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伤 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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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民皮鞋厂的效益愈来愈差,职工的工资待遇直线下降,连换几个厂长,也无济于事。
许配翰是负责质检的,虽然严格把关,依然挽救不了颓势。
他多次向厂领导提议,派人出去调研,多学习别人的先进经验,多借鉴别人的管理方式,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意在振兴皮鞋厂。
厂领导班子集体研究后,同意许配翰和一个负责销售的中层干部,到东部沿海一带的皮革厂考察调研,以期重振惠民皮鞋厂。
这事在厂里引起了不少非议。全厂财务捉襟见肘,亏空严重,工资都无法按时发放,还去那么远学习考察,岂不是挥霍一空么?
于是,许配翰成了攻击的重点。他提议的,他又要去,车船费、住宿费、差旅补助,两个人又得花去多少钱?有人质疑是不是公款旅游?全厂都在勒紧裤带,他却想着外出逍遥。
一时间,暗中勾搭寡妇,丧失男人功能等等,谣言四起,沸沸扬扬。
有人把这些恶毒攻击转达给许配翰,有些是提醒他注意应对,有些则是想求证事实。内心敬重他的有,心怀叵测的也有。许配翰却没当回事,一句话顶了回去,“老子枪林弹雨都不怕,还怕几个苍蝇嗡嗡叫?!”
放学了,许配翰坐公交车及时赶到幼儿园门口,正好遇上石锐武和他外婆出来。“许爸,你下班了?”
许配翰看见石锐武就欢心,所有烦恼都没有了,“我没下班,怎么来接你?”
林妈是林瑞雄结婚后,便来瀛江照顾林瑞英和石锐武,接替了石亲家母的事务。“许配翰,你带着锐武玩玩,我先回去煮饭。”
“好的!”许配翰刚下车时切的一包卤肉交给林妈,“今晚就不煮肉了,就吃卤菜。”
林妈接过卤肉,“这么多,今后少买点,够吃一顿就行。”
许配翰微微笑道,“我喜欢这家卤菜的味。”
转头又牵着石锐武,“走,我们去玩梭梭滩。”
石锐武很高兴,蹦蹦跳跳,跟着许配翰玩去了。
林瑞英骑着自行车下班回来,进屋就看见桌上的卤菜,“妈,许配翰来了吗?”
林妈在厨房里忙活着,“来了,带着锐武去耍了。”
林瑞英走进厨房,“我来弄吧,你准备做些什么菜?”
“炒豆芽,番茄鸡蛋汤,凉拌缸豆,够了不?”林妈问道。
林瑞英看了一眼菜兜兜,“还煮个白水藤菜吧!许配翰喜欢吃素叶子菜。”
看见女儿这么了解许配翰,林妈心里总是很失落,深深地叹了口气,“咳!”
“怎么了?妈,不舒服?”林瑞英边择菜边关心道。
林妈苦笑道,“你说,许配翰好端端的一个男人,找个姑娘成个家多好!”
林瑞英知道她的意思,这些年来,熟悉许配翰的人,都知道一些关于他伤残的事。“妈,任何事情都有命数,只要过得称心就好。”
“哎!”林妈叹息道,“昨天,我在菜市,碰见隔壁邻居的老太太问我,是不是要当我女婿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什么呢?他也不会娶,我也不会嫁。今后,不与别人说这些。”林瑞英正色道。
“问题是别人看见他经常进进出出,能不朝那个方面想吗?”林妈很认真地申辩道。
林瑞英停下手中的活,想了想,“这么说吧!妈,许配翰是个很重感情,很有责任感,也很实诚的一个人,他就是单纯的喜欢锐武而已,他就想把锐武当成自己的儿子来关爱,难道这个愿望也要拒绝?”
林妈一脸不高兴,“我知道,我也没拒绝他的意思。我只想你和他都有一个完整的家!只是一个愿望。”
“唉!有时我觉得我可怜,反过来一想,其实,配翰比我更可怜!怎么说,我还有个锐武,而配翰却是孤独一人,既残废,又,又…”林瑞英说着,说着,就眼泪汪汪。
“都是命数。”林妈叹息道。
林瑞英用袖子擦了擦双眼,“既没有一个交心交底的好朋友,也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这样孤寡下去,日子真的会很苦!”
两母女边聊边做饭,许配翰估计差不多该吃饭了,就带着石锐武回来。
许配翰身上一直有一把钥匙,林瑞英也没收回去,目的是让他进出方面些。
“妈妈,外婆,我们回来了!”石锐武一进门,就大声招呼着。
林瑞英急忙从厨房出来,搂住石锐武就亲,“妈妈的好儿子,玩好没有?”
