪猫吗？”一个路过的大妈问。

        苗藐认识她，这个大妈每天晚饭后都会来这附近散步消食，总是带着剩菜剩饭来喂他的小弟们。

        他“嗯”了一声。

        “这罐头看着就好吃啊，可惜小家伙们没口福咯。”大妈看了眼苗藐手中的罐头，继续说，“你也别找啦，它们都被拉走了。”

        “被谁拉走了？”苗藐愣住。

        他的小弟们只只身手矫健，而且警惕性强，应该没那么容易被人抓啊。

        大妈皱眉：“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到司机在说要送去宠物医院。”

        苗藐突然想起“人妖”大会主持人说的那句“有关部门不日将采取措施”。

        难道……那些可恶的人类要把小弟们送去安乐死？

        苗藐丢下罐头拔足狂奔。

        -

        在岙戊市生活了近百年，苗藐对这个城市十分了解，也清楚各个宠物医院的具体位置。

        他以防空洞为圆心，打算以螺旋式的路径由近及远一家家找过去。

        幸运的是，苗藐在最近的那家名叫嗷呜呜宠物医院门口嗅到了空气中小弟们残存的气味。

        太好了！他们还活着！

        苗藐喘着粗气，围着医院来回转悠寻找可以潜进去的地方，终于找到了二楼一扇没关的窗户。

        他变成猫形，把衣物拖到角落里，接着跳上窗台，钻了进去。

        医院里充斥着浓郁的消毒水味，苗藐努力从中分辨着小弟门的气味，最后在术后观察室发现了它们。

        他的小弟们，一只只躺在笼子里，戴着伊丽莎白圈，都是生无可恋的样子。

        眼尖的苗藐看到它们的下半身，少了些……

        他瞬间觉得自己威武霸气的开国将军变成了阴阳怪气的东厂总管……

        怀着沉痛的心情，苗藐抬起爪子推开门，然后一步一顿地走了进去。

        “老大？”

        花花最先发现了苗藐。

        花花是一只有着黄、白、灰、黑四种毛色的猫，因为这四种毛色分布得不太合理，显得它不太好看。

        平日里，花花的声音是最为俏皮活泼的，可现在，嘶哑无力，死气沉沉，在幽深黑暗的环境里，分外阴森恐怖。

        紧接着，所有小弟都睁开了眼，望向苗藐，开始“喵喵”叫唤。

        每一声猫叫，都是那么凄惨，那么哀怨，仿佛在诉说自己的不幸。

        “是谁干的！啊？”苗藐发出了凄厉的猫叫声。

        “一个姓程的医生。”二崽回答。

        二崽是所有小弟中体型最小的一只，大家总把它当成小崽子，又因为时常犯二，所以取名为二崽。

        “我先把你们解救出去。”看到那么小只的二崽也惨遭毒手，苗藐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暴力拆了笼子，想去叼二崽的后颈，却被伊丽莎白圈挡住了。

        “老大，我们刚被这样，根本动不了。”小秃的声音响起。

        小秃是小弟中打架最凶狠的猫咪，身上秃了好几块，它直接给自己取了个好认的名字。

        “是我没考虑到，就算把你们带出去，防空洞里的环境也不适合养伤。”苗藐说，“那你们在这里好好养伤，我先去给你们报仇！”

        二崽：“老大，你真好，呜呜呜……”

        小秃：“老大，人类很可怕的。”

        花花：“是啊老大，要不还是算了——”

        “不行！我作为百年大猫妖，一定要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苗藐一爪子重重地拍在地板上，一阵剧痛传来。

        他忍住没叫，缓了缓问：“告诉我那个姓程的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的办公室一楼。”其中一只猫咪伸爪子指了指下面。

        苗藐在小弟们的指引下找到那个程医生的办公室，东嗅嗅西闻闻，记住了这个人类的气味。

        不得不说，这人类的味道比那人妖大会的人类代表们要好闻多了，如果有个相同气味的抱枕能枕着睡觉就好了。

        打住！这是仇人的气味，难闻死了！

        他再一次走到关着小弟们的笼子前说：“我去给你们报仇了，等我的好消息！”

        众猫咪“喵喵”回应着。

        “老大加油！”

        “老大最棒！”

        “老大保重！”

