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声音呢？什么声音都没有，光线呢？什么光线也都没有。

        等待了好久好久，迪尔文才感受到了自己双臂的存在，而腹部也一阵发麻地疼，现在的自己好像侧躺在浅水里，贴着水面的一部分还有些冰凉。

        “呋——呋——”

        鼻子好像塞了什么东西，他用力地把堵着鼻子里的东西擤出来，好了，呼吸通畅了。

        而在自己身边的不远处，同样在水里躺着的，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

        迪尔文想要尽力地站起来，但刚刚完成蹲姿后，他发现自己的腿完全使不上力气，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鼻子好痒……”他心想道，现在鼻子里不仅痒痒地，而且还有些鼻塞。

        “一、二、三……”

        他奋力地直起自己的腿，但随后很能明显地感觉到天地在旋转，随后听得“啪”地一声轻响，自己的鼻子又瞬间一酸。

        “怎么又躺在地上了？”迪尔文疑惑地想道。

        难道整个地面翻起来殴打起了自己？！

        “咕噜噜噜噜……”

        他瞬间嘴巴和鼻腔里吸入了冰冷的山泉水，他拼了命地用自己手拍打着水面，祈求大地不要把水蒙在自己的脸上，让自己窒息——

        “咳咳咳——”迪尔文把脸翻了过来，一半水一半气地往自己的喉咙里灌，顿时腥的甜的都流入了他的口腔。

        就在这时，周围的一切渐渐地又有了轮廓，并且在泛着柔光，怎么回事？

        好像力量也恢复上来了，迪尔文抬起了头，听见了水流从自己头上冲刷的声音。

        而更上面，一条漆黑断裂的树枝赫然在很高的地方，好像就是那玩意缓冲了自己的衰落。

        这是要日出了吗？为什么可以看到周围的东西了？迪尔文内心中疑惑地心想，随后又庆幸自己的幸运，还好从上面摔下来摔到了浅水区，如果掉入了往里面一点的深潭里，那自己肯定就已经窒息了。

        “嘶……”迪尔文刚想移动的时候，疼痛好像终于回归了自己的躯体，之前让自己好受的麻木瞬间就不存在了。

        他咬着自己下唇，很想哭出声，但对面的精灵已经支起了上半个身子。

        来不及想自己的事情了！

        迪尔文用双手拖着躯体爬行，随后来到了精灵的面前：

        “没事吧……没事吧……”

        他低声地叫唤着，随后用右手放在了自己制造的假肢上：一切都很好，假肢没有断裂，只是沾了点水，而且接合处也很好，也没有血液渗出……

        检查完假肢后，迪尔文才掰过对方的头，检查着精灵的脖子跟躯干有没有受伤，全然没有注意到精灵那惊愕的眼神。

        “好……幸好没事……”

        迪尔文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地自言自语道，自己将对方保护得很好，以至于没受一点伤。

        而精灵的嘴巴已经微微地张开了，并且双眼内已经写满了惊恐，脸上还带着水渍，她看到了什么光景：

        眼前的这个男人满脸的血，出了鼻腔底下不断流出的，他的半张脸都在摔落的过程中被刮花，而且头顶上的漆黑液体跟他棕色的头发黏糊成了一块。

        手臂呢？左手的大臂上贯穿了一条红色的硬枝条，他没注意到自己只能用右手吗！他的一条腿上的脚掌也完全转了一个方向，上面的靴子完全被水浸湿和翻转了一个方向……

        这些他都没注意到吗？

        此时的迪尔文呼吸开始变得沉重了起来，而鼻子处流淌出来的血液开始变得慢慢变清，血液的流出变少了！

        而插入他那左臂中的尖细木枝竟然开始缓缓地旋转了起来，而且正慢慢地从他的手臂里转出来，仿佛一股不属于人类的力量在帮他治愈着伤体！

        与此同时，他的左肩膀处渐渐地有着白色的细纹，此时月光都仿佛变得更加皎洁，和那道白色的细纹交映生辉，白色的细纹渐渐地在扩大，随后化作雪白的一大块皮肤——

        脸上的细微伤痕正在迅速自愈、结痂，而那扭断的脚也慢慢地复原。

        迪尔文感觉得到自己浑身在发烫，很快就见到了自己身体上的雾气蒸腾，而自己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在他左肩的白色疤痕慢慢地形成了一个与眼睛极其相似的印记。

        这个印记十分地淡，勾勒形成的眼睛的图案并不清晰，只能看个大概。

        周围的一切终于停止了旋转，而迪尔文终于能从水面上站起了，他伸出了一只手，很自然地将精灵搀扶了起来，这一次她并没有反抗。

        于是迪尔文便背着她朝着木屋走去。现在的月光仿佛格外地明亮，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完全没了对黑暗的恐惧，甚至多了一份欣赏夜景的闲心。

        而那头野猪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等回到木屋后，迪尔文将精灵放在了长凳上，他发现对方好像对自己没那么大敌意了。

        于是他在黑夜中重新燃起了火，并从木屋内把被子取出，擦干了对方的身体后又把她整个地裹在了被子里。

        做完这一切后，迪尔文也坐在长凳上，他扭头和精灵对视：此时她正躲在被子里看着自己。

        之前那双有着淡金色瞳孔的双眼里蕴含的鄙夷此时已经消失了，但现在她又在想什么？天知道。

        迪尔文在火光的映射下，似乎还看到了对方的眼白里含有一些像是宝石一般的蓝色。

        他眨了眨眼，感觉到双眼有些发酸，疲倦仿佛又要占据自己的身体。是啊，自己这些天来几乎没怎么休息，又经历了这一出，现在他真想直接就躺在地上睡觉得了。

        “唉……”迪尔文摇了摇头，“这会儿你应该不会再乱跑了吧……”

        说着就要起身进木屋里拿干的衣物。

        “不会了。”

        “嗯？”迪尔文的身躯凝滞了，“她说话了？”

        “你……”他惊讶地扭头问道，“你是不是说话了？”

        精灵的眼神变得柔和，小小的嘴巴开始一张一合，她说着人类的语言：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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