“玩好了。许爸还给我买了新的看图说话,好多动物我都没看见过。”石锐武拿着幼儿书给林瑞英看。
“好!自己先去看一遍,等会睡觉前妈妈再教你!现在妈妈要做饭!”林瑞英微笑着示意自己有事要做。
“好的。”石锐武跑到自己卧室的小课桌上看书去了。
许配翰早就发现林瑞英的眼睛微红,有流泪的痕迹。“这么啦?瑞英。”
林瑞英知道他看出来了,这个机灵鬼,什么也逃不过他的眼睛。话又说回来,侦察兵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下来的。于是,尴尬笑道,“没什么。等会吃完饭,我们带着锐武一起去江边转转。”
许配翰点点头,便配合林瑞英,准备开饭。
一边吃饭,一边闲聊,许配翰说出自己要出差的事,石锐武大口大气地说,“能带上我就好啦!”
弄得三个大人大笑不止。
林瑞英仍在县农机厂的收发室工作,厂里的效益与惠民皮鞋厂完全相反,收益很好。农用小型柴油机实用性强,销路较广,还出口国外,职工福利待遇很不错。“你们皮鞋厂,要想翻身,恐怕还得从款式和销路着手。”
“我也这样认为。”许配翰对此早有想法,林瑞英的观点与他不谋而合,“质量肯定是得到认可的,关键是皮鞋的款式要多样化,潮流化,要支持创新设计。大家对经久耐用没什么兴趣了,开始转向追求新潮时尚。所以,我这次去沿海考察,重点就摆在这些方面。”
吃完饭,收拾停当。林瑞英就喊道,“锐武,走,出去转转,陪妈妈和许爸散散步!”
石锐武从卧室出来,一本正经地说,“今晚我不去,我要看书,你们自己去吧!”
林瑞英正要相劝,许配翰急忙递眼色,暗示不要干涉他的自主意识。
林瑞英明白过来,“好吧,你就在家里看书,外婆陪你,有事找外婆!”
林瑞英一出门,就暗自发笑。
许配翰不明白,“你笑什么?”
林瑞英掩面笑道,“一本看图说话,锐武还蛮认真的。”
许配翰也笑道,“不是书的问题,是认真求学的好习惯。”
林瑞英步子较慢,她得照应到许配翰的行动不便。“你们厂还肯出钱让你去考察,真是寄了很大的期望。”
“也不尽然。不可能等着撤厂吧!总得搏一搏才心甘。”许配翰知道自己这一行,肩负重担,轻松不了。“还是很多人反对,认为应该开流节源,把钱用在刀刃上。现在,我都成了厂里的公敌了。”
“方案是你提的,领导也给予厚望,不论如何,都应该坚持下来,给厂子一点希望。”林瑞英在收发室经常阅读各种报刊杂志,见识和认知都大有进步,显得更加明理。
“这个你放心!我不为厂子着想,也要为自己着想,我会全力把事情做好。遗憾的是,我做不了主,只有尽力而为之。”
瀛江河并不大,虽然称之为瀛江,但实际上是条河,水面宽百来米。
许配翰和林瑞英坐在江边的石头上,河风吹来,轻拂肌肤,湿润而又凉爽,干净而又柔和,甚是舒适。
“瑞英呀,今天我发现你有心事,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许配翰进门时看到了她的泪痕,担心她在厂里受人欺负,也担心一些流言蜚语伤害了她。
林瑞英很诚恳,她与许配翰这种关系,也用不着隐瞒,“今天煮饭时,我和妈议论了一些事。我是觉得我和你命苦,我就忍不住伤心!”
“苦什么苦?我不觉得苦!有吃有穿,有房住,有钱用,这比我们小时候强多了!”许配翰笑道,“不要学到多愁善感,要知足者常乐。”
林瑞英摇摇头,“不是你说那些。”
许配翰明白了,对于他和林瑞英而言,感情、家庭、婚姻确实有缺失。“说实话,你才二十五岁,还年轻得很!我了解我的兄弟,他也不想你这么过一辈子!”
林瑞英一听,伤痛不已,暗自流泪,低头不语。
许配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默默地注视着江水,一言不发。
良久,林瑞英擦了擦眼泪,低声细语,“其实,我和我妈,更担心的是你!”
“我?”许配翰很是诧异,“我随时都可以结婚呀,只是我没有这个愿望而已。”
林瑞英看他那表情,不象是装的,而且显得信心十足,便脱口而出,“真的没问题?”
“什么问题?”许配翰更为惊诧,随即又反应过来,她说的问题,应该是指自己受过伤,就是谣传的无能,顿时勃然大怒,“妈的!谁敢在老子面前说这些,老子就当他的面干他的婆娘!”
好粗鲁!林瑞英听得反感。忽然又明白过来,呵呵大笑,“是假的呀?”
许配翰看见她笑得很开心,一时间童心大发,伸手拉过林瑞英,紧紧抱住,“你试试是不是真的!”
林瑞英也不挣扎,她怕许配翰行动不便而摔倒,任由他搂入怀里,“别这样,都是大人了!”
许配翰把林瑞英紧紧抱在怀里,低头去亲了一口她的脸颊,“我真的很喜欢你!”
林瑞英的臀部正好在许配翰的裆位,她已明显感受到那种勃发与硬度,急忙望着正欲疯狂的许配翰,“放我起来,我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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