        ……

        好像混进了一句奇怪的话。

        -

        苗藐循着气味，一路来到了酒吧。

        他想进去，却被站在门口两侧的门童拦住了去路。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未成年不可入内。”

        苗藐气得吹了吹不存在的胡子瞪起眼：“什么未成年，我的年纪比你俩加起来都大！”

        “那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门童神色未变，手还是拦在苗藐身前。

        苗藐深呼吸了一下，默念不能对无辜的人类动粗，转身离开。

        身份证那东西祁老几年前就问过自己要不要，当时觉得没用就没要……

        悔不当初！

        但后悔没用，还是得想办法混进去。

        苗藐绕到酒吧后边小巷子里，终于找到了一扇开着的窗。

        跟进宠物医院一样，他又变成了猫形，跳到窗户里面。

        咦？里面居然是厕所隔间。

        那正好。

        苗藐跳到隔间门把手上把门关上，又跳了出去，把衣物一件件叼进来，在隔间里变成人形穿上。

        要报仇，还是维持人形比较好，猫形的战斗力终究有限。

        不过衣服因为苗藐两次变猫形落在地上，又被拖来拖去的，沾了不少灰尘和污渍。

        苗藐不太在意，对于猫咪来说，都能不穿衣服直接在地上打滚，何况衣服呢。

        打开隔间门，苗藐正雄赳赳气昂昂地迈步出去，却看到正好有个人类站在小便池前放水。

        这背影，比自己高半个头，合身的铅灰衬衫和鸦黑衬裤极好地衬托出他的宽肩窄臀，背部的衬衣褶皱隐隐透出优秀的肌肉走向，明明在排泄但一点都不猥琐。

        这正是苗藐最想要的身高和身材，可惜他的道行不够高，不能随意改变人形。

        苗藐用欣赏和羡慕的眼神瞧了几秒，忽觉不对劲。

        这个人类身上的气味，和宠物医院一楼办公室里的如出一辙！

        原来，就是这人害得自己的小弟们变成了公公！

        苗藐快走几步到了仇人身旁，正要伸手去抓，但又犹豫了。

        仇人刚刚排泄完，我现在上爪子是不是不太干净啊。

        可是，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

        苗藐的内心激烈交战着。

        “好看吗？”

        “好看。”苗藐回答完又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夸仇人好看，又快速补上一句，“个屁！”

        仇人的声音也好好听。

        他听到仇人轻笑了一声，转身去洗手。

        连笑声也……

        想什么呢？苗藐甩掉脑子里的花痴，抬眼看去。

        洗手台前是一整面的镜子，苗藐发现仇人边洗手边通过镜子看着自己。

        苗藐回瞪过去，又被仇人的脸吸引住了。

        不得不说，在自己所见过的人类里，仇人算得上是最好看的了，每一处五官都是自己想长成的样子。

        苗藐再次嫌弃自己道行不够高。

        “成年了没？”

        听到仇人居然质疑自己的年纪，苗藐气极：“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爷爷了！”

        “也是，没成年的话你的家长也不会同意你染这么显眼的发色，而且也进不了这间酒吧。不过你的衣服也太脏了，好好洗洗再出去吧。”

        仇人说完这些话就出去了。

        苗藐愣了几秒，快步跟了出去，不能让仇人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而且他居然还敢说自己脏！像他这种专门割蛋蛋的医生才脏呢！

        苗藐跟着仇人一路从厕所到了吧台，一时间吓到了。

        好多人，好吵，好刺目的灯。

        苗藐觉得有点晕，跌坐到仇人旁边的高脚凳上。

        早知道刚才在厕所里就该动手的，这里的环境太差了，完全不利于自己报仇。

        而且这里人这么多，不能被他们看到自己行凶，否则肯定会被妖管局的人抓去关小黑屋。

        “小弟弟，想喝什么？”

        “我不小，也不是你弟弟！”苗藐大声反驳，盯着仇人下面继续思索要怎么下手。

        “你还看上瘾了？”

        苗藐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下一刻，他的下巴被抬起，后脖颈也被抓住。

        完了！仇人是怎么知道我的两大死穴的？

        苗藐一动都不能动，眼睁睁看着仇人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会怎么对自己？也会把自己割了吗？

        苗